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師急匆匆地跑下了樓,手里拿著一張紙。
這模樣,這緊張的小姿態,若是再配上那句古裝片里的經典臺詞:
“八百里加急軍報!!!!”
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周澤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完了,
地獄肯定出事兒了。
大家就不能消停一下么,你好我好大家好?
沒事做的話就一起喝喝咖啡聊聊人生曬曬太陽,多愜意。
老張先站了起來,此時的他,還真有種作為家屬準備接收前線消息的感覺。
他有預感,自己的那位便宜曾祖父,很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安律師直接跑到了周澤面前,
他的臉,一半是興奮的扭曲,一半是驚恐的僵硬,
看來這次去蓉城沒白費,
安律師都學會變臉了。
興奮是因為他期待的風,終于起來了!
驚恐則是因為,連他都不敢確定,在這場颶風之中,自己的命運將歸向何方。
“老板,大亂子,大亂子!”
“安律師,咖啡。”
鶯鶯正好泡好了咖啡遞來。
安律師接過了自己的專屬超霸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口。
等待的這段時間內,估計老張都想直接召喚出獬豸來把安律師扁一頓,不帶這樣吊人胃口的!
放下了超霸杯,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地獄亂了,黃泉路被攻破了,沖出來了一群。”
周澤聞言,微微皺眉,“黃泉路?”
周澤記得,黃泉路很長,但黃泉路上并非沒有看護的鬼差,是有不少陰司的鬼差捕頭甚至是巡檢在那里巡邏維持秩序的。
記得當初自己還遇到一個手持皮鞭的女人,那皮鞭,當真是犀利得很。
雖說地獄時不時的就會有一批惡鬼在各方面默認的前提下,沖關還陽成功,但那都是跟大逃亡似地,背后還有陰司官差地追殺緝拿,其實還是看運氣的。
安律師之前的那些偷渡客戶,基本都是這么來的,哪怕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但能否真的還陽,還得看自己造化。
這次按照安律師剛剛說的,這是殺官造反了啊。
“這次的惡鬼這么厲害?”
周澤問道。
上次也經歷過惡鬼出來,周澤還去抓過,每一條都很肥,績點足足的。
安律師搖搖頭,很認真地道:
“老板,問題就在這里,事情的嚴重性也就在這兒了。
這次出來的,不是惡鬼,是官差!”
這下子,
周澤和老張眼里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官差?
“陰司的福利待遇,差到這種地步了么?”老張問道。
“具體怎么回事兒?”
周澤問道。
“具體的,不清楚,馮四兒也沒交代多少,只提了句,最近陽間可能不太平,因為那些官差還陽之后,首先肯定是找身體,之后,就是選擇方式隱藏下來。
而最好的隱藏方式,
就是…………”
“鬼差證。”
周澤替安律師說出了最后三個字。
“是的,所以馮四兒跟我說的,讓我們小心防范一點,那幫人不可能還陽之后還聚集在一起,肯定會分散逃離隱蔽。
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會選擇去獵殺當地的鬼差以獲得他們的合法身份,哪怕暫時逃不過陰司的調查,卻也能在陽間獲得一個暫時稍顯安全的落腳點。”
這就像是當初蓉城那位一樣,
殺了一通鬼差之后,取了人家的鬼差證,就像是早期違法完成了一系列原始積累后的洗白,轉身一變就政協委員了一個道理。
陰司那邊,可能會追究,但也有可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這,其實也要看陰司那邊是否會有什么后續的動蕩,能不能騰出手來了。
但既然馮四兒說了這個,那就很顯然的是,至少在馮四兒看來,陰司的動蕩,暫時還不會停止。
至于原本的官差怎么能用鬼差證,
這不用問了,
從他們叛逃出陰司還陽開始,
其命運就和安律師差不多了,出身文字肯定會被剝奪掉,實際上和孤魂野鬼沒什么本質區別。
硬要說區別,肯定是這幫前官差們實力更強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周澤問道。
“就在我們去蓉城的第二天。”
周澤沉思了一下,
吩咐道:
“先讓外地的仨鬼差火速回來,給林可打電話,讓她也回書屋住,老張,你這陣子先去警局那邊請個假,也住這里吧。”
“哦,好。”
手底下的這些蝦兵蟹將,雖說也不頂什么用,但周老板是窮日子過慣了的人,好不容易搜羅到這些家當,可不舍得隨隨便便地丟了。
“老安,你負責找一下通城范圍,或者隔壁幾個市也可以注意一下,如果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馬上上報過來,能出手的話,就直接出手拿下。”
安律師腳尖對腳尖,
輕輕碰了碰,
“里頭,可能有巡檢。”
言外之意是,臣妾可能做不到。
“不就是一條巡檢么。”
“一條……”安律師。
周澤把手中的報紙一翻,扣在了茶幾上。
“不管怎么樣,我們總不能被動地在這里稀里糊涂地等待著,能主動點就最好主動點,馮四兒那邊既然無法交代清楚,我們就自己抓舌頭來問。”
此時的周老板,
當真是有種今時不同往日的感覺了。
當初小蘿莉一個人都能掐得他死死的,
現在,
連對巡檢,
都敢冠以“一條”了。
但周澤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膨脹了,
他只是有些煩,
而且,
站在他的角度,
想的還是趕緊先下手為強,把自己這片先清理干凈了,至于之后的事兒,隨他吧,只要通城這里安穩,其余地方再怎么洪水滔天他周老板依舊能心安理得地喝自己的咖啡。
“行,我找一下以前我做偷渡身份的那些客戶,他們和地獄一直都有聯系,指不定有人就有一些線索,甚至,可能就會有叛逃出來的官差就去和他們匯合了。”
“老安,不是,我那個,那個曾祖父,回信了么?”
老張終于忍不住問道。
“這…………”安律師看向了老張,“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啊,嗯。”
“我去忙了,老板,鶯鶯,你負責通知一下人。”
說完,
安律師直接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出門了。
鶯鶯則是拿起手機,開始給老板手底下的鬼差們一個一個地打電話。
周澤則是有些無奈地把茶幾上的白糖一股腦地倒入了咖啡之中,
端起來,
喝了一口,
膩……
“這道題,應該這么做,還有,這里,求三角形的面積,你忘記最后除以2了。”
王叔叔家里,
小男孩正在很認真地教著小蘿莉做寒假作業。
“嗯,是的呢,你好厲害喲,這么難的數學題你都會做。”
“嘿嘿嘿。”
“好了,數學做完了,下面該寫英語了,你來教我。”
“嗯,好,你拿我的抄吧,我都寫好了。”
“好。”
小男孩很享受這種安靜美好的時光,
似乎一切的一切,在此時都被剔除了雜質,只剩下了人間最為單純的美好。
沒有陰謀,沒有算計,沒有身體的渴望,只是靜靜地陪伴著,看著她笑,看著她皺眉。
陪著一個小學女生,都能發出這般高山仰止的感慨,
情圣不愧是情圣。
“發哥哥,這次去蓉城,好玩么?”
“好玩,我還看見了大熊貓了呢,很可愛呢。”
“我也在電視里經常看見啊。”
“這不同的,親眼看見的大熊貓比在電視機里看到的,更可愛。”
“是嘛,可惜人家看不了。”
“沒事兒,等開學前,我帶你去看,我帶你去蓉城。”
“我們坐飛機去么?”
“對,坐飛機去。”
“但是爸爸媽媽肯定不準我去的。”
“我去跟你爸爸說,他會同意的。”
“發哥哥,你真好。”
“嘿嘿嘿,其實,也沒怎么好。”
小男孩撓撓頭,有些羞赧。
而這時,
小蘿莉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了下來,
她看著面前還在害羞的小男孩,
直接冷聲罵道:
“哄小屁孩很好玩么?”
“額……你醒啦?你別誤會,我只是把她當你小時候了。”
小蘿莉起身,走到了窗邊,沉聲道:
“你的反應就這么遲鈍?”
小男孩搖搖頭,也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下方,別墅大門口,有一個老人在掃著地。
“我剛回來,只是想盡量多陪你一會兒,等他上來再對付他也不遲。”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蘿莉有些不解地問道,“我怎么會被盯上了?”
小蘿莉很委屈啊,
這段日子,
她一直在做一個乖巧的小學生啊 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我也不清楚呢,我今天剛回來的。”
這時,
小蘿莉的手機響了,
她一邊看著窗外掃地的老頭一邊接了電話:
“喂,蠢僵尸,是我。”
“什么,怎么可能!”
“行,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不,我暫時回不去了,也別讓老板跟安律師去找了,眼下,在我家門口,就有一個了。”
小蘿莉掛了電話,
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你,下去解決他,我幫你先把英語作業抄好。”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