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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章 參玄論巫

  草原上的牧民們天生有著如大草原般寬廣的(胸胸)懷,他們不會因為溫朔不是草原人而嫉妒、忿忿著,為什么娜仁托婭如此看重溫朔,還想要讓這個胖子做繼承人,偏偏這個胖子還不樂意。

  牧民們只是很單純地相信娜仁托婭的眼光不會有錯,于是很(熱rè)(情qíng)地將溫朔,視作了草原人的朋友。

  于是胖子愈發可以在這片牧區里肆意地撒歡兒……

  他可以挑選最好的馬匹去試著騎乘,可以和那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摔跤、打鬧、起哄喝酒,還會受到牧民中(熱rè)(情qíng)奔放的女孩子們,主動獻上代表著求(愛ài)的禮物。

  胖子從小到大,何曾受到過這般待遇?

  即便是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這些年來也從未招蜂引蝶。

  這種是個男人都希望能有的待遇,如今在大草原上,終于得償所愿了。每每想到這里,他都會被感動得(熱rè)淚盈眶:“他媽的,這世上有眼光的女子實在是太少了,有眼光還長得漂亮又主動(熱rè)(情qíng)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如此才能讓黃芩芷捷足先登!”

  “方沁玉現在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那種人心機太重,而且心眼兒不正,不予考慮了……雖然,她還是很有眼光的。”

  “說到底,還是大草原上的人最有眼光啊!”

  胖子幸福地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以后每年都要忙里抽閑,到草原上住些(日rì)子,權且當作度假,沒準兒再過些年,還能在這里留下一窩騎馬牧羊的壯碩小胖子呢。

  但這種極為美好奢侈的想法,膽小的胖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過過癮罷了。

  這家伙裝出一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模樣,每(日rì)里對于諸多女孩或者隱晦或者直接到(熱rè)(情qíng)奔放的示(愛ài),只是憨憨的、羞澀地裝不知道,又或是慌慌張張地紅著臉逃走。

  就這般,不知不覺中又度過了一周的時間。

  期間楊景斌教授和馬有城,分別打過一次電話,詢問他什么時候才能離開草原去關東錦海。

  溫朔倒是想趕緊走,可是,他又不好一直催促娜仁托婭。

  看得出來,娜仁托婭的(身shēn)體狀況如她的年齡那般,晚上與他通宵長談之后,白天總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接待牧民們,為他們解決一些問題。

  這天晚上,談玄至黎明時分。

  娜仁托婭忽而說道:“溫朔,你記錄的那些符文、法咒都已經完全學會,而且,我也毫不藏私地教會了你許多無數的符文法咒,現在,你能告訴我,到底為什么學這些嗎?”

  “做研究。”溫朔憨憨地說道。

  “研究,新的玄法嗎?”娜仁托婭直接道出了溫朔的目的。

  “嗯。”溫朔并不否認。

  娜仁托婭沉默了一會兒,道:“天亮后,你就可以離開草原了,我也沒什么能教你的了。”

  “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嗎?”溫朔忽然心有愧疚地問道——這幾天,娜仁托婭確實是毫不藏私地教導著他,但有所問,盡可能地給予答復。而他,除了那個本子上的符文、法咒,給予了娜仁托婭什么?

  而且,那個本子上的符文、法咒,正如娜仁托婭所說,只有一點點她所不知“”道的。

  對于娜仁托婭來說,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價值也沒多大吧?

  溫朔輕輕嘆了口氣。

  幾(日rì)來的談玄論道,讓他愈發了解娜仁托婭,這位年過古稀的老人,(身shēn)為大草原上唯一的,真正的大巫師,心思靈慧,縱然自己如何刻意地隱瞞著自己的真實目的,偶爾才會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二,迅速又轉移開話題,但,還是被娜仁托婭猜到了什么。

  “好吧。”溫朔撓撓頭,道:“我坦率地說吧,是想研究出草原巫術中,借尸還魂,而且能正常生存的玄法。”

  娜仁托婭心里寬慰了許多。

  這個狡猾聰慧,本(性性)又極為善良的小胖子,沒有繼續瞞她,而是很坦率地講了出來。

  “你很聰明,所以我知道,有些事想必也瞞不過你,你早就猜到并懷疑了。”娜仁托婭微笑著,頗有深意地看著胖子。

  “但我不能說。”溫朔搖搖頭,道:“您,最好也別告訴我。”

  “為什么?”娜仁托婭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因為,這種巫術是邪術,不受玄門江湖上的正道人士所容忍,人人得而誅之?而你,不想與我為敵,更不想代表那所謂的正道人士,誅殺我,是么?”

  溫朔搖搖頭,道:“我本人從來不認為玄法有什么正邪之分,正邪在與人,而不在于玄法。”

  “那……”娜仁托婭面露訝異,但看得出來,她的心(情qíng)很好。

  “我感覺太可怕。”溫朔凝視著娜仁托婭,認真地說道:“坦率地說,我猜測道的那種可能,如果是真的……莫說是玄門江湖了,便是我個人,也是無法容忍的,真的,太殘忍,也太不人道了。”

  娜仁托婭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微笑著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看著娜仁托婭這般神(情qíng),溫朔忽而想到自己曾經多少次,為了青兒成為人,而考慮過的諸多可能(性性),然后,便又想到了娜仁托婭(身shēn)上,于是暗暗腹誹自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作為借尸還魂頂尖行家,甚至已經有過經驗的娜仁托婭,又豈能想不到?所以剛才那一番義正詞嚴的話……真真是放(屁pì)了!”

  其實這種借尸還魂,或者說“奪舍”的殘忍、惡劣行為,牽涉到最基本的倫理、人(性性)、親(情qíng)等復雜問題。

  想要降低這方面的罪責、麻煩,也并非完全沒有辦法。

  那就是,等待時機,選擇一個自然死亡,又恰好是剛剛死亡的人。

  想到這里,溫朔很干脆地說道:“馮(奶奶)(奶奶),想要不成為一個惡人,堅守住人(性性)的一絲底線,很難。”

  “怎么難?”娜仁托婭笑問道。

  “一個康健的(身shēn)體,自然死亡的幾率非常低,被您遇到的幾率,會更低。能夠在生與死的那個節點,準確及時地抓住最佳條件,幾率又會低道什么程度?”溫朔苦笑著搖搖頭,繼而認真地說道:“還要考慮到,接下來如何處理這具(身shēn)體在社會上的親(情qíng)關系。”

  娜仁托婭神色慈祥、和藹地看著溫朔,卻久久沒有說話。

  溫朔被盯得有些發毛。

  “媽的……”胖子暗暗罵了一句,剛才那番話不該說啊,這不是擺明了自己一直在為此做準備么?

  “溫朔,我看不透你,所以從一開始就有所擔憂。”娜仁托婭輕輕嘆了口氣,道:“但你當時直率的真(性性)(情qíng)表現,讓我至少確認了,你不是個壞人。你,如此用心地去研究,而且以你的天賦和聰慧,一定能掌握甚至創造出更為精妙的類似玄法,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溫朔憨憨地撓了撓頭,沒有回答。

  娜仁托婭道:“好在,你想到了這種種難處,更說明你不是一個極度自私且心(性性)邪惡的人。否則,我絕不能放你離開大草原了。”

  “您攔不住我……”

  “無非是以命相博罷了。”

  “好吧。”溫朔駭了一跳,這老太太瘋起來,太可怕了——惹不起,惹不起!

  娜仁托婭忍俊不(禁jìn)地笑了,老太太笑得很開懷,倚在(床床)榻上的她咳嗽了兩聲,道:“草原上流傳了數千年的巫術,在傳承上有很多不同于中原玄門的習俗,或者說是方式。”

  “想要成為一個巫術的傳承者,能夠召喚神靈……”

  “好吧,不能說是召喚神靈,與上蒼言談,本質上,就是你們玄門中所說的與天地相參。”

  “除卻對資質天賦的要求之外,還有另外三項選其一。”

  “一,出生時,胎膜未破者,是為上蒼垂憐選擇的巫術傳承者,每一位巫師都希望能夠遇到這樣的傳承人;”

  “二,大病將死,卻莫名其妙地起死回生者,是受神靈眷顧者;”

  “三,突然之間精神失常,胡言亂語,手舞足蹈,清醒后便好似突然知曉了諸多的巫術知識……”

  溫朔皺眉到:“第三項,分明是被奪舍了。”

  “但以前,包括現在,太多的普通人并不知道,只認為是神靈的召喚,神靈附體給予了天賦。”娜仁托婭說道:“第一種,其實也不能說是天賦異稟,只是一種罕見的生理現象,往往也意味著母體遭遇危機,很早以前,人們不清楚這些才會認為這是奇人。”

  “如果這三項要求,屬于必選其一的話,我似乎明白了,為什么傳承人會越來越少,但又有傳承者。”溫朔笑了笑,有點兒嘲諷的意思。

  娜仁托婭嘆口氣,道:“我剛才說了,也有對資質天賦的要求。第二項,你可能會偏激地認為,只是在借助于一個將死之人,甚至沒有病卻以巫術致其患病,從而奪其(身shēn)體。”

  “難道不是么?”溫朔想不到其它理由。

  娜仁托婭默然。

  許久之后,娜仁托婭說道:“中原玄門中,有五弊三缺犯其一的說法,你應該知道的。”

  “嗯。”溫朔點點頭,道:“不過……處心積慮之下,總有避免的方法。當然,我承認只是一廂(情qíng)愿的自以為是,難免會在生活中遇到諸多不順遂,但人(性性)的貪婪之下,誰不想搏一把,賭一把?”

  “與天斗,其樂無窮。”娜仁托婭忽而有些感慨地望著篷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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