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大典第一列第一章第一條:
“人,要懂得滿足。”
作為一個勵志要做咸魚王的男人,
周老板在揮舞了幾下自己的“新爪子”像是一個小孩拿到了新玩具竊喜了一陣之后,
沒一會兒就把爪子收回去,跑到樓下重新洗了個澡,然后摟著女仆白睡大覺去了。
這種“監守自盜”的行為,真的很危險,尤其體內的那個意識也對此產生了反感甚至開始了反抗,好在最后被周澤鎮壓回去了。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感覺,還真刺激。
周老板像是“偷雞”成功了一樣,
抱著反正已經賺了的心態,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興許是昨晚消耗了太多的原因,周澤一直到下午才睡醒,起床后現自己的身體上下很多地方都在酸疼,就像是一個平時不怎么運動的人忽然心血來潮高呼減肥地口號咬牙運動了一次的后果。
作為曾經的醫生,周澤當然清楚這是乳酸一下子分泌過多的原因,也沒當一回事兒,照舊悠哉悠哉下來洗漱,然后在一樓坐了下來。
白鶯鶯馬上送上來茶水和今天的報紙,
報紙是白鶯鶯特意事先熨燙過的。
很長一段時間里,貴族看報紙前仆人會事先把報紙熨燙一下,這是因為以前印刷技術不行,熨燙一下報紙可以避免翻閱時手指沾到油墨污漬,現在其實沒這個問題了,但白鶯鶯喜歡這種儀式感。
周澤也就聽之任之。
現如今,周老板在白鶯鶯的無微不至照顧之下,很像是前清時每天早上就提著鳥籠出門遛鳥的旗人老爺。
老道在看著新聞,坐在吧臺旁邊,猴子坐他懷里,他一邊看新聞一邊給猴子抓虱子。
其實猴砸很愛干凈,自己也懂得去清理毛,但老道反正習慣這種感覺了,抓不抓到虱子無所謂,猴毛軟乎乎的,手感真不錯,揉揉捏捏也舒服得很。
猴砸也很享受,小腦袋靠在老道胸膛位置,一臉地愜意。
一人一猴無所事事的狀態,比市井小民口中的那種每天喝茶看報紙的機關辦公室更加得頹廢慵懶。
“喲,老板,這位明星自殺了啊。”
老道指了指電視屏幕對周澤喊道。
“誰啊?”
周澤頭也沒抬,他對娛樂圈的新聞并不感興趣。
“就是唱的那位男歌手啊。”
“哦。”
歌知道,人不知道。
“他凌晨在微博上自爆出軌,還自爆了自己吸,另外自爆了自己是同性戀,哇塞,這他娘的是成佛頓悟了吧。
自己把自己黑歷史在網上抖了個一干二凈,然后從酒店樓上跳樓自殺了,嘖嘖,他的幾歌貧道還是很喜歡的。”
說著說著,老道還伸手抓了擼了一把猴毛,
“猴砸也很喜歡,經常用自己手機切這歌。”
“哦。”
周老板還是繼續享受熨貼的報紙給他帶來的舒適體驗感,他確實對這方面新聞沒什么興趣。
死人,
他見多了。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環肥燕瘦,秀外慧中,渣男好老公等等等,
在周老板眼里幾乎快成了流水線上的南京鹽水鴨,
赤條條地過來,套路性地打包,然后送給地獄接收。
據說有法醫喜歡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睡覺,因為那樣可以讓他覺得有人在陪伴自己的溫暖感,可能真不是人心理出問題了,人畢竟是一個習慣能力很強的動物。
“咦,等下。”
老道拿出手機又翻了翻,驚喜道:
“老板,這歌星昨天在通城有商演,他就是在通城大飯店頂樓跳下去的。”
“哦。”
通城大飯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是通城人民心中的地標性建筑物,十多年前通城人吹牛時喜歡吹自己昨兒個去通城大飯店吃飯了云云。
老道越來越激動,根本忽視了自家老板的敷衍,繼續道:
“老板,你說他今晚會不會來咱書店?
我得準備好牛眼淚啊,如果他來的話,我們興許還能聽他原聲唱一歌。”
周澤抬起頭,瞥了一眼老道,
“不是所有死人都會來我們書店的。”
周澤提醒道。
如果死人都得來書店,那書店的真的很恐怖了,周老板得忙到連喝咖啡的時間都沒有,估計趕捕頭巡檢都不是夢了。
但實際上絕大部分的亡魂是自己會下地獄的,只有少數中的少數不聽話的亡魂寶寶會通過書店這個渠道被送進地獄去。
“老板,我覺得他很有冤屈啊,你看,他臨死前自爆了自己一切黑歷史,然后再自殺,這里面有天大的冤情啊!”
“所以?”
“所以他很可能今晚就真的到書店里來啊!”
老道滿滿的追星范兒感覺。
講真,
老道這種追星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完爆了有名的“虹橋一姐”,
你堵機場門口,我堵地獄門口。
“想追星?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明星很多,還有張榮梅芳這類我也很喜歡的明星在。”
“真的?”老道驚喜道。
“嗯,趕緊找根繩子自己吊上去,我負責把你靈魂送進地獄,說不定還能趕上他們的地下演唱會。”
“…………”老道。
晚上,許清朗又準備了一桌大餐,周老板第一次鄭重其事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彼岸花牌果汁,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接下來只覺得胃口大開,真的是飽餐了一頓!
桌上其他人看周老板的感覺跟前天看那個奈何橋老阿婆狼吞虎咽時差不多。
果然,
地獄的生活條件差,
看把這些鬼餓得。
飯畢,
有些撐到的周老板干脆搬著一把椅子在書店門口坐了下來,借著彼岸花藥勁兒沒過的余韻,周澤接過白鶯鶯端來的果子蜜餞繼續吃著。
幸福地進餐,
享受食物的美妙感覺,
這種久違的幸福,
如果不是周老板刻意忍著憋著,可能在飯桌上都會哭出來。
許清朗走到店門口,點了一根煙,表情有些失落。
今天的這一餐,標志著許清朗的以酸梅汁為主打的系列汁水飲品即將退出市場。
沒說話,沒交流,抽完煙后許清朗就回書店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老板很是安逸地享受著傍晚南大街最后的喧囂,
同時心里也在盤算著今晚是花點時間把昨天出來的鐮刀爪子練練先熟一下手呢還是繼續偷雞一把?
后一種沖動很快被周澤抑制住了,算了,貪多嚼不爛,慢慢來吧。
一輛小轎車在書店門口停了下來,車窗拉下,周澤看見里面坐著一個身穿著藍色裙子的……男人!
喉嚨里的蜜餞一下子噎到了,周澤咳嗽起來。
對方側過臉,看了看周澤,表情上有一點點的不滿意,但也沒說什么。
拿出手機,像是在重新定位一樣,最后,他又往周澤這邊看了看,這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等到對方下車時,周澤這才現自己之前可能是看錯了,對方穿著一件黑色精致的小西服,之前在車上可能是把女人的裙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開車。
人還沒走近,那一股子香味就已經彌漫了過來,是香水的味道,很刺鼻,很濃郁。
此情此景之下,周澤很想把許清朗喊出來比劃比劃。
你遇到對手了!
不過,很快周澤就現了不同,老許是直男,那方面功能和興趣都沒啥問題,他的偏女人容顏是天生的,而眼前這位,則是充滿著一種矯揉造作的氣息,而且作為一名資深外科醫生,周澤能看出來對方的臉上應該動過了不少刀子,這是硬生生地把自己整修出女人的味道來的。
“來到貴地,打個招呼,我叫劉楚宇,新晉鬼差,常州來的,今晚要羈押一名亡魂回去。”
對方對周澤伸出手,打算握手,但對方事先在手掌上放著一道手絹,意思很明顯了,他嫌棄周澤的手臟。
周老板自己還有潔癖呢,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也懶得跟這貨握手,直接問道:
“林可和我說了有個越界的常州鬼差要到這里來,怎么,從我這里帶鬼走,搶生意?”
“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對你進行補償,這個亡魂對我來說很重要,我需要親自給他送行,而且中途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
對方彎下腰,看著周澤:
“如果我的態度和姿態讓你覺得很不舒服,那我在這里先給你道歉,我不想在這里惹事。
我不是孤傲,也不是清高,
而是因為這具身體的慣性太過強大,
我現在的很多行為細節都被這具身體以前的習慣帶動著,還沒完全適應過來,不好意思。”
“身體的慣性?”
“哦,簡而言之,這具身體本能地排斥男人,討厭男人,但偏偏他自己又是一個男人。”
劉楚宇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落入這個寄主身體身上,我也很絕望啊。”
說著,劉楚宇還仔細看了看周澤,笑了笑,道:
“老兄,你這身體選得不錯,還挺帥的,我真是羨慕你啊。”
“呵呵。”
周澤本想和對方說說落到殺死自己的仇人身上也不是什么值得被羨慕的事兒,
但再看看面前的這位,
他忽然覺得徐樂還是有他的可愛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