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鄭強在這里吐,
安律師一陣不屑,
以前沒彼岸花口服液吃飯時你應該沒少吐啊,
怎么好日子才過上去沒多久,抵抗力就下降得這么厲害了?
“人頭要帶下來么?”
亭子頂上的劉楚宇問道。
安律師搖搖頭,“算了,下來吧,咱收隊。”
三個鬼差有些不理解,雖說都跟著安律師一起重新回到了車上,卻都不清楚現在為什么走。
既然尸體找到了,不應該是繼續追查兇手么?
安律師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伸手敲了一下旁邊的方向盤,對鄭強道:
“開車啊。”
“啊,去哪兒?”
“回書店。”
“哦,好。”
車子發動了,離開了如皋鄉下的這座精致的小四合院。
安律師點了根煙,眉頭一會兒緊縮一會兒又舒張。
月牙忍不住了,把頭向前探了一點,問道:
“安哥,我們就這樣走了?”
“對啊,不然干嘛,要主持公道么?”
安律師反問道。
“不是…………”
月牙真的有點懵了,“那我們來干嘛?”
“來看看,到底是人殺的,還是下面的人殺的。”
“如果是人殺的呢?”
“那就打110啊。”
“額…………”月牙、鄭強、劉楚宇。
“如果是鬼殺的呢?”
“那就不能打110了,不可能跟警察說報告,我這里發現有個鬼殺了人。”
“這…………”
“呵呵,現在是多事之秋,等局面平穩下來之前,我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只要殺這個家伙的兇手對我們書屋沒敵對情緒,我們又何必去撩撥他。
不管對方強弱與否,以咱們老板的脾氣,是最不喜歡麻煩的,整個書店,除了老張,
誰要一直不停地給他帶麻煩回來,看他個收拾你。“
安律師揉了揉眉心,
其實,
他心底可沒表面上看得這么平靜。
他是曾在陰司供職過的,而且當年至少也是風光無限的金牌巡檢,所以對陰司的一些秘辛知道得比這仨鬼差多多了。
但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車開回書店時,已經快深夜了,下了車,安律師見老板沒在一樓,就直接去了隔壁菜園子。
許清朗還在這里,在許清朗面前,還有五個紙人,它們似乎是在畫符。
庚辰被霸王花包裹著,目光卻一直盯著許清朗的手指。
開門的剎那間,安律師分明從庚辰的眼睛里捕捉到了那一抹欣賞的色彩。
呵呵,
動心了是吧?
只是,等安律師進來后,庚辰馬上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情緒。
安律師走到庚辰面前,沒說話。
“想問什么就問吧。”庚辰開口道。
“你會回答?”安律師回應道。
“不會回答,但我還是希望你問出來,因為一個大男人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
安律師點點頭,道:
“陰司的執法隊,上來了。”
庚辰的眼眸瞬間一亮。
“看來,你不知道這件事。”
庚辰搖搖頭,“我只負責給陰司傳遞消息,至于陰司的后續動作是什么,我不清楚,不過,我想知道,執法隊,到通城了么?”
“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我一個客戶的死法,和那幫人喜歡玩兒的手段很相似。”
“執法隊,可都是一群瘋子。”
“是啊,當初他們這幫人被圈足在了某個小地獄里,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
庚辰微微一笑,“除非有某個閻羅的手諭,否則他們不可能被放出來的,這樣來看,是某個閻羅已經動怒了,就是不曉得是第幾殿。”
安律師笑了笑,“管他呢,反正我們是守法好公民。”
庚辰也笑了,笑容里,帶著意味深長。
“別給我玩兒深沉,我們最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執法隊不可能全部出來,陰司也不可能把他們都放出來,否則出了大事兒誰頭大誰頂鍋。
他們既然來了,我們不去主動招惹就沒事了。”
“你猜他們會不會找到這里來?”庚辰問道,“你現在,可是把我給抓了,而且,應該是你們的人,把陰司派來的一個跟蹤小隊給團滅了。”
“他們找啊,可以,找,使勁地找。話說,你還記得,是我找到你的,還是你找到我的么?”
庚辰愣了一下,
是的,
如果不是老張頭告訴他通城這個地方,他根本就不曉得安不起居然在通城,但哪怕他已經知道書店了,卻找尋了許久一直沒找到這家書店到底在哪里!
明明不是什么難事兒,但是在找尋過程中,卻像是一直被一團黑霧籠罩著一樣,如果不是安不起從線人哪里得到了情報找到了自己,可能自己現在仍然還在通城里轉圈圈呢。
“執法隊的狗鼻子,沒那么靈的,我們這里,有神靈護佑。”
安律師說著說著,
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口,
很虔誠地道:
“贊美泰山。”
庚辰目光平靜,平靜得宛若在看一個表演欲很強的傻子。
安律師不以為意,傻子中總是以為別人是傻子。
放下手,安律師舔了舔嘴唇,道:“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這里還有一節南孚電池,一節更比六節強。”
“…………”庚辰。
“所以呢,你就安心地在這里待著吧。”
說完,
安律師對身邊還在練習的許清朗道:
“老許啊,你別光顧著練習啊,沒事兒做時給你這便宜師傅放放血,被讓他恢復得太快了。
放心,這家伙人好,他知道你的為難能理解你的。”
庚辰呼吸一粗,當即開口道:
“安不起,他們出來了!”
這幾乎是在吼了!
許清朗驚訝了一下,這是,有故事?
安律師身形頓了一下。
“你還真是縮頭縮得夠徹底啊,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迫不及待地沖出去主動找他們報仇呢。”
“老庚啊,你這撩撥得,可有點對不起你的人設了,呵呵。”
庚辰沉默了,
少頃,
嘆了口氣,道:
“對不起。”
“嗯。”
拍了拍許清朗的肩膀,安律師走出了菜園子。
伸了個懶腰,安律師在吧臺后面坐了下來。
旁邊有一盤水煮花生,估計是老道準備的,安律師也不客氣,抓到手里開始剝了起來。
一邊吃他也在一邊思考著現在的局面,
當然了,
大方針不能變,
那就是咸魚壓倒一切!
所以,下面要做的事,就是如何進行妥善地安排讓書屋在這陣子的風波之中隔岸觀火,沒必要牽扯進去。
想來想去,
半盤花生都下肚了,
安律師還是覺得,
似乎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這陣子大家都不要出門了,
吃飯全部點外賣,
這個最安全…………
但這就是讓安律師很頭疼的地方了,
關上門就能保證屁事兒沒有的話,
那還要自己這個軍師干嘛?
負責鎖門么?
這時,老張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神色恢復了不少,不像是白天發羊癲瘋的那種感覺了。
“怎么樣?”安律師關切地問道。
“頭還有點痛。”老張走到吧臺后面的飲水機旁,倒了一杯熱水,一邊捂手一邊坐了下來。
“下次多做點鍛煉吧,這樣興許能讓你持久一點。”
老張“額”了一下。
“你看看咱老板,以前和你一樣,每次被進入身體之后都得癱瘓好久。
現在呢,隨著他身體素質上去之后,事兒結束了還能神清氣爽地自己走回來,這就是差距。”
老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理性還是告訴他,安律師說的都是屁話。
這身體素質,靠鍛煉能有用?
這早就脫離了普通人身體素質范圍了。
“你工作那邊都交接了么?”
“嗯,請了個長病假,等什么時候風波平靜了再回去上班吧。”
老張倒是不糾結。
安律師往嘴里又丟了一粒花生,或許,這就是老張比那個庚辰讓人舒服的地方了。
人啊,還是得懂得變通一些。
老張拿出了手機,似乎是沒電了,開不了機,在吧臺下面找了個充電器充上電才重新開機。
安律師則是拿著遙控器調著臺,放到了體育頻道。
“你不睡?”老張問道,“我剛看林可一個人回房間了。”
安律師搖搖頭,“睡不著,今晚有國家德比,看看吧。”
“你很喜歡足球?”
“不算喜歡。”
“因為心煩?”
“是。”
“事情不好處理?”
“不是,心煩的原因在于事情太好處理。”
安律師有些無奈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咱這龜殼,太厚了。”
這么厚的龜殼保護下,
不咸魚,
似乎真的對不起自己。
一個鬼差證,加一個蓄電池好運buff加持著。
別說什么仇家上門尋仇了,
人仇家都找不到你家在哪里,
還尋個屁的仇?
老張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唰!”
老張忽然站了起來,嚇了安律師一跳。
“怎么了?”
老張面色凝重地把手機遞給了安律師,“這不是人做的吧?”
“這是什么微信群?你們警隊內部的?”
“嗯,這個消息被封鎖了,怕引起恐慌,沒敢讓媒體知道。”
安律師把手機轉過來,指尖觸屏向上滑動,
出現了三張照片,
肯定不是新聞媒體上打了馬賽克的,這是最原汁原味的。
狼山腳下陰溝里發現了三具融化了大半的尸體。
安律師眼睛當即瞪得大大的,
拳頭一下子攥緊,
狠狠地砸在了吧臺上,
“太好了!”
“嗯?”老張狐疑地看著安律師。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面露愴然之色,悲憤著重新道:
“這幫天殺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