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師打車回的書店,通城機場位置不錯,出了機場打個車就直接上高架,下高架后再轉幾個彎兒,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到南大街了。
懷里抱著庚辰,漫步南大街;
這些日子以來,
先是一起躲避追殺,
隨后又是一起組隊闖關東,
一個已經學會了如何抱娃,
一個也學會了如何讓自己被抱得更舒服,
當初針鋒相對互相瞧不上的倆人,
現在這搭配模樣,
別提有多和諧了。
安律師當真是歸心似箭啊,以前不覺得有啥,但真的離開了書店后,確實有一種游子離家遠游的感覺。
推開書店的門,
這會兒是下午,
老許正在廚房門口殺雞。
老張回來了,這陣子沒吃得好,回來后特意找許清朗說他想吃個紅燒雞塊,說這菜下飯。
他從火車站下來后,先去菜市場買了一只活雞再和小蘿莉一起打車回來的。
本來許清朗是懶得搭理他的,蹭飯還蹭出天經地義的感覺來了,但見老張這會兒還在捂著胸口“痛痛”的感覺;
得嘞,
殺只雞給他補補吧。
畢竟是書店里的政治正確,
確實得悉心呵護一下。
推開書店的門,
安律師再次深吸一口氣,
這熟悉的咸味,
才是家的味道啊!
許清朗抬起頭,
掃了一眼安律師,
有些意外,
“喲,回來啦。”
“啊,回來了!”
安律師心情大好,把庚辰往沙發上一丟,自顧自地走到許清朗面前。
心情好的時候,
看啥都覺得很美好。
安律師甚至指著這只許清朗剛灌了白酒準備開刀的雞道:
“雞,你真美。”
“…………”許清朗。
這是出去一趟,把腦子摔壞了?
安律師咳嗽了一聲以掩飾尷尬,
對許清朗道:
“許,你最美了。”
對這種贊美,許清朗早就免疫了。
往往朋友之間交往時,那些渴著勁兒希望別人說自己“帥”的人,自己到底長啥樣,沒點逼數么?
反而這種淡然的,才是真正的自信。
“殺雞呢?”
“嗯。”
“要吃雞肉啊?”
“嗯。”
“紅燒還是煲湯啊?”
許清朗默默地拿起了菜刀。
“啊,你繼續忙,繼續忙,我去打個招呼,對了,老許啊,你知道么,這次我去一路逃命再去東北,就真沒見到一個比你…………”
“噗!”
雞脖子被切了一刀,
開始飆血。
安律師咽了口唾沫,
“比你廚藝好的。”
安律師起身,
目光落在了躺在角落里的白狐身上。
“哎呀呀,我的狐仙啊,你可想死我啦。”
說著,
安律師主動跑過去,
把白狐抱在懷里。
老實說,
庚辰現在那模樣確實也可愛,路上坐火車時也有不少人問候:“你這孩子真可愛。”
但他畢竟是男的,
還是母的抱在手里舒服。
安律師伸手撫摸著白狐,
白狐見安律師回來,也只是睜開眼瞥了一眼,然后繼續閉目。
可能,前幾天的吃醉蟹,是她近期最后的浪蕩了。
現在的她,平日里倒真是有種超然一切的感覺,仿佛世間一切皆為浮云。
“喂,我說,這么干摸不過癮,要不您受點累,變成人再繼續睡,我摸我的,你睡你的?”
白狐沒理會。
“唉,說真的啊,這不騷了,也就沒多大的意思了;
你曉得不,這次我在東北碰到一只超級大妖,人還是該吃吃該睡睡,該發脾氣發脾氣,那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接地氣。”
這時,
小男孩和小蘿莉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之前一直纏繞在小男孩脖子上的圍脖兒,現在則是掛在了小蘿莉脖子上。
加菲貓對這種把自己當吉祥物亂給的行為已經習慣了,
好在自己現在跟的這位,確實是個情圣,自己只需要討好這一個。
“啊發!”
安律師叫了起來!
小男孩有些意外地招了招手,
“你回來了啊。”
“我回來了,我馬上去洗澡,你看我這些天連一個好…………”
“我和林可去王家看看,林可離開家也有一陣子了,得先回去報個平安,晚飯我就不回來吃了。
萬一王叔叔留我,我今晚就睡那兒了。”
說著,
小男孩就和林可一起走出了書店。
安律師長嘆一口氣,
身上散發著一種明顯的失落。
“有種崽大不由娘的感覺不?”
白狐這個時候順手補了一刀。
安律師沒理這一茬,只是道:
“老道呢,怎么沒看見他,又出去品茶了?”
一起啊,
又能拍馬屁又能一起品茶,
這是天大的好事兒。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就是你的領導和你的興趣愛好是相同的!
“在隔壁。”
“呵,這是又去巡視電池組去了?”
“就快自己也去發電了。”
白狐很平靜地道。
“老道怎么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也就中午時候的事兒,老板送回來的,人昏迷了。”
“我去看看,對了,老板呢?”
“在樓上。”
“我還是先去看看老道吧。”
安律師急匆匆地走出了書屋,去了隔壁藥房。
在他眼里,
老道雖然不是自己的上司,但卻是自己以后能否真的腰掛大印走上人生巔峰的保證!
老道,絕對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安律師走入了藥店,芳芳正坐在那兒繼續看美妝博主推薦的美白面膜產品。
老道身上沒什么問題,就按照老板所說的那樣,給他掛著生理鹽水。
在前些年,管理沒那么完善時,很多醫院不管你大病小病,都讓你去掛個生理鹽水,反正這玩意兒掛了不會出事兒。
“喲,芳芳啊,這么久不見,白了啊。”
“你也是,安律師,變帥了好多。”
安律師對著芳芳打了個響指,
芳芳也回應了個媚眼。
“我進去看看。”
“行。”
芳芳繼續看視頻,
反正書屋里的人藥店這邊都熟了,都是一個老板旗下的產業,大家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安律師推開了病房門,
愣了一下,
滿滿當當的四張病床,
仨小一大。
當安律師看見躺在這里的人還有“慶”時,
嚇得直接關上了病房門。
龜龜,
這也太秀了,
這哪是電池啊,
真的是奔著核電站去的。
打開第二個病房的門,
老道正躺在里面掛著水。
他人還沒醒來,病房里,也很安靜。
其實,
平時再強壯精神再好的人,
往病床上一躺,
你也會忽然覺得他瘦削憔悴了下來。
老張走近了一些,
看著閉著眼一動不動的老道,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平日里,老道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很少生病,不管遇到什么事兒,碰到什么驚嚇,老道都能在第二天繼續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你面前。
而且,也不曉得為什么,
明明只是小事兒,
昏迷一下下而已,
但安律師心里卻居然升騰起了一種即將要永別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第六感,安律師畢竟是陰陽兩邊都常混的人,對生死這件事兒,自然是再敏感不過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藥店的醫生小呂。
小呂這陣子一直在研究關于“假死”的醫學論文,可以書是通宵達旦地在看各種文獻,深深的熊貓眼已經說明了一切。
“哦,我還打算去書店的呢,你在這里,就幫我轉交了吧。”
小呂醫生把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安律師。
安律師拿起袋子,有些好奇地問道:
“怎么了?”
“病人的情況不是很好,已經擴散到這里了。”
說著,
小呂醫生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腦門。
“什么病啊,還擴散的。”
“癌癥。”
“…………”平等王安。
安律師風風火火地沖回了書店,
直接進了廚房,
對正在做菜的老許喊道:
“老道得了癌癥?”
許清朗炒菜的手頓了一下,
點點頭,
“對。”
“老板知道了么?”
“知道了。”
“那就行。”
安律師聞言,稍稍放下心來,癌癥是個現代醫學難以解決的問題,但對于他們來說,解決是解決不了,但想做到生命的延續問題還是不大的。
“我說,今兒菜不少啊,是不是知道我要回來了,所以提前準備的。”
許清朗面無表情地應道:
“是。”
“嘿嘿,雖然知道是說的假話,但聽起來真的挺舒服的。”
“安律師,你的咖啡。”
鶯鶯把安律師的專屬超霸杯遞了過來,同時囑咐道:
“下次出門,咱把咖啡也帶上吧。”
堆積得太多,想處理都很難,每天忽悠著送別人喝也送不去多少,鶯鶯也很苦惱呢。
“哎,下次還出去啥啊,累死了都。
出去倒是可以,但我絕對不再去東北了,誰讓我再去東北我就上去錘爆他腦袋,你們是不曉得我在東北遇到啥了呀,差點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
剛剛在樓上和贏勾結束會談的周老板急匆匆地走下了樓,
喊道:
“鶯鶯,你查一下這兩天去黑龍江鶴崗的機票。
大家都做一下準備,我們盡快動身,事情很緊急,不能耽擱了。”
“老板!”
安律師走出了廚房門。
看見安律師,周澤眼前頓時一亮,
沒安律師的日子,
真的想他!
有種乾隆離不開和珅的感覺。
“老板,要去東北么?”
“對。”
“行啊,我剛回來,對那疙瘩賊熟啊,放心,有我呢,老板,我就覺得咱書屋跟東北有緣,之前才特意去踩路子的。
你看,這不就用上了么!
大家伙動作都麻利點,爭取早日出發!
老板,我跟你說,東北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