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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事不過三

  初代的委屈,一般人確實難以理解,也難以去感同身受,如同周老板的骨灰拌飯。

  你跟別人去訴苦,別人還會覺得你特么這是在炫耀吧!

  常侍是全程懵逼狀態的,

  他只是來做個交接,

  怎么這邊打得這么熱鬧?

  自己到底該不該參與?

  想了想,

  死在勝利的前夕是一件很悲劇的事兒,

  比這件事兒更悲劇的,

  其實就是死在勝利的當天。

  常侍覺得自己還是什么都不要做為好,

  就這么看著。

  泰山王現在很痛苦,

  他感受到了一種來自血脈上的碾壓,

  當初的他,之所以能獲得閻羅之位,也算是陰司拿來安撫前朝人心的手段。

  就算這樣,

  其實他的實力,

  也不會遜色其余閻羅太多,不然爛泥扶不上墻,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但問題就在于,他的傳承以及他的能力,全都繼承于府君的體系,而當建立這個體系的初代出現時,他真的就沒辦法了。

  就算是牟足勁兒砸過去,也只能砸在棉花上。

  而初代,

  卻能夠將其吃得死死的。

  來的路上,周老板曾問初代,為什么偏偏要選擇泰山王?

  由你開始,由他結束?

  帶著點唯美且血腥的浪漫主義色彩?

  初代的回答很簡單:

  “我就打得過他。”

  很現實,

  現實擊垮了一切幻想。

  初代開始吐槽就剩一點兒須巴毛的老山參,

  說就這點兒能干嘛?

  至多夠自己吊著一口氣跑到地藏王面前,

  然后呢?

  氣沒了……

  自己有病啊,

  特意跑到地藏王面前去死一遍給他看?

  我在你面前自殺,

  就問你地藏王菩薩到底怕不怕,怕不怕!

  所以,

  初代正在做的,是和之前贏勾做的一樣的事兒。

  車已經在路上開著了,為了到達目的地,得在路上加個油。

  而泰山王,就是路邊的加油站。

  只不過,初代的無奈是,贏勾只是杯子底裂了,固然處境艱難,但縫縫補補還能將就用用。

  他不同,他是連個底兒都沒了,其實早就死得透透的了,這一次,無非就是出來再透透氣,順帶,和自家猴砸學一下,

  臨死前,鬧騰一把。

  今天的地獄,

  注定不太平。

  原本莊嚴神圣,或者可以說是披上了一層黑暗主義面紗的大場面,

  先是贏勾來一回,

  又是初代來一回,

  硬生生地把人家的慶典氛圍給弄沒了,

  主人家的面子,被撕得七零八落。

  泰山王跪倒在地上,

  周澤的掌心請拍泰山王的額頭,

  隨即,

  沖天而起,

  一匹白練自泰山王眉心位置被抽出,

  越抽越多,

  越抽越長,

  天上,

  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白光,

  地上,

  泰山王的身軀直接摔倒在地,雙目無神。

  白練是泰山王的本源,

  拖在身后,

  像是火箭尾端噴出的火焰。

  今天地獄的天空當真是精彩紛呈,

  先是月亮下去了,

  然后天上出現了一條條青筋將蒼穹給覆蓋住,

  緊接著,

  是紅色的晚霞染紅了一小片天空,

  最后,

  一道流星開始拉長拉長再拉長……

  可惜地獄沒有天文臺,因為之前的無數歲月里,地獄的天空都顯得無比乏味,但估計會有不少“鬼”會記住這一天的。

  等待百年千年之后,

  地獄里的鬼再談論起今天的變化時,

  開頭就是,

  那一天,

  星辰掉落,蒼穹扭曲,血霧彌漫,彗星落地…………

  周老板可沒有半點自己可能會成為歷史的覺悟,

  一邊飛一邊和初代嘮嗑,

  別說,

  習慣了和贏勾的拌嘴后,

  初代這邊真的是好交流得多了。

  或者,

  也是因為初代實在是寂寞久了的原因吧,他也喜歡說話,或者說,是在即將的結束來臨前,再說點兒話。

  以后,沒機會了啊。

  “我那個不肖子,怎么樣?”

  “哪個?”

  剛有個被你給抽成人干了。

  “陽間的那個。”

  “大好人,樂善好施,樂于助人,圣母。”

  “他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不知道。”

  “也是,他虧欠的人太多了,本能地想補償吧。”

  “其實我更覺得,他已經死了,現在的他,是單獨的一個人。”

  老道就是老道,至少,在周澤眼里是這樣子的。

  雖然周老板很多次地讓老道去開展通城一日游的業務,但如果讓周澤去選,是想要老道還是想要一個末代,周老板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老道。

  因為有著相似的經歷,所以才更懂得去惺惺相惜吧。

  “你真這么認為?”

  “就這么認為。”

  “有趣。”

  “有趣?”

  “挺好。”

  “挺好?”

  “得再快點了,不然趕不及了。”

  周澤再度加快了速度,

  身后的白色匹練也隨之加速縮短。

  終于,

  熟悉的場地,

  熟悉的位置,

  熟悉的人物。

  大長秋正陪著菩薩站在一起,

  一塊兒抬頭望天呢,

  忽然間整個人打了一個哆嗦,

  目光向西邊看過去,

  嘴巴當即張大,

  “直娘賊,怎么又來了!”

  是的,

  怎么又來了!

  就不能讓人踏踏實實地放松心情多望一會兒天么!

  我們不要面子的啊!

  同時,

  大長秋這次很規矩,

  提前默默地后退了三步,

  然后又看向了菩薩,

  目光中,

  帶著些許無奈。

  大長秋覺得,

  可能菩薩的面具底下,也是一臉無奈吧。

  那個男人,

  又來了。

  大長秋知道,這個世上很多的東西可以讓人上癮,但這件事,也會上癮么?

  周澤來了,

  今天,

  第三次站到了菩薩的面前。

  等靠近后,

  大長秋反應過來了,

  不對啊!

  款式是這個款式,菜色是這個彩色,但味道肯定不同!

  當即,

  大長秋向前了兩步,

  擋在了菩薩身前。

  “滾!”

  初代一聲低喝,

  同時,

  周澤的手掌向下按去。

  “轟!”

  虛空之中,

  一座泰山虛影顯現,

  大長秋抬起頭,

  看著“泰山壓頂”!

  眨眼間,

  大長秋又迅速地后退了兩步,果斷認慫。

  下一刻,

  泰山虛影消散。

  大長秋長舒一口氣。

  周澤走到了菩薩的面前,

  倆人離得很近。

  你已經不能說“好巧啊”了,

  因為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

  周澤似乎感覺到菩薩的一抹不耐煩,

  像是一個藝術家,正在進行著自己的藝術創作時被三番五次地打擾。

  菩薩沒撐開結界,

  只是平靜地看著周澤。

  好在,無論是贏勾還是初代,都注意幫周澤遮掩了身份,對于贏勾來說,在地獄的爽是一時的,別等到回到陽間后自家看門狗被追殺,那以后就真的沒得玩兒了。

  對于初代來說,既然人家借了自己東西,自己自然得好借好還。

  “舞臺謝幕了,老東西們,一個接著一個,要下場了。”

  菩薩的話語里不帶喜怒,

  他雙手合什,

  念誦道:

  “阿彌陀佛。”

  隨即,

  雙手攤開,

  像是在說:

  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早點結束,我還有事。

  地獄一直傳言,是因為菩薩的蠱惑,導致末代丟下了一切失蹤了。

  雖說這件事里確實帶著些許其他貓膩和細節,但有一點確實得確認,府君一系結束的進程中,菩薩在里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周澤舉起拳頭,

  周老板決定自己還陽后三天內不洗手,

  畢竟,

  這是一只一天內捶了菩薩三次的手。

  接下來,

  就是很尋常的一幕了,

  尋常到,

  在場的所有人,

  都顯得有些麻木,

  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審美疲勞。

  “砰!”

  菩薩又又又被砸了下去。

  大長秋臉皮抽了抽,沒說什么。

  之前的他,已經被泰山嚇退了一次,不敢多嗶嗶。

  周澤目光掃向了大長秋,

  大長秋深吸一口氣,難不成這次連自己也逃不掉?

  “你為什么不早生個大幾千年?”

  周澤開口問道。

  “嘎?”

  大長秋不明所以。

  周澤話音剛落,直接離開。

  菩薩又慢悠悠地飛了上來,

  在大長秋身邊站定,

  繼續,

  抬頭,

  望天。

  大長秋瞇了瞇眼,也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再次抬頭,

  手指著天空,

  “看,那里又多了一條。”

  “不回去么?”

  “事還沒做完。”

  “不是已經打了他了么?”

  “那只是路過。”

  “地獄很大的。”

  “我比你更清楚地獄到底有多大。”

  “所以路過,不成立吧?”

  “順帶想打他一拳,湊個整數,有意見?”

  “三是整數?”

  “你果然還是有意見。”

  少年判官拿著聚陰果,一邊啃著一邊欣賞著天文變化。

  今天事兒比較多,

  諦聽不用他來幫忙洗澡,

  所以他很閑,

  閑得可以盡情地看戲。

  然后,

  他看見一道流星落了下來,

  砸落到了自己的種植園基地內。

  少年愣了一會兒,

  站了起來,

  他看向諦聽,

  卻發現可以“監控一切”的諦聽,毫無反應。

  少年當即跑起來,跑到了后山位置。

  流星又非飛離了,

  少年看了看下面的蔬果園,

  嘴巴一咧,

  坐地上委屈地哭了起來。

  “我的香蕉啊,我的香蕉啊……”

  天知道在地獄種出來香蕉得花費多大的心血和功夫,

  這下子,

  全沒了。

  這一日,地獄巨變,改朝換代;

  這一日,菩薩被人從天上捶下來三次。

  這一日,

  一個人來到了沼澤之地,

  帶來了漫山遍野的香蕉,

  哭得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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