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隔壁有一家面館,生意其實也就一般般,幾乎和周澤的書店一樣,門可羅雀。
因為這條步行街本來是依托一個廣場中心外圍建立起來的,但這個廣場中心已經“廢”了,里面除了一家電影城以外其他的商戶都已經搬走關門,也因此,整個廣場幾乎成了一座“人跡罕至”的荒涼區域。
至少在通城這里,城市建設過剩的癥狀已經體現了出來,前些年大肆建立規劃商業中心,但通城畢竟不是上海,提供不了如此多的人氣。
但好在,這家面館還能做做外賣生意,而且生意看樣子還不錯,但很顯然,不會有人忽然覺得精神“餓了”然后用外賣點幾本書回去啃啃。
周澤靠在椅子上,還是有些頭暈,林醫生就坐在周澤的對面,幫周澤用自己的紙巾將筷子擦了一遍再放到周澤面前。
她很細心,也很體貼,正如她讓徐樂睡床她睡地鋪一樣,但她同時又很冰冷。
周澤也沒去問她是真的反對封建包辦婚姻還是自己就是個拉拉,因為這個問題問得沒什么意思,徐樂留下來的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家關系網周澤本人不感興趣,也沒什么留戀。
“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林醫生又問道。
“小問題,小問題。”周澤自己就是個醫生,他清楚自己這個吃飯和睡覺的毛病難以用現代醫學的理論去解釋,更不用提去治療了。
好在,現在睡覺已經有著落了,就是這吃飯……頭疼啊。
不吃飯,自己剛剛已經暈倒了,但吃飯……這個念頭一想起就開始泛起了惡心。
“胃口不好,先喝一碗酸梅汁吧。”面館老板年紀在三十歲左右,臉上卻已經有一些皺紋了,生活的重擔看來真是不輕。
“酸梅汁,有用么?”周澤有些無奈地問道。
“開胃的。”面館老板笑了笑,然后對著后屋那邊喊道:“媳婦兒,雪菜面好了沒?”
老板走入了后屋,那邊也傳來了夫妻倆說話的聲音。
周澤看著面前的酸梅汁,拿著一根湯匙,舀了一口,送入嘴里,剛咽下去,周澤臉色就變了。
“怎么了?”林醫生抽出面巾紙送到周澤下巴前。
周澤扭曲著臉捂著自己的胃部,
然后深吸一口氣,道:
“真酸啊。”
是的,酸到整個人都要痙攣了,甚至蓋住了惡心感。
“來了,面條來了。”老板娘端著面走了過來,在周澤面前放下,同時道:“我家的酸梅汁兒可不能喝得這么猛。”
林醫生看了一下面條,微微皺眉道:“這面條,煮得也太爛了。”
意思就是煮得時間過長,面條已經失去了筋道,很影響口感。
“這個……我家的面就是這樣。”老板娘面露愧色的說道。
“沒事沒事。”
周澤擺擺手,爛不爛,筋道不筋道,對于眼下的他來說,沒意義,能吃下去就可以了,他需要能量,若是再吃不下去,周澤只能選擇去醫院注射葡萄糖了。
很是鄭重地抬起頭,周澤感覺自己像是一名死士一樣莊嚴肅穆,然后又猛地低下頭,將那一碗酸得令人難以想象的酸梅汁一口氣倒入自己嘴里。
嘶…………
那酸爽,
就像是往自己腸胃里潑硫酸一樣。
但接下來,周澤直接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就往自己嘴里送,要多狼吞虎咽就有多狼吞虎咽,五六口之下,一碗面就被送入自己腹中,緊接著又端起碗,將面湯全部灌了進去。
呼…………
“啪!”
周澤把空的面碗放下來,
長舒一口氣,吃下去了!
下一刻,周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惡心感被酸梅湯壓制住之后再度襲來,但東西已經送入腹中,周澤幾乎用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才沒有再吐出來。
沒吐出來,就是成功的,
東西,
終于吃下去了。
周澤額頭上汗珠都已經浸潤出來,拿起桌上的餐巾紙直接擦了擦。
而此時,
林醫生和這位老板娘都有些發愣,實在是周澤剛才的吃相,太過驚悚。
“呵呵,看來是真餓了,要不要再來一碗?”老板娘問道。
“不用了不用了。”周澤拒絕了。
“好嘞。”老板娘收拾了周澤面前的碗筷,對著后屋喊道:“他爹,把下午要用的面活好,等會兒就該有外賣單子來了。”
老板娘走了進去,背影談不上婀娜,只能算得上是姿色普通,但妙在沉甸甸的胸脯以及高挺挺的下半身,反而增添了一種特殊的韻味,分外吸引人。
“你喜歡……這種的?”林醫生開口問道。
因為周澤一直在目送老板娘進里屋。
“沒。”周澤搖搖頭,我倒是喜歡你這種的,但你不讓睡啊。
周澤心里微微一驚,“不讓睡”這個念頭在他心里出現很久了,幾乎成了他的一個執念,不得不承認,林醫生確實長得很漂亮,而且人還年輕,
哪怕她是徐樂的老婆,
哪怕周澤上輩子沒結婚,
但捫心自問,
他還是想睡她的,
正因為睡不到,所以才糾結,才會時常掛念在心中。
“不回家?”林醫生又問道。
“不回。”周澤確認道。
“那我走了。”林醫生站起身,“有事你打我電話。”
畢竟,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哪怕沒有夫妻之實。
“好。”周澤點頭,早知道你這么好說話,也這么體貼,之前沒錢時真該向你借一點。
林醫生走了,開著她的保時捷卡宴離開。
周澤卻依舊坐在面館里面,他的書店就在隔壁,哪怕面吃完了,但在這里坐坐聊聊天也是可以的,畢竟都是鄰居。
老板從里屋走了出來,給周澤遞了一根煙。
“多少錢?”周澤問道。
“客氣了,一碗面哥哥還是請的起你的。”老板大氣地揮揮手,都是鄰居,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為了一碗面生分了。
“嫂子不會罵吧?”周澤問道。
“不會的,婦道人家,懂個什么,哪有她說話的份兒。”面館老板的大男子主義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男人,不管在家里地位如何,至少在外面,總得裝一裝的,誰都不愿意承認自己在外面怕老婆,就像誰都不愿意承認自己下面不行一樣。
“呵呵,嫂子挺漂亮的。”周澤說道。
拿人家媳婦兒調侃,是一種忌諱,如果是兩個男人面朝外,調侃一個在路上走過去的某個女郎,那就是男人之間的情趣話題。
老板愣了一下,沒說什么,只是笑笑,老板脾氣不錯,一般做小本生意的人,總是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
周澤笑了,
老板也笑了。
“這玩笑,過了吧?”老板還在按住火氣。
“嫂子萬一同意呢?”周澤又繼續道。
“剛那是你媳婦兒?”老板岔開話題。
“嗯。”周澤點點頭。
“你愿意讓出來么?”老板又問道。
周澤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雖然是徐樂的媳婦兒,但現在名義上是自己的,周澤是不愿意的。
“那你憑什么覺得我愿意?”老板反問道。
“指不定你有什么特殊喜好和異常情節呢?現在這種事兒,又不少,不是么?”
“兄弟,老哥我很久沒動手打人了。”老板站起身。
“叫你老婆出來,問問,我要聽她說愿不愿意。”周澤身子微微后傾,微笑道。
“呵呵。”老板向周澤走近了幾步。
“你站在這里,喊她出來。”周澤還在堅持。
“你是找死!”老板撲了過來。
“她能出來么?”周澤忽然問道。
老板愣住了,
然后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嚇得連續后退了好幾步。
周澤站起身,主動走向了里屋,掀開了簾子,里面空無一人。
唯有一張屬于女人的人皮,
掛在一根衣架上,
因為掀開簾子有風進來的原因,
輕輕拂動,
緩緩飄蕩。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老板緩緩走來,從他聲音上,聽不出喜怒。
“有句話叫……你糊弄鬼呢?”周澤轉過身,看著老板,“你身上的這層皮,也該撕下來了吧。
我很好奇,
你是有多無聊,
在這里,
演這種雙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