女真人其實就是蒙古人的變種。
努爾哈赤曾經在接待朝鮮使者時公開宣稱自己是‘蒙古遺種’,女真葉赫部和烏拉部更是蒙古部落換了個名字。大金國建立后就大量收容歸化蒙古人,否則蒙古人為什么跟女真人那么親?人家本來就是一家。
這到了戰場上,女真人對自己的騎兵也是尤為驕傲。歷史上的滿清一直吹噓自己是騎射起家,那也是有根據的。此刻在山海關前面對逐漸進逼的漢人騎兵,作為先鋒的恩格德里那是相當的不服氣——我大金的騎兵那自然應該是天下無敵。
相比被荷蘭人調教訓練過的步兵,女真人的騎兵還是老樣子。畢竟荷蘭人號稱‘海上馬車夫’,對于騎兵還真不擅長。
之前跟周青峰的近衛騎兵交雖然吃過大虧,可女真騎兵并不覺著自己技不如人。他們就覺著近衛騎兵就是裝備好,除此之外別無所長。而只要有了更加堅固的甲胄,更加鋒利的馬刀,在馬背上長大的女真騎兵絕不會輸給那些才騎幾天馬的漢人。
努爾哈赤是怎么想的,也是這么干的。
有了大批漢人奴隸,又有了不少泰西工匠,黃太吉也是痛下本錢給己方騎兵裝備胸甲和馬刀。連胸甲的樣式都完全仿制近衛騎兵,雖然鋼鐵質量上有差距,可外觀上絕對更勝一籌。比如現在這先鋒大將恩格德里就穿了一身鍍金的胸甲。
戰場上一看金光閃閃,那真是騷包的很哪!
恩格德里是努爾哈赤的女婿,他下的騎兵皆是精銳。雖然長途奔襲了兩百多里,馬力消耗極大。可面對韓石的隊伍,他們也不會輕易怯陣。
“換馬。”恩格德里喝令道。他的下全都是一人兩馬,部分牛錄額真以上的將官甚至是一人三馬。只要輪流換著騎,倒也不至于讓馬匹沒有一戰之力。換馬之后,他又下令道:“高鴻中,調你的步軍到正中來,列陣平推過去。”
高鴻中好歹還有數千人,作為中軍壓陣自然是最好了。恩格德里又喊來一人,“莽古斯,你帶一千騎到右翼,只要守住別讓那些漢人打過來就好。我從左翼繞敵側后,再于你合擊。”
隊列中站出個大腦袋的野人,穿著身胡亂裁剪的羊皮,聲如蠻牛般應了聲‘喳’。這人是蒙古科爾沁部的貝勒,年歲不小。他前幾年親自送了自己年幼的女兒嫁給了黃太吉,算的是努爾哈赤的親家。不過他勢力小,眼下只能在恩格德里下管個千人隊。
莽古斯應了一聲,女真騎兵就一分為二,列于高鴻中所部兩側。由于人類大都是右強勢,所以騎兵從左翼發起攻擊最是便利。恩格德里的想法便是讓莽古斯充當錘砧,他自己作為錘頭,雙方合擊打垮對面的漢人騎兵。
眼下高鴻中的三四千殘兵,再加上恩格德里的三千精銳,兵力上比對面的韓石多出近兩倍。有如此兵力優勢自然能打的狂放些。這也是恩格德里敢于在長途奔襲后還留下作戰的原因——人多打人少,自然就是要迂回包圍了。
建奴先鋒列陣很快,韓石的騎兵旅倒是一直慢條斯理的策馬小步跑上來。雙方距離遠時,恩格德里還不覺著對方有何異常。可等距離近了,派出去的偵騎無不驚慌失措的跑回來喊道:“主子,主子,那些漢人騎的馬好生古怪!”
馬能有什么古怪的?
天底下的馬不都一樣么!
國防軍的騎兵并沒有如建奴般分出兩部分應敵,韓石本來兵力就少,更是不會繼續分兵。他將自己所有騎兵全部集結在一起,構成多個厚實的陣勢也從己方的左翼逼近建奴,他對面的就是莽古斯的千人隊。而右翼完全放空,看似漏出巨大的破綻。
由于中間隔著高鴻中的數千人,恩格德里遠遠眺望感受還不大。可正對國防軍騎兵的莽古斯就立刻嚇一跳——對面的馬匹為什么那么高?
女真人一直覺著漢人騎兵就是甲胄好,一刀砍上去難以砍破,必須砍四肢頭顱乃至馬匹之類的地方才能克敵。所以只要配上同樣的甲胄,雙方自然還是要回到比拼戰技的角度——女真人,蒙古人自幼漁獵,游牧,比拼戰技是絕對有優勢的。
可從來沒人告訴女真人,這幫漢人居然連戰馬都可以強化。
五十公斤體重的成年人必然精瘦,一百公斤的成年人很自然高大強壯。莽古斯現在看到的便是成排的高頭大馬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馬蹄踏地的動靜可比自己一方強烈多了——一票女真騎兵都跟活見鬼似的,他們從來就沒想過這世上竟然能有比人還高一頭的大馬。
別說蠻子們沒見過,高鴻中這些漢奸也沒見過。‘天佑’軍殘部已經列陣迎敵,可這陣列剛剛排好,對面就來了這么一排一排的強悍騎兵。雖然對方還沒有開始發起沖刺,可遠遠看著,光是其徐徐林進的氣勢就夠嚇人了。
‘天佑’軍殘部本就士氣不高,見到建州主子后還稍稍提升些底氣。可現在見到韓石的騎兵旅,這士氣再次消散無蹤——這可咋辦?好像又要被虐了。
莽古斯是蒙古人,自覺上了戰場就無所畏懼,從不認為天下還有比自己更強的騎兵。可對這支突如其來的精騎,他在懵逼一會后忍不住朝中軍的漢奸們大聲問道:“漢人什么時候搞出了這樣的馬匹?你們怎么不早說!”
這就好像街頭混混出門收保護費,結果撞上一車的武警——莽古斯滿腔怨恨,他原本覺和不值一提的不利因素迅速翻騰出來,比如己方只有千人,兵力弱勢;比如自己長途奔襲,馬力不足;比如自己身邊還有一群豬隊友。
只是高鴻中等人也看得發愣,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對除了步兵厲害外,竟然還藏著這么一支強悍的騎兵。
恩格德里在左翼,隔著二里地看不太真切。可他下的偵騎卻已經描述的好清楚——漢人騎兵約莫兩千,全部騎著高頭大馬。那馬匹極其精壯,甚至可以披掛馬鎧。
馬鎧?
喪心病狂啊,高頭大馬也就算了,竟然還披掛馬鎧!
若是對戰火槍,鎧甲的作用不大,反而是個累贅。可對戰馬刀騎兵,優良的鎧甲可是能占大便宜。
之前蒙古馬體格太弱,其體重只有兩百多公斤,馱載幾十公斤重的騎兵奔跑就夠累了,再馱馬鎧就太不人道。可阿拉伯馬能輕易長到半噸,除了馱個騎兵外,再附帶點馬鎧也能跑起來。雖然速度會降低點,可獲得大幅提升的防御力還是值得的。
國防軍騎兵的馬鎧還只半幅,只保護馬頭,馬頸,馬前胸和胸側。配上優質的碳素鋼,只需要薄薄的一層,增加三四十公斤的重量就可以讓輕騎兵變成重騎兵,進行無畏沖鋒。
披掛馬鎧的還是特意挑選的健壯阿拉伯馬,也只裝備第一排用來進行強行沖擊,打亂敵人陣型。后續還是普通甲胄的輕騎兵,如此輕重結合,發揮最大的威力。
只是這明晃晃的馬鎧亮出來,給恩格德里在內的女真騎兵莫大震撼。這下任你戰技再高,劈不開甲胄又有何用?偏偏這招沒法在蒙古馬上用——蒙古馬若是披上馬鎧,那就別跑了,準備累趴下吧。
“快,快!”恩格德里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看戲了,他立刻下令自己部下從左翼出動,開始利用己方兵力優勢繞擊敵人側翼。畢竟阿拉伯馬再強,側后還是弱點。只要能快點跑上去接戰,兵力多總是占優勢的。
只是女真左翼一動,已經逼近到四五百米內的韓石所部也開始加速。兩千多匹阿拉伯馬分成數個陣列,齊刷刷的展開了沖鋒。對面的莽古斯也是無奈,他如論轉向還是撤退都是找死,必須迎擊而上,死中求活。
這一加速,阿拉伯馬的優勢更加明顯。
蒙古馬耐力好,屬于長跑健將。可要論短途沖刺,它使出吃奶的勁都比不上體格強壯的阿拉伯馬。韓石騎著自己那頭妖豬都沒法到陣前耀武揚威,因為他的妖豬雖強,可真跑不過這些擅長加速沖擊的戰馬。
阿拉伯馬在短時間內提升到極速,騎兵能感受到強烈的風壓在自己頭臉上沖擊。他們必須伏低身子才能避免自己被烈風吹下馬,同時將準備好的大口徑霰彈槍死死夾在腋下,保持穩定。
五百米的距離看似很遠,可兩撥騎兵對撞的情況下用不了十幾秒就要碰面。看著漢人的高頭大馬在眼中快速放大,莽古斯在內的女真騎兵全都發出撕裂般的大吼——這是在搏命,這是在爆發,這是死亡前的孤注一擲。
莽古斯除了將自己全部實力催動到極致,便是使勁的大聲叫喊,帶動下的千人隊一起叫喊。此外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對面的騎兵不動則以,動如山傾。密集的騎兵排成一道道騎墻,陣勢聯合猶如鐵壁。軍陣之光閃耀曠野,猶如烏云壓頂。
等著雙方距離縮短到十幾米,一瞬間的對撞就要完成。莽古斯雙腿騎蹬,身體前傾,一策馬,一氣貫刀鋒,咬著牙要劈下一名漢人騎兵。
無論如何也要劈下對面一個來。哪怕是死,哪怕是一頭撞死,哪怕撞的四分五裂,也要劈下一人來。不能叫這些漢人太過得意,好歹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曾經縱橫天下的蒙古后裔。
呼……,成排的漢人騎兵猶如暴烈的狂風,席卷大地,迅速將莽古斯和他的部下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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