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川安的幾個兄弟面露困惑,旋即了悟——原來如此,難怪大哥會干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感情康潔的那個男朋友,以及這位溫老板 答應給錢了啊?!
給了多少呢?
肯定少不了!
但他竟然不和大家商量商量,八成是想獨吞了那筆錢,不想給大家分——雖說康潔是和他死去的那個兒子訂的婚約,但康潔入門可不是他翟川安自己的事兒。
那是整個翟家的事情!
幾個人不禁心生不忿和惱恨,嫉妒。
因為他們心里找到的那些分錢的理由,自己都知道站不著,可一想到康潔的男朋友,以及這位從京城來的溫大老板,肯定會補償很多錢 如果不給他們分點兒的話,心里怎能平衡?!
再說了,沒有家里這么多人的幫襯,康傳代和他那以及過世的老父親,這么多年來能卑躬屈膝的經炒討好翟家?
說到底,大家都是有功的!
翟川安身為一家之主,自然能想到這些兄弟們的心思,他略顯尷尬地笑著說道:“不著急,什么時候溫老板抽出空了,我們家多去幾個人,把錢存一部分,拿回來一部分,這樣安全些〈來來,這次有勞溫老板和馬先生了,辛苦到現在還沒顧上吃午飯,咱們到屋里去,我已經讓人坐好了飯菜,也買了酒肉,二位莫要嫌棄山里的飯菜”
“也好。”溫朔笑著和馬爺點點頭,眾人邁步進了堂屋。
起壇作法之后,這正堂屋里除了溫朔,倒是沒進過別人。而且翟家人都知道,溫朔是受到起壇作法和血咒的影響,身體不適在堂屋里休息。
可堂屋內干干凈凈,仿若被重新打掃清理過,便是窗臺上都沒有了一絲的灰塵。
著實令人驚訝好奇。
那一堆堆的符紙,到哪里去了?
就算是燒了,地上也該有灰燼,溫朔自己拖著受傷的身體打掃過,那也得讓人看到才是,總不能,他自己吃了吧?
事到如今,已經沒人再有絲毫懷疑,馬有城起壇作法是否真的解除了血咒婚約。墳頭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著實太不可思議,太震撼人心了。
一眾翟家的老爺們兒明明都是吃過午飯的,但聽著翟川安買了酒肉,準備了豐盛的午飯,頓時一個個熱情無比,有話沒話地和馬有城、溫朔搭腔聊天,分明是擺足了陪客人的姿態,于是乎一頓晚了兩個斜的午飯,從兩點多開始,一直吃到了五點多,翟家的兄弟子侄們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踉踉蹌蹌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各回各家。
而此時 溫朔和馬有城,早就到先前那處相對僻靜的露天石臺上喝茶,觀景。
翟川安陪同在側。
溫朔和馬爺只是淺嘗輒止地喝了點兒酒。自然不是因為兩人酒量差,也不是嫌棄這山溝溝里的家庭買來的酒太次,而是,他倆實在是看不慣那些翟家的老少爺們兒沒出息的模樣,尤其是酒桌上拐彎那夾槍帶棒地說些刻意讓康傳代,讓翟川安兩人聽的話——無非是這些年來他們翟家是如何如何心齊,老少爺們兒遇事一起上,家族勢力大,從不怕事什么什么的。
更有甚者,直接挑明了說康潔的那個男朋友,要給予翟家補償。
不是給翟川安的補償!
他們也沒說讓翟川安給他們分錢,而是要康傳代回去找他那個有錢的女婿,拿錢!
別以為事情就這么算了!
于是受邀坐席的康傳代,兩盅酒喝完之后,連飯都沒吃,便紅著臉吱吱唔唔地退席,自己步行回家去了。他害怕,再晚走一會兒,喝多了的翟家爺們兒,會把他打一頓。
當溫朔和馬有城早早微笑著離席時,翟家那幫老少爺們兒沒人在意。
只釉川安憤怒卻又無奈地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一是要就此向溫朔和馬有城致歉;二是,翟川安擔心溫朔和馬有城一走 自己再去找康傳代要錢去?!
未曾想,馬有城和溫朔壓根兒就沒想走,兩人微笑著接受了翟川安的歉意后,反過來又寬慰了翟川安幾句,并提議,到之前曾閑坐的露天石桌旁喝茶。
翟川安忙不迭答應,匆匆跑去拿了茶葉、茶壺、茶杯,讓老婆趕緊燒水,還得遠遠地候著,隨時送來熱水。
茶,是普通的山里人每年自己采摘的一些茶葉;
水,真的是好水,山上終年不息的泉水。
“二位是京城來的貴人,喝慣了好茶,別嫌棄咱們山溝溝里的茶不好,對付著喝幾口吧。”翟川安臉上滿是歉疚地客氣著,又道:“家里那幫兄弟和子侄們,喝多了胡亂叨叨的一些話,您二位千萬別介意,不作數的。”
馬有城微笑點頭。
溫朔嘆了口氣,道:“翟先生,我能理解您的苦衷,主持這么大一家子人,什么事都要做到公允,這些年想必您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唉”翟川安心生感動,卻是無可奈何地低下頭擺了擺手。
馬有城干咳了一聲,低頭喝茶。
他覺得自己這個老江湖,因為太老了,身價、名望、地位都幽緣故,無形幟牽絆、束縛也就多了,故而在許多事情上,反倒不如溫朔放得開。
“目前看來,我那哥們兒張堅,還得再多付一筆錢咯。”溫朔似笑非笑,瞇眼盯著翟川安。
翟川安心里打了個突突,尷尬道:“不不,不用了,我既然應允了你們,肯定說話算數,哪怕是我自己豁出去一分錢不落下,也不能讓你們再破費。”
“老哥啊,我這么稱呼你,不介意吧?”溫朔說道。
“啊,這是抬舉我,抬舉我”翟川安趕緊說道,滿臉堆笑。
“我這人喜歡有一說一,不那么多客套。”溫朔認認真真地說道:“您應該看得出來,我,還有馬爺,都不是差錢的人,莫說幾萬塊錢,就是幾十萬、上百萬,都不算什么事兒。我跟您說句實話吧,剛才在酒桌上,如果您和您的那些兄弟、子侄們,一樣的態度,或者您現在沒有表現出這份愧疚、自責,還有守信所以勇于自己一力常的正直那么,不管你們做得多過分,除了答應您的五萬元錢之外,我一分錢都不會往外掏,而且還要讓張堅不掏一分錢!”
翟川安被溫朔那一聲老哥的稱呼,暖得心里別提多滋潤了,此刻溫朔一番話哪怕極為強勢,翟川安也沒有什么不滿,而是不住地點頭附和。
溫朔掏出煙來遞過去一支,自己也點上深吸了一口,微笑道:“我欽佩您的為人品性,所以,不能讓您這位家主作難,畢竟這種事情真鬧起來,委實說不清什么是非對錯,那,我代表張堅答應了,再出五萬于如何去打點您翟家的各門各戶,我可就管不著咯。”
“啊,這使不得,這”翟川安整個人都懵了,感覺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
又五萬?!
打發翟家那些兄弟子侄的家庭,包括兩個長輩他們,滿打滿算挨門挨戶發錢,撐死三萬塊錢,所有人都得被錢給砸得半夜睡覺都能笑醒。
五萬?!
翟川安還得再落下兩萬!
前前后后這就七萬塊錢到手了!
溫朔極為豪爽地擺手說道:“翟先生,我可是最佩服您說話辦事的坦誠和干脆,就別磨磨唧唧的客氣了,啊對您來說,總不會是壞事兒吧?”
“啊?不會不會,怎么會呢?”翟川安被溫朔夸得心里那叫一個舒坦,果然就多了魄力和膽識:“那,我就應下了?”
“應下,必須應下!”溫朔抬手用食指點著石桌,道:“明說吧,我是瞧上咱們臥狐嶺村這地方的環境了,而且翟家真是家大業大,這樣的房子,宅院,全國各地找遍了,也很難再找到咯以后但凡有空,我就會來叨擾磚日子。”說到這里,溫朔扭頭看向馬有城,道:“馬爺,您見多識廣,像臥狐嶺這樣的山村,翟家的院落格局,如何?”
馬有城毫不夸張地說道:“當地政府應該將翟家整個買下來,保護好。將來公路修通后,這里開發旅游的話,翟家大院絕對是代表性的地方山村建筑。”
永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兩人一唱一和,而且是九分真一分夸張,翟川安心里別提多美了。
“哎對了!”溫朔好似剛想到了什么,道:“老哥,你那堂屋里掛著一幅字,看著是有年頭的字了,而且我看落款,還是明朝的大官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可就是難得的寶貝咯!”
“啊?”翟川安愣了愣,旋即梗著脖子皺眉嚴肅地說道:“當然是真的,祖上留下來的東西。”
“哦”溫朔點點頭。
馬有城在旁邊神情淡然,內心錯愕——這胖子,直接把那幅字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還怎么撿漏?!
溫朔皺眉思忖著,用指頭敲打著石桌,一邊說道:“老哥,我這人有一說一,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可別生氣啊”
“你說你說!”翟川安滿臉大度。
“那幅字在你家里埋沒了!”溫朔嘆口氣,道:“多好的一幅字啊,放在你這兒指不定哪天被蟲吃鼠咬,那不是糟踐了嘛。而且,如果被有心人看到,給您順走了哦對了,翟家其他人不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吧?”
簡簡單單一句話,點醒了翟川安!
永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