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很紳士,早早到來,這是一家西餐廳,海連三面環海,所以絕大多數稍有些意境的餐廳都處于海邊,這里也不例外,只是樓層不是很高,看得清海邊波光粼粼卻不能遠眺,這家餐廳剛進門就呈現昏暗的橘黃色,影影綽綽,燈光很曖昧,有些類似在國外已經興起的黑暗主題餐廳,有幾座散座的男女,他們的聲音也極好的被悠揚輕音樂覆蓋,只能看見彼此臉上的笑容,卻也看不太清。
最邊上靠窗的位置,一位穿著稍稍正式的男人,就是劉飛陽了。
今天這身是刻意打扮的,目的不是很大,只是為了迎合這里的氣氛。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看到從遠處有一女子走來,臉上看起來愁云密布,卻還在盡力的裝出笑容,一走一動間散發著獨有的魅力,來人正是陳清如了,這家餐廳她從未來過,也不知道劉飛陽是從哪里發現的這個地方,或許別人來到這里覺得很浪漫,但她卻感覺很壓抑,想當初她把劉飛陽帶到別墅的時候,還刻意換上了一身很誘惑的薄紗睡衣,甚至于賣力勾引,說起來也是很有情調的女人…
現在卻搞不懂劉飛陽的情調了。
又向前走了幾步,發現遠處有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臉上掛著略顯曖昧的笑容,這笑容又讓陳清如心里一緊,發覺那眼神好像在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自己的身體,裸的、不帶一絲掩飾的從每個部位滑落。
“孩他爸…約我來這種地方,是要給我一個驚喜么?”
陳清如調整好心態,不能在劉飛陽面前露怯,走到跟前放下包,隨后坐到劉飛陽對面,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又道“不要像電視劇那樣,等會兒有個服務生推著小車過來,里面放個蛋糕,蛋糕里面還有禮物,身后還跟著拉小提琴的人,不要這樣,太俗套…”
“清如,你又豐滿了…”
劉飛陽聽她說完,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道。
陳清如一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在以往的接觸中劉飛陽大概是很正經的存在,雖說今天有些異常,可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直率。
“你要不要試試?這里燈光不明哦…”
陳清如愣神過后挑逗的拋了個媚眼,她不著急進入正題,既然他愿意玩曖昧就陪他玩下去,再者說跟他曖昧一場好像也不吃虧。
“哈哈…等會兒的吧,我剛才要了兩份牛排,酒是我自帶的,應該已經醒好,其他配菜也應該快上來,所以咱們先說正事…”
劉飛陽的聲音不大,很平緩。
卻讓陳清如渾身起雞皮疙瘩,他沒說有時間、改天,而是說等會兒的,難道性格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等會真要與自己發生些什么?
一想到這,陳清如心里越來越別扭,這么多年從來都是她頤指氣使的要求男人怎么做,這些男人的社會地位普遍不高,與她的位置相差十萬八千里,在心理上已經占有優勢,要是劉飛陽話從心出,那么他將是唯一一位與自己地位相當,乃至隱隱超出自己的家伙,畢竟他剛鬧出幾百人上千人跨城市械斗的場面,自己做不出來,能做出來最后也不會全身而退。
心里別扭,可臉上還的笑。
略帶憂傷的調侃道“我就說你劉大官人沒有事絕對不會想到我的,說吧,有什么事”
劉飛陽靠在椅子上。
身體前傾代表侵略性十足,身體后傾在氣勢上已經統領全局,他盯著陳清如的眼睛,話語簡潔,卻擲地有聲的道“耿爺找我了…”
“刷…”
聽到這話,陳清如臉上所有的笑容頓時凝固,耿爺,這兩個字是她很不愿意提及的,在把她摁倒草地上致使懷孕的那個男人橫尸街頭之后,她一切的瘋狂行為,最后都是耿爺給擺平,所以兩人之間就是干閨女和干爹的關系,奈何孔瑞傷了耿爺,所以一直沒有登堂入室而已。
“耿…耿爺找你干什么,讓你對付我?”
陳清如也看向劉飛陽,她沒有后者的微笑樣子,笑不出來,耿爺為了處理孔瑞已經打到破釜沉舟,由此可見對手下人的臨陣反水是何種態度,沒了剛才那股曖昧的氣息,在橙黃色的曖昧燈光中,一瞬間變成給寡婦。
劉飛陽風頭是盛,也很有實力,更敢做別人敢想而不敢做的事,但陳清如也要告訴他,我不是吃素的。
劉飛陽看到他表情變幻,非但沒有跟著改變,倒是笑意越來越濃。
古井不波道“對,耿爺說如今全海連,玩見不得光的手段,只有我能跟你掰掰手腕,所以他今天找到我,讓我對付你…”
得到確定答案,陳清如心里還是咯噔一聲,離開耿爺的原因很簡單,這個老頭子感冒都得打半個月點滴,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說不準哪天就一命嗚呼了,在這鋼筋水泥的社會中、尤其是一個女人支撐這夜未央娛樂,還是不要談感情,必要的時候得談現實。
拿起服務生剛剛送過來的紅酒,沒言語,給自己倒了半杯,剛剛提起的氣勢在現在也消散了很多,真的與劉飛陽打,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離開耿爺就是為了明哲保身,再深陷囹圄是她不想看到的。
劉飛陽也默不作聲,看著她端酒的動作,能看出這個女人心里正在劇烈掙扎。
這才一年時間,耿爺不再是以前的耿爺,陳清如也不再是那個敢把自己拽走的女子,很可悲、也很可笑。
陳清如把就喝完,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
這才抬起頭,雙眼灼熱道“飛陽,你不能對付我!”
等了這么半天,還以為她能說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沒想到是這個。
“為什么?耿爺給了我足夠的好處,開出的價碼已經讓我心動,而且他也說了,可以讓我為所欲為,上面的關系、影響全都由他來擺平,對我來說除了能獲得一定報酬之外,還能博得一些名聲,何樂而不為?”
他手指放在餐桌上,有節奏的翹著,發出“噠噠”的響聲,不大,能讓陳清如聽見。
陳清如蹙起眉,急促解釋道“如果你要打我,我自然不能束手就擒,拼到最后對任何人都沒好處,而且你剛剛和省會的陳曉峰一起開公司,預示著你的第一步已經邁出去,只要按照這個思路發展,前途一片大好,沒有必要參與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中…”
“所以?”
劉飛陽悠悠問道。
陳清如身體往前一探,更為急促道“所以就是沒必要啊,而且耿爺現在已經占了下風,即使你幫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一旦他閉眼了,這海連就是孔瑞的天下,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將死之人把自己裝在里面…”
“也對…”
劉飛陽像是被說動了似的點點頭,拿起餐桌上的高腳杯,對著陳清如比劃一下,隨后道“確實沒有必要為了點利益把自己搭進去…”
他說完,拿起高腳杯,把里面的紅酒一飲而盡。
陳清如看著他的脖子,又看他喝酒的動作,整個人已經錯愕,她不認為劉飛陽是能輕易被人說動的人,也沒想過自己的三言兩語能讓他改變注意,可現在,他確確實實已經把話說出來。
“逗你玩呢…我是孩他爸、你是孩他媽,床頭吵架床尾和,咱們之間怎么可能大動干戈?”
劉飛陽露出一個極其自然的笑容,好像剛才的事只是無關緊要,能隨便開玩笑。
陳清如聽到這話,眼睛一瞬間放大,心中的火氣噴薄而出,自己什么時候是隨便能開玩笑的了?那些敢欺騙自己的人,最后也都沒落得好下場,死死的盯著劉飛陽,越來越搞不懂他的目的,難道真的是為以前把他拽到別墅的事情報仇?
“不過,耿爺確實找我了,讓我對付的人不是你,而是孔瑞!”
劉飛陽把這句話說出來時,臉色也變得嚴肅,任誰都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當聽見孔瑞這兩個字,陳清如再一次愣神,剛剛的火氣一瞬間全都覆蓋,突然之間發現,自己已經不認識他,越來越陌生。
想了想,最后覺得還是要與他把關系搞好。
勸說道“你斗不過孔瑞,他這個人六親不認,做起事來比任何人都狠,在兩人最開始發生矛盾的時候,全都認為耿爺能笑到最后,可現在笑著的是孔瑞,如果不出意外,在農歷過年之前,耿爺就會徹底倒下,現在所有人都開始倒向孔瑞,你幫耿爺,太不明智…”
“不只是我,還有你,或者說還有其他人,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孔瑞倒下是早晚的事,他現在欠了銀行一屁股錢,資金鏈很容易斷裂,一旦資金鏈斷裂,他很難再翻身…”
“我?其他人?”
“對,統稱為你們,現在我已經決定要跟耿爺站在一起,他下面的那些臟活累活都由我來做,你也是做臟活累活的,別人也是,所以現在的選擇很簡單,你是中立不管,還是跟我一起,又或是幫著孔瑞,跟我對著干呢?”
劉飛陽說完,雙手支撐在桌面上,把上身向前伸,距離陳清如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