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聞言沉默下來,看著臺下。
自從張曉娥變成真頹廢模樣之后,酒吧里氣溫好像都跟著下降兩度,以前她在臺上唱歌,下面那些摳腳漢子是欣賞是聆聽,還有些許心疼,而現在,是沉寂、是心酸、唱到動情處甚至會有被情傷過的男女跟著哭出來。
這妮子經歷過大喜大悲,現在大徹大悟,如果問她現在的愛情觀是什么,她會說:男人女人呵呵哀莫大于心死,她這輩子第一次愛過的男人,確實把她傷的不輕,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柳青青喜歡說: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
在燈光下唱一首眼神木訥到傷感,神情呆滯到心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繹著歌詞中的奧義。
心疼同情 貌似都稱不上,這犢子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把一個女孩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可能有些殘忍,可如果這女孩本就不屬于自己,也就無可厚非,他有幾次想幫著張曉娥找個好人的沖動,最后都無奈放棄,自己的路終歸得自己走。
王琳和安濤都是精明人,他倆看劉飛陽目光看向臺下,并且眼睛盯在那個女孩身上,心里開始琢磨這犢子是不是有了花心,在一番推敲過后,安濤終于下定結論,她的身材按體積來算,應該只有半個王琳,按皮膚對比,應該是王琳剛出生時那般細膩…綜上所述,一定是想要出軌的前奏。
兩人對視一眼,還都沒傻到要以此威脅,君子成人之美嘛。
“飛陽…”王琳又試探的叫一句,見劉飛陽回過頭,這才側面說道“男人有沖動我能理解,誰都不可能一輩子在一棵樹上吊死,像你叔叔,有時候還拎一袋大米慰問女下屬,我就當沒看見,不過吧,咱們是一家人,我還得站在家長的角度上說兩句,外面的野花再好終歸不如家里的,玩可以,適當的時候收收心”
劉飛陽斷然不是看張曉娥本身,他是在想,一個人究竟傷到什么程度,才能徹底推翻之前幾十年構筑起來的價值觀像王琳這樣的人,是不是一輩子都在追逐利益的路上,還是完全不顧及臉面、采用各種手段的那種 王琳見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沒來由的一陣心慌,雖說這眼神不如前幾次來的那么凜冽刺人,可那漆黑的眸子中好像比之前多了些深不可測的味道,讓她想起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見過的某位叔叔,也是黑到深邃,后來那位叔叔進入體制,最后做到副省部級退休,想不通為什么同樣的眼神,會出現在劉飛陽臉上。
“不收心也行,這就是一個多勞多得的社會,能者占用比普通人更多的社會資源很正常,女性資源也是同樣道理”安濤見情況不對趕緊補充道。可能與面相有關系,老安家的人都不會太丑,再加他帶著眼鏡,任何時候都有幾分儒雅味道。
“對對,這根本不是多勞多得的事,飛陽這么優秀的人,有選擇權利,再說了,他和安然還沒結婚,結婚了還能離婚,想跟誰就跟誰”王琳快速補充,表情豐富到把臉上的粉擠碎。在來之前兩人就做過預想,按照劉飛陽的性格,再不濟也不能揍自己,也就是幫和不幫之間斡旋。
確實,安濤在名義上還是安然的叔叔,一旦劉飛陽動手,在銀礦區影響太大,并且在這個時間點,很容易被立為反面典型,引發民憤。
“我和小然之間的事就不勞你們操心,拆遷想要更多的補償款是吧說實話,這種事我不能隨便開口,因為是在分攤集體利益,增加個人收益,傳出去影響不好,而且我也沒參與這攤”劉飛陽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你畢竟是圈內的人啊,咱們之間是親戚,百年之后不進一個祖墳,可到什么時候,你倆的孩子也有一半安家的血脈不是”王琳聽到這話,已經把剛才的錯覺拋到腦后,在她看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錢、權是真的。
“你們想要多少”
“再多要五萬吧”王琳眼睛一眨,屁股情不自禁往下動點,下狠心說道“你放心,是親戚也不可能白讓你幫忙,事成之后,嬸子給你買兩件好衣服,名牌滴”
“留著吧”
這犢子呵呵一笑,內心極度鄙夷,這倆人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見到三千塊醫藥費,都會感慨天文數字的土老帽“這樣,明天上午你們在房子等我!”
“哎…好!”王琳聽到這話,眼睛一亮。
心里暗罵這犢子也是生性涼薄的主,不見兔子不撒鷹,大家都是親戚還必須要點好處,不過這樣也行,小地方出來的人,眼界終歸低點,放在其他人身上沒有五位數肯定下不來,等把錢要到手的時候,隨便給買個一兩千塊錢的衣服,這事也就過去。
“知道幫叔叔一把,好人啊,小然給你我放心,今天我給你保證,我們老安家從來不弄虛的,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一分錢彩禮不要!”安濤豪氣十足,把骨子里那點文人氣息壓榨的所剩無幾。
看著兩人離開,劉飛陽眼里露出一道少有的寒光,有三分邱天成眼中的陰翳,有三分吳中眼中的陰險,有三分曾經張騰眼中的毒辣,還有一份最純粹的毒,這才是從村里出來的犢子剛剛養成的。
一道倩影,默默佇立身旁,身上是揮之不去的玫瑰逼人氣息。
之所以稱為倩影,是因為今夜的柳青青格外妖嬈,穿著一身小縣城從未見過的深V領長裙,兩側的胸部都漏出來一點,白皙圓潤像是剛剛出過的饅頭,冒著熱騰騰的氣體,讓酒吧的所有人呆若木雞,領略以往隱藏在云霧中的風光,這裙子下身開叉,看起來有些散亂,卻沒人會認為散亂,那時隱時現的長腿,令人意亂情迷,如若身處夢幻,她的頭發都盤起來高貴且優雅,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道紅唇,永遠驕傲的在她嘴唇上盛開著。
端著個紅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劉飛陽,酒杯里的液體還在晃動,幅度不大,如微風泛起波瀾。
“我就說你變了,你真的變了”柳青青開口,如同盯著一件工藝品,認真掃視這犢子的每個角落,從腳底到頭頂,最后定格在眼睛上。
“是么可能吧…”劉飛陽古井不波的回道。
人的一生或多或少會遇到知己,紅顏、藍顏,有些知己發展到頂端是產生肢體交流,進而流傳出這樣一句話: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的友誼。
他不知道柳青青算不算上自己的知己,這種情愫很微妙,與安然之間是達到心靈契合,一個眉眼就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么,不需多言,而在柳青青面前,他更習慣于把心中的話都說出來,一吐為快,并且后者能讓他產生追逐感、壓迫感、進而激發他心中的野性,奮起放抗,他喜歡在這個娘們面前大放厥詞,痛快、舒暢。
柳青青故意用優雅的步子在他面前走過,臺下的那群牲口見到倩影有出現欄桿邊,有些慘絕人寰的叫出來,恨不得把拳頭伸到嘴里堵住,不讓自己的叫聲驚動那無與倫比的美,多多欣賞一會。
她坐下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隨后把高腳杯放到茶幾上。
“知道我穿成這樣干什么去了么”柳青青問道。
“賣浪”
劉飛陽露出個和煦的笑容,沒有半點挨天殺的覺悟,極其簡潔的褻瀆絕大多數漢子心中的女神。
“我去參加聚會,就是對你說的中屬相頂級地方,頂級圈子,因為我有預感,你在憋著什么大招,以前你是狗,搶你骨頭可能會順從,后來你是狼,知道血淋淋的搶肉,現在你是頭虎,想要一鳴驚人,我的預感從來不會錯,所以今天我去是給你鋪路,今天把門給你打開,就看你什么時候有資格走進去”
她不喜不怒,不卑不亢,突然變得極為魅惑,悠悠問道“所以呢,你是不是應該對剛才的詆毀,給我道歉”
“對不起,青姐,我錯了”劉飛陽沒有絲毫鼓骨氣的回道,不過怎么聽,都像是開玩笑的意味,沒有半點真誠在里面。
柳青青不氣不惱的收回目光“你變了,有點俗”
“活在三千世界,誰還能不沾染半點俗氣”劉飛陽無奈反問,隨后苦笑著搖搖頭“不變不行,變則行!”
柳青青對他的態度有幾分莫名其妙,不過沒表現出來,直白問道“為何”
劉飛陽突然默不作聲,究竟是為什么,他自己也給不出準確答案,今天的自己是受到二孩刺激是安然不離不棄是安濤的丑惡嘴臉 以前在村里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的心沒有到千瘡百孔的地步,卻已經承受太多以前沒想承受的事情。
忽然間,他好像想出答案。
他看了眼臺下,嘴角上揚,緩緩道“因為我怕,一輩子都這么碌碌無為度過,今天的野心變成明天的耐心,最后變成平常心,我怕一輩子劉飛陽三個字都是個人名,而不是名人!”
“因為我要,把我骨子里的卑微轉化為讓人仰慕的高貴,我要讓曾經的冷眼和嘲諷分崩瓦解,我要成為神仙那樣的人,我要指點江山,厲聲質問糞土當年萬戶侯否”
“因為我想…把你柳青青扔到床上”
他說完,緩緩抬起頭。
柳青青迎上這目光,心里陡然一顫,好似微風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