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足足凝固了五秒鐘!
為首這人眼神猶豫,可端著的槍卻絲毫沒有顫抖,槍口穩穩的頂在劉飛陽腦門上。
所有呼吸在這幾秒鐘都已經停止。
“既然…”
“呵呵…”為首這人剛想說話,就聽到一陣苦澀至極的笑聲,而笑聲的主人正是柳青青,她失魂落魄的耷拉著腦袋,頭發都閃亂了,位于整個畫面的最后方。
“呵呵…呵呵…”
她又在笑,笑的莫名其妙,笑的又很酸楚。
柳青青,任何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青姐,她不會像張曼那樣說:女人到什么時候都要活的精致,也不會像張曉娥似的說:我天生就是一直撲火的蛾子,可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談,好似沒有很明顯的性格,又好似處處透露著倔強。
所有人都循著笑聲看過去。
此時的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劉飛陽的后背,痛苦問道“何必呢?”
她眼里有眼淚,這眼淚仿佛能洗凈鉛華,露出一抹原有的透徹。
又質問道“我跟沒跟你說過,不要為了一個本就不屬于你的女人拼命?我又告沒告訴過你,我是大先生的女人?”
劉飛陽霸道回道“以前可能是他的,以后是我的!”
“那你知道你現在的做法代表著什么嘛?你知道大先生發怒的后果么?”柳青青眼里的淚水陡然掉落,固有的尖銳又漸漸浮現上來,惡狠狠道“你不知道,得罪了他,他能頃刻間讓你一無所有,又能讓你遭萬人唾棄,你什么都不明白,你對他的強大一無所知,你現在的做法在我眼里就像是個傻逼,知道么?”
“那又如何!”
劉飛陽看向前方,視線好像透過這人,瞟向蒼茫,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又如何?”柳青青重復一邊,聲音撕裂的質問道“我幫你到今天,就是讓你跟大先生拼命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生命就此終結,我今后的生命還是逃不過大先生的股掌之間?你以為你堵了槍眼是男子漢大丈夫,可我呢?可以后的我呢?每次看你,只能去墳頭看你?”
“不讓!”
劉飛陽堅若磐石回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大先生不能帶走你!”
“傻逼!”柳青青異常粗鄙的咆哮出來,突然間沖向前,抬手搶過一名黑衣人的槍指在自己太陽穴上。
這一幕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她抬腳把為首那人踹開,站到劉飛陽對面,指著自己太陽穴問道“你讓不讓開!”
“劉飛陽,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給你三秒鐘時間,你不讓開,我會死在你面前…三!”
劉飛陽收回目光,看著她的眼睛。
這個一直以來堅強的女人,終于從青姐變成柳青青,此時的她像個女孩,像個丟失了心愛洋娃娃的小女孩,眼里滿是淚水,順著臉蛋一滴一滴流下。
“他能毀了我,能毀了我的所有,可不能…”
“不能你大爺,二!”柳青青已經抓狂。
像是哀求的似的搖頭道“你讓開,你把路讓開,只要我見到大先生,我一定有辦法把今天的事情給平息掉,你相信我,你把路讓開,你斗不過他…”
這里已經成為他們兩人的表演,所有人都在看著,柳青青用槍指著自己腦袋,這是最為危機的情況,沒有人希望她倒在這里。
劉飛陽死死的盯著她,眼圈已經紅了,咬牙道“只要你把槍放下,任何結果我都能接受,我都能笑著接受!”
“接受你奶奶!”
柳青青幾乎是咆哮出來,極其激動的又喊道“劉飛陽,我恨你,我他媽做鬼也不會放了你!”
她說完,手指一動,扣動扳機。
“亢!”
槍聲終歸還是響起。
“啪嗒…”
劉飛陽紅色的眼圈之中,有一滴眼淚掉落,掉到地上摔成八瓣。
所有人都蒙了。
洪燦輝和王紫竹不可思議的看著,瞳孔正在無限放大。
老杜額頭上掛著汗珠。
這四名黑衣人已經目瞪口呆。
圈子里已經嚇到兩位。
沒人想到這個性子剛烈的娘們居然敢真的對自己開槍。
死一般的寂靜。
又過了幾秒。
“走吧!”
劉飛陽不甘心,又不得不說出這兩個字,他向側面退一步把路讓開,身上的精氣一瞬間散掉,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呵呵…呵呵…”
手里還拿著槍的柳青青,剛從鬼門關上逃過一劫,她臉色也白了,連嘴唇都是白色,緩緩扭過頭,又看向劉飛陽,就這么看著,幾秒之后,她略帶委屈的說道“你手上只有一枚硬幣,那是你留著保命用的!”
從見到齊青鋼玩硬幣,這犢子練了一年多時間,百步穿楊太夸張,五米之內可以說指哪打哪,并且已經玩到出神入化,只是他技術還不成熟,快速出手只能用一枚,連續兩枚,他才剛剛開始練習。
“滋啦啦…”
她話音落下,天花板上這才遲到的落下一道灰塵。
“兜里還有!”
劉飛陽緩緩回道“因為有只有一次把握,所以只敢讓你給我三秒鐘時間...”
他有把握,并不是比子彈快,而是能確定比柳青青開槍前一秒出手。
柳青青見這張臉龐已經不再看自己,緩緩把槍放下,深吸一口氣,把要流出來的眼淚憋回去,迸發出一個字“走!”
她說完,率先從劉飛陽身邊越過,四位黑衣人緊隨其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現在所有人都不希望她離開了,哪怕是面對大先生,也希望她停下來,就這么望著她,背影消瘦、還有一些頹廢。
“刷…”
她走到門口,一手抓在門把手上,身子確實停住了,一雙眼睛漸漸布上渾濁,她頓了幾秒,前所未有的鏗鏘有力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她說完,不顧任何人感想,拽開門毅然決然的離去。
婚禮是繁花似錦,現在是滿目瘡痍。
“散了吧…”
劉飛陽擺擺手,空靈說道,雙腿如灌鉛般沉重,沿著剛剛柳青青走過的路,步履蹣跚亦步亦趨的離開。
“咯吱…”
這三米多高的木門發出刺耳噪音,他從門縫中擠出去,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沿著步梯走下來,那些服務員哪里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么,還在打招呼,可他耳中已經聽不見聲響,走出樓門,站在臺階上向前看,面前的路上車水馬龍,路邊的行人熙熙攘攘。
這個世界,從不會任何人而改變,也從不會停止運轉。
走下臺階,走到車旁坐上去,開著車向出租屋里進發。
他在路上的同時,柳青青也在路上,她被兩名黑衣人夾在后座中間,已經上了高速公里,正在向省會進發,但她的眼睛始終看著窗外,不知在想著什么,好像在想看到劉飛陽的那一幕。
其實她沒對任何人說過,劉飛陽第一次看到她,是坐在張騰捷達車的后座。
而她第一次看到劉飛陽,又何嘗不是那個時候?
準確的推算下來,是在劉飛陽看到她之前,她就已經看到了劉飛陽,她記得那天陽光明媚,張騰帶著自己去找吳中,談要酒吧的事,在去的路上,前方突然出現個身穿軍大衣帶狗皮帽子的身影。
步伐很快,腰桿很直,走的過程中還想要跳起來,這人心中應該充滿喜悅。
讓她本不愉悅的心情散了很多,她看著前方這個討喜的身影,竟然笑出來,沒有鄙視、沒有玩味、也沒有現在的混雜,只是覺得喜慶。
越過這個身影的時候她沒看長什么樣,因為那天張騰剛剛跟她說過“要不然你搬我家來住吧”
就是這句話從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嘴里說出來,她沒想到被仇家圍砍都沒服軟的蛤蟆哥,居然能用這種方法報答自己,讓她對男人徹底絕望了…
所以也不在乎那個軍大衣的主人長什么樣,長的貌如潘安,也逃不了褲襠那點事,讓她作嘔…
她還在路上,劉飛陽已經到家了。
面色呆滯的坐在安然床旁,就這么看著這讓什么時候都能讓他平心靜氣的臉龐,那么美,那么清純透徹,此時的安然睡著了,呼吸勻稱,臉色紅潤,頭發還被染成了淡淡的亞麻色,在夕陽下時,她比太陽還要美輪美奐。
整間房只有他們二人,很靜。
劉飛陽抬手抓在安然的手上,安然的手不如尋常女孩那么軟,這是長時間做家務留下的后遺癥,但如羊脂白玉般的膚色是無法否認的,晶瑩剔透很是誘人。
他就坐在這看啊看,看啊看。
已經不知道是幾點鐘,只是知道天已經黑了。
他嘴里緩緩嘀咕道“起來吧,再睡晚上該睡不著了…”
安然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手也好像緊了一點。
而正在這時,就聽“叮”的一聲。
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話泛出一陣圍觀,上面是一條信息,號碼是一串亂碼,并不是尋常電話號。
安然好像聽到這聲,一切又恢復如初。
劉飛陽拿起電話,點開信息,只見上面寫道“喜歡柳青青?可以…”
“賣你,兩億八千萬”
落款: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