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馮四的心里,忽然升騰出了一股無力感,只能眼睜睜地站在原地,看著癩頭和尚像是個鐵頭娃一樣,
兇猛且有效地,
聳動,
聳動,
再聳動,
結界,已經瀕臨破碎了。
無力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馮四忽然變弱了,之前的他,在對付木承恩時,確實是占據著絕對優勢,但那一是因為木承恩和他同出一系,大家都是陰司的人;
二則是因為木承恩的僵尸體質固然有些難纏,有點硌牙,但他畢竟和周澤的僵尸體質無法比,對于馮四來說,尚在承受范圍之內。
而眼前的這個癩頭和尚,則完全不同。
首先,
看他直接拿腦袋撞結界的架勢,
其肉身現在強悍的程度,
完全已經把可以變成僵尸的木承恩甩在了身后。
再者,
這癩頭和尚是“活人”,且一身佛門修為都在,可以說是,完克馮四兒的功法。
肉身,這具隨便找來的女人身體根本不是其對手。
功法上又被對方完全克制,
馮四現在真有種一身本事沒辦法用出的無力感。
“砰!”
結界碎了,
癩頭和尚直接出現在了馮四面前。
馮四身形微微下蹲,
頭低垂,
癩頭和尚舉起手掌,
他現在迷戀上了抽人巴掌的感覺,
這和他以前的行為習慣以及形象很不相符,但他就是忘不了那一晚在徐州自己幾次被那位抽飛的畫面。
他著迷,
他模仿,
甚至,
有點崇拜。
你可以說癩頭和尚當初確實是被贏勾直接打自閉了,
但也可以說,
他被贏勾的個人魅力給征服了。
明明痛恨那個人,卻無法抹除那位在自己腦海中所留下的深刻陰影。
馮四的肉身直接炸裂,
癩頭和尚停頓了一下,因為他自己清楚,自己明明還沒碰到對方呢。
緊接著,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直接旋轉而出,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破!”
白色的光芒不停地發著光,融入到黑色的光芒之中,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道恐怖的罡風氣浪!
癩頭和尚沒來得及躲避,
整個人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摔落下了山崖。
“四爺,他死了吧?”
白色光芒里有聲音傳出。
“走!”
黑色光芒毫不猶豫,馮四自然清楚,若是那個妖僧沒肉身依靠的話,自己剛剛那一下很大可能會將其靈魂打散,但現在,顯然不太可能。
黑色的光圈出現,
黑色光芒直接裹挾著白色光芒鉆了進去。
等到“地獄之門”關閉之后,
一個蓬頭垢面身上血跡斑斑的癩頭和尚像是一只蜘蛛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攀爬了上來。
看著這一地的狼藉,
癩頭和尚面露怒容,
眼眸里也閃現出了赤紅色,充滿著暴戾氣息。
但少頃,
他就閉上眼,
雙手合什,默念心經。
很快,
情緒恢復,雙眸里也恢復了清明冰冷。
不過是一個企圖破壞自己好事兒的巡檢而已,這里可不是陰間,這里是陽間,是活人的主場,以他現在的狀態,還真不怵對方。
抬頭,
烏云雖然消散了不少,但隱約間依舊可以感知到仿佛隨時都有下雨打雷的可能。
“一身佛皮,哪怕下面是森然白骨,你卻劈不了我;
阿彌陀佛,
到底是這天變了,
還是這天硬生生地故意要把人逼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樣?”
安律師從龍鳳祥會所里出來,
直接走到前面的一家星巴克,沒點咖啡,要了杯抹茶味的拿鐵。
頭頂的天空,
一會兒黑一會兒泛白,這也把安律師給弄得一頭霧水。
之前明明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般強烈,現在又像是箭在弦上又被強行縮回去一樣,把人弄得不上不下的。
此時的他,
還不知道馮四兒因為無法阻攔癩頭和尚,已經毀去了肉身帶著翠花直接回地獄去了。
其實,如果有機會的話,馮四大概率會通知安律師等人那邊所發生的情況,但問題偏偏就在于,沒時間,也沒機會。
他連肉身都沒能送回去沒能保存下來,就別提其他的了。
莫名地,
心里忽然一陣煩亂。
安律師有些詫異,
這次的賢者時間似乎維系得有點太短了啊,
難不成還得再回去來一次?
要節制啊,要節制啊。
在安律師的旁邊,一個女大學生模樣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兒正在那里焦急地敲著筆記本鍵盤,旁邊還放著手機和平板。
安律師側過頭,瞥了兩眼,最后實在是見女孩兒這般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研招網崩了啊,很正常啊,別急嘛,過個半天就好了。”
女孩兒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安律師,
見這個男的長得還不錯,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挺有氣質的,倒是難得的嘟了嘟嘴,道:
“能不急嘛。”
花費了大量時間,別人談戀愛和瀟灑時,你還在圖書館里自習刷題背書,
大學又沒有高中那種學習氛圍,付出了那么多,克制了那么久,現在任何一點狀況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這考研又不是爭著燒頭香,誰搶著了就能發財成功,平下心多復習復習吧,多背一個知識點是一個。
距離考研不還有一個禮拜嘛,心態最重要,放心,比高考簡單。”
安律師笑了笑,拿出自己的錢包,在夾層里厚厚的名片里手指快速撥動,
終于選到了現在適合的身份,
直接遞給女孩,
“這樣吧,如果你還覺得緊張的話,可以聯系我。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診所在上海;
現在是在麗江旅游的,希望我可以幫助到你。”
說完,
安律師伸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名片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直接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過猶不及,欲擒故縱,
安律師懂得把握火候的關鍵。
拐了個角,
安律師停下了腳步,
雙手使勁地揉搓著自己的臉,
上腦了上腦了啊,
怎么一整天就想著那種事兒。
禽獸,
無恥,
敗類。
自己把自己罵了一通,減輕了不少負罪感,安律師點了根煙,剛點燃,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指尖的煙居然熄滅了。
安律師又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次,
又很快熄滅了。
丟下了煙頭,
安律師露出了嚴肅的神情,開始環視四周,
鼻子嗅了嗅,
自言自語道:
“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怪味兒?”
許清朗在炭烤榴蓮店面前駐足良久,
把女店員看得臉蛋紅撲撲的,
最后,
人家都主動說請他吃一個榴蓮。
然而,
許清朗還是沒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搖搖頭,離開了。
榴蓮這種東西,對于喜歡它的人來說,那是絕對的美味,而對于不喜歡它的人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折磨了。
尤其是這種炭烤榴蓮,當真是給人一種將一坨不可說之物放進微波爐里加熱的感覺。
溜達大半天了,天也完全黑了,許清朗準備回賓館。
走到賓館門口,
他卻停下了腳步,
目光向四周打量了之后,許清朗又選擇后退了幾步,手里掏出一張符紙。
“天地無極,玄心正法!”
符紙被用兩根手指夾著放在了自己雙目之間,
目光凝視,
視線之中,
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氣流,
將這整個酒店大樓給籠罩。
許清朗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家老板又在里面“悟道”了,
但想想似乎又不太像,
自家老板雖然是鬼差,但很少用鬼術,基本以煞氣運用為主。
這么濃郁的鬼氣,
不太可能是自家老板。
當下,
許清朗掏出了手機,
撥打電話過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后再撥…………”
明明就在跟前的樓里,卻提示說不在服務區。
許清朗又撥通了安律師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喂,一起吃宵夜啊。”安律師在電話那頭喊道,因為那位可愛的大學生妹子剛剛尋著自己名片上的號碼主動加了自己的“出事兒了,回酒店來。”
“好。”
掛斷了電話,
許清朗沒有冒然地沖進去,而是后退到酒店正對面的一個巷子里,等安律師來了再說。
越是遇到突發情況,就越是不能自亂陣腳。
許清朗也不相信周澤和鶯鶯會被莫名其妙地一擊斃命,自己留在外面看情況接應,價值更大一些。
“咳咳咳………這是下霧霾了么?”
周澤咳嗽著醒來,看一眼窗外,還是黑夜,自己這一覺應該沒睡太久。
“老板,你醒啦?”
“怎么這么嗆人,不是燒干桿兒的時候啊。”
周澤抱怨了一聲,
然后,
整個人愣了一下,
他是鬼差,
雖然他走的路線和其他陰司同僚完全不同,
但對鬼氣的感應是每個鬼差最基本的能力,否則就像是行俠仗義結果連一個大門都進不去,還玩個屁啊。
這么濃郁的鬼氣啊,
龜龜。
周澤馬上想到了白天在自己睡覺前,木蝶說的那些話。
我艸,
自己沒那么背吧,
睡覺時鬼窟就被破開了?
“鶯鶯,通知一下安律師,讓他們不要在外面浪了,我們現在就去機場。”
“啊,可是現在沒航班啊?”
“哪個飛機最先起飛就坐哪個,不管飛哪兒先離開這兒再說。”
總不能遇到什么事兒就他來頂吧?
他又不是救世主,
愛誰誰去唄。
周澤起床,走向衛生間準備洗漱。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周澤咬著牙刷從衛生間出來,
打開了門。
門口,
站著一個一臉是血的男子,
周澤一眼就看見了對方那坑坑洼洼的癩子頭!
癩頭和尚見到了周澤,
雙手合什,
很恭敬地道:
“阿彌陀佛,
真是緣分,許是因果定數,施主你居然也在麗江。
貧僧此來,
是為了繼續和施主論佛,
還請施主像當日在徐州那般,
不吝賜教。”
“對不起,你找錯人了。”
說完,
“砰!”
周澤直接把房門關了上去。
周老板沒說謊,也沒敷衍人家,
他確實是找錯人了,
上次抽你的那個,哦不,上次和你論佛的那位,
真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