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整個人都酸澀到不行了。
在此之前,她壓根兒沒有對國師友那么一星半點的那方面的想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國師本來就比她年長不少。
原來朝華和魯萍,還有趙義擁有的就是這里的三顆如意珠。
當初他們肯定是被山賊追著,無意之間落入了這個山洞里,所以才從謝靈和國師身邊拿走了如意珠,還有那個匣子。
當時魯萍的身份是最高的,她多拿一個匣子,實屬正常。
朝華他們想要致魯萍于死地,除了搶奪如意珠,肯定更想要這個匣子。畢竟如意珠他們都有了,誰知道匣子里會不會有更神奇的寶物呢?
朝華因為來自一個奇異的時空,所以她變化出來的空間里,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魯萍的那個,她原本以為魯萍并沒有使用過如意珠,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子的。
她那時候陷入了愛情的魔障,只希望能夠得到沈澤,所以她幻化出來的空間里,都是有關情愛的藥,能夠聽到情人的心里話。
李子期心里全是甜言蜜語,可是沈澤心里呢?怕是冰雪世界吧。
魯萍是不是越聽越絕望?不過十八娘并不明白,魯萍為什么沒有買藥,給沈澤吃,畢竟吃了之后,她便能獲得她夢寐以求的愛情了。
她不但沒有,還將這如意珠拋之腦后,隨意的給沈耀當彈珠子玩兒了。
只不過若是十八娘自己,她也不會給李子期吃,因為那種虛假的心悅,只會讓清醒的人,越來越覺得可怕與絕望。
這三天里,十八娘看著國師一夜之間,滿頭青絲都變成了白發,他從一開始的欣喜,到最后的絕望,漸漸地,他的眼里沒有了光。
他雖然看起來還是青年人的模樣,可是十八娘能夠感覺得到,他已經老了,就快要死掉了。像這些部落里的人一樣,只要躺進棺材里,便能立刻的死去。
國師站起身來,依舊將謝靈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帶著她快速的下了山。
與來的時候如履平地不同,這時候的國師已經步履蹣跚了,幾乎每走幾步,就是一個踉蹌。
經過那間客棧的時候,店小二還愉快的伸出手來沖著他揮了揮手,“你找到藥來救你娘子了么?可要在小店歇歇腳,雪越下越大了。”
國師搖了搖頭,他雖然還活著,卻跟死了并無兩樣,“不了,時日不多了。”
店小二一愣,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就知道,那張圖根本就不是什么采藥圖,只不過是他祖父信手畫的,他照著胡亂畫了好多張,就為了在這里騙錢。
可是第一次,他覺得很酸澀,他騙了一個真心求藥的人,害得他的妻子時日無多了……
他想著,回到了屋子里,顫抖著手,將枕頭里藏著的羊皮卷,統統一把火燒掉了。
這些國師自然是不會管的,他快步的上了馬,朝著晉陽的方向奔去。
這一路上,不停的有王家和謝家的人來攔截,想要搶回謝靈的尸體,讓她入土為安。
對于王家的,國師有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一路殺了過去,甚至直接的回到了王家的祖宅里,尋楊梅拿了謝靈最喜歡的匣子,和她常用的一些物件。
很快的,他便帶著謝靈從大晉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即便是王謝二家,也沒有尋覓到他的蹤跡。
可是十八娘知道,國師帶著謝靈,回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山洞里。
這里光禿禿的,那個破陶罐子還架在火坑之上,看起來與他們當初來的時候,并沒有什么不同。
他將那顆紅色的藥丸,放進了謝靈的小匣子里,然后快速的鎖了起來,放在了石床的一個角落里。
國師將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鋪在了石床之上,然后將謝靈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自己個則躺在了她的身旁,他身形高大,能夠很輕易的將謝靈摟在懷中。
然后將謝靈的大紅色披風,輕輕的蓋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并沒有喜燭,也沒有錦帳,可是他卻覺得自己仿佛正在洞房花燭。
他將一顆如意珠放在謝靈的左手中,又將另外一顆握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然后輕輕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還有謝靈的手指,將那鮮血抹在了第三顆如意珠上。
兩人的十指緊扣,手掌心中便是那顆如意珠。
“不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一人一心一夫妻,永不分離。”
國師輕輕的說道,那如意珠突然之間冒出了紅色的光,將二人籠罩在了中央。
然后十八娘就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個帳篷里,帳篷的頂上織著一朵朵的凌霄花。
她不知道國師的那顆如意珠到底有什么功用,她只知道,謝靈睡了一覺,醒來之后就變成了沈十八娘了,這么怪異的事,肯定是如意珠變成的。
國師說一人一心一夫妻,那她成了沈十八娘,國師是不是就成了李子期呢?
她正想著,就看到李子期走了進來,他身上的銀色盔甲閃閃的冒著寒光,一張嘴說話就冒出熱氣,見到十八娘醒了過來,十分的欣喜,“十八娘,你醒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南枝給你燉了粥。”
十八娘點了點頭,“是有些餓了,我又睡了很久么?咱們是不是快要到長安城了?”
李子期摸了摸她的頭,“你一路追過來,實在是太冷了,就算多睡一會兒,也算不得什么異常的事。我們是快要打到長安城了,下一次交戰,可能會遇到沈浪,你若是下不了手……”
十八娘憤憤地瞪了李子期一眼,“不是說好了,要同我并肩而戰么?怎么仗還沒有開始打,你便不讓我去了。莫不成是誆我的?”
國師什么的,只不過是令人唏噓的夢,而現在的李子期,才是活生生的人,她已經不是謝靈,而是沈家的十八娘了。
李子期漲紅了臉,“我怎么可能誆你,我哪里舍得誆你。你的新盔甲我早就準備好了,你現在有了身孕,肚子那兒不是不合適了么?”
十八娘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有給孕婦準備的戰甲,也不知道那個匠人聽到李子期提出這個要求之時,是怎樣見鬼的表情,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