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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章 為良師,不易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

  父母的臉往往是子女有出息給長得,同樣道理,師父的臉那一定是徒弟優秀才能貼金嘛。

  掛斷電話后,胖子心情大好地沏了一杯熱茶,捧著大茶杯到陽臺上坐下,點了一顆煙,悠悠然地拿著手機撥打靳遲銳的電話,結果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他這才想起來,那邊的無線信號已經完全中斷。

  至于什么時候才能恢復……

  鬼知道!

  溫朔又沒在現場,不清楚當時的斗法激烈到何種程度,鋪家鎮周邊的天地五行到底紊亂到了什么狀況。

  青兒悠悠然飄了回來,落在了溫朔對面的藤椅上,兩只白生生的小腿兒翹起來晃悠著,雪紡裙搭在膝蓋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歪著腦袋看著溫朔,唇口輕輕開合。

  沒有聲音。

  但溫朔卻知道,青兒說:“爸爸,你沒有睡覺嗎?陽臺上涼……”

  “你師弟,唔,就是靳遲銳,這次立了大功。”溫朔神情頗為愉悅地說道:“荊白那樣的老油子,精心布置了幾個月,都差點兒陰溝里翻船,若非是你那大師弟關鍵時刻幫襯了一把,荊白那條老命可就要交代咯。”

  小青撅起嘴哼哼著說道:“我比師弟厲害。”

  “嗯,那是那是!”溫朔當即露出了討好的神情,嘿嘿笑著說道:“我閨女肯定是最厲害的,比爸爸都厲害……回頭你得幫爸爸管教好靳遲銳,別讓他驕傲。”

  小青的大眼睛就彎成了月牙,美滋滋地點頭,頗有點兒鄭重其事的樣子。

  溫朔那顆心幾乎要化掉了……

  閨女啊!

  啥時候才能讓俺閨女,成人啊?!

  就在他陶醉在幸福中,又因為期許和現實的無奈而略有些心酸時,手機鈴聲響起,看看來電顯示,仍舊是一個固定的座機號碼,他摁下接聽鍵:“哪位?”

  “師父,是我啊……”靳遲銳的聲音傳了出來。

  從語氣中,能聽得出他壓抑的興奮和經歷過兇險之后猶有余悸的緊張。

  溫朔按捺住了對此次斗法經過的好奇,淡淡地說道:“之前荊先生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這次的經歷對你來說很難得,不要因為一次功成,就興奮到忘乎所以,要認真總結其中的不足,思忖能夠成功的必要因素,以及受創的緣由,是否可以避免受創……哦對了,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吧?”

  靳遲銳被師父一番說教,給感動得差點兒落淚,在電話另一端不住地點頭,道:“就是有些頭痛,肌肉和筋骨也時不時會出現些酸痛的感覺。”

  “哦?”溫朔皺眉稍作思忖,道“講講你所經歷的情況,我幫你分析一下。”

  “好的,當時我給您打完電話,就第一時間聯系了武玉生,然后……”靳遲銳盡量簡單地把整件事情的前后經過快速地述說了一遍,而最后自己參與斗法的過程,尤其是慕容秋江突然情緒崩潰時的狀況,以及自己面臨那般突發狀況時驟然遭遇到的無形打擊,承受到的痛苦,靳遲銳講得很是詳細。

  聽完他的講述,溫朔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暗暗感慨著靳遲銳福大命大。

  自己這個便宜徒弟,差點兒丟了性命啊!

  有道是“無知者無畏”,沒有任何斗法經驗,不清楚其中兇險的靳遲銳,在荊白和慕容秋江雙方法陣斗到最激烈的狀況下,尤其是天地自然的反噬之威也已經開始滲入雙方的斗法中,他憑借著自己的天賦,悍然以氣機探觸慕容秋江……倘若慕容秋江占據絕對優勢的話,只要能騰出點兒氣力來應對,就足以將靳遲銳的氣機卷入法陣的攻擊中。

  到那時,靳遲銳想退都退不出來,最終會被法陣的攻擊,天地自然的反噬摧毀。

  真正有經驗的玄士,在這種情況下要么不參與,要么,以最快的速度,最強的力量,一鼓作氣將對方擊潰,猶豫不決緩慢推進,只會給對方更多反應的時間。

  除卻攻擊時不夠果決,攻擊到位后仍舊遲疑猶豫之外,靳遲銳還犯下了一個大錯。

  在慕容秋江崩潰時,他應該以最快速度,抽回氣機。

  萬幸慕容秋江崩潰時,有風水法陣、他自身的蠱毒法陣,還有天地之威的反噬,將其瞬間摧毀,根本來不及更多地做出思忖和反應。

  如若給慕容秋江多一絲反應的時間,那么,必然會在絕望時刻,拖靳遲銳下水。

  要死一起死!

  所以說,靳遲銳真是命大啊。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沒有斗法的經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當時以氣機與慕容秋江聯系,和對方交談,其實就是在實施可怕的攻擊了。

  “只是氣機被強行斬斷后的意識損傷,堅持修行,依靠真氣和本元對身體各器官的梳理,增強腦部意識的機能供應,很快就會恢復的。”溫朔勸慰著,同時也教導著靳遲銳的修行,隨即又問道:“那個被抓的玄士,荊白準備怎么處理?”

  “他說沒事,讓我下樓休息。”

  “唔。”溫朔稍作思忖,道:“遲銳,這次參與斗法,對于你來講是一次難得的歷練和經驗,今天你好好休息,同時也要仔細感應鋪家鎮天地五行靈氣的變化,如果有異常狀況發生,哪怕是細微的,也要仔細去分析其中的五行紊亂變化規律,這都是難得的實戰觀摩機會。”

  靳遲銳詫異道:“還有斗法?”

  “沒有了,只是風水法陣……”溫朔微笑道:“如果我沒有猜出,那個被抓到派出所的玄士,出來之后就會被荊白的徒弟盯上,然后憑借殘留的風水法陣,解決掉那名玄士。”

  “師父,這……”靳遲銳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怎么了?”

  “這是殺人啊。”靳遲銳似乎剛剛從斗法之后的興奮和激動中,冷靜下來。

  突然意識到這場斗法,已經死掉了兩個人。

  還是兩個身負絕學的玄士!

  自己,親自參與,甚至可以說,直接出手殺死了那兩人……這對于一個三十多年人生經歷中,老實巴交的人來講,著實是一種巨大的心理折磨和打擊。

  溫朔也怔住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勸慰,或者說是安慰靳遲銳。

  對于人心忖度方面可謂相當擅長的溫朔,能夠理解靳遲銳現在的心理狀態和他的恐懼、緊張、內疚、自責等等重重復雜情緒——這種事情,不是口頭上講兩句,或者在小說、影視劇上看到的情節畫面,普通人,確切地說應該是心理正常的人,但凡親身經歷了這種事情時,都會出現極大的心理障礙和包袱,甚至一些心理脆弱的人,很難走出這種陰影。

  師徒二人,就這般在電話中安靜著,想著該說什么,或者等待著對方說些什么。

  終究還是溫朔率先開口道:“遲銳,在不認識我之前,當你擁有了非凡的特異功能時,你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普通人,你的人生,也將會與絕大多數人不同,你認為自己一定會接觸,踏足一個不同的世界,是嗎?”

  “嗯。”靳遲銳輕輕地應了一聲。

  “你我相識,繼而我傳授你玄法……”溫朔輕嘆口氣,道:“雖然我一直以來的信條,就是盡可能地生活在正常的社會環境中,不去被非凡的人和事物驚擾,從而讓我們的親人、朋友可以更安定地生活。但,我們是玄士,莫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類自欺欺人,卻又極為貼切實際的話,即便是我們在正常生活中,遇到一些靠正常的手段、方式解決不了的難題時,我們會自然而然地用玄法去解決,這里面,也同樣牽涉到了一個公平和人倫的問題,你,明白我的話嗎?”

  “我,我好想明白一點,可是師父,這……”靳遲銳吞吞吐吐。

  “你這次參與斗法,其實是江湖事,玄門江湖事。”溫朔語氣平靜地說道:“修行,運用玄法,哪怕是在正常社會中,就要做好面臨江湖人和事的心理準備。就像邱斌和柯平江請慕容秋江殺武玉生,這件事如果武玉生沒有恰好走運遇到我,那么他,乃至他的家人,必死無疑。但恰好我出手了,這件事就成了玄門江湖事,且不去談所謂的正義,只是利益上出現了沖突,然后,就有了邱斌之死,柯平江全家逃離中海,荊白劃地為牢,固守鋪家鎮坐等慕容秋江的到來,這,就是江湖,而你,還有我,都是玄門江湖人,我們沒得選擇。”

  靳遲銳猶豫道:“可我們,我們可以不插手啊。”

  “我不說什么荊白站在正義的一方,我們應該誅殺邪惡的話,也不說出于情義,從而出手相助。”溫朔語氣愈發溫和,道:“即便是出于我們自身的利益,武玉生和荊白,是我們的股東,他們死了,對我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師父。”靳遲銳語氣苦澀地說道:“您,您還不如說,說我們屬于是正義的一方,我們也出于和荊先生的情義,理當出手相助,我們還,還救了平凡的武玉生一家人,這樣我的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溫朔欣慰一笑,道:“看來,你現在真的好多了,那就去干掉還被關押在派出所的那個玄士吧。”

  “啊?!”靳遲銳爆出了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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