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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病榻上的穿越者

  “好痛!”

  裴靜遠只覺得腦袋疼痛欲裂,全身上下的皮膚骨絡就跟撕開碎裂了一樣,沒有一處完好的,虛弱的眼睛都睜不開只能發出點點微弱的呻吟,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有人耐心的照顧著自己,時不時還能聽到些許哭泣聲。每當他劇痛難耐,發出呻吟的時候,總有一人在他耳邊柔聲低語,聲音慈祥,讓他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疼痛都會莫名好上很多。

  就如此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幾日,裴靜遠很明顯的感覺自己給掏空的身軀一點點的恢復,意識也一點點的找了回來:他叫裴靜遠,是一個中文系很普通的大四學生,成績中等,長相一般,家境過得去,算不上富裕,卻也衣食無憂,平時打打游戲,跟同學朋友吹吹牛,小日子也過得悠哉。

  直到某一日,裴靜遠幫大伯整理雜貨店倉庫時翻出了一把年代久遠的破劍:破劍樣式古樸,長滿了銹斑。當時他正好重溫梁羽生的武俠小說萍蹤俠影錄,對于張丹楓這個劍法卓絕的儒生狂士十分向往,也就胡亂的揮舞起來。卻不想破劍似乎有靈,開始控制他的行動,一劍一劍的舞動,劍氣霜寒,凌厲非常,漸漸地他失去了意識……

  待他醒來時,便有一種全身經脈寸斷的感覺,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樣。只是奇怪的是那個細心呵護他的人并非是他的大伯大媽,更不是醫生護士,身處之處也沒有醫院那特有的藥水味道。最讓他奇怪的是每過一段時間,那個照顧他的人都會喂他苦到骨子里的中藥。在他的記憶里但凡生病,都以西醫為主,中醫為輔。如他現在這般一天到晚給灌中藥的經歷,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古怪非常。

  就在他滿心奇怪的時候,一些本應該不屬于他的記憶卻莫名浮現:記憶的主人叫裴旻,一切的記憶都來至于夢幻般的唐朝!不是同名同姓,正是號稱唐代三絕之一的劍圣裴旻的記憶。在記憶中,裴旻自小過的清苦,由母親一手帶大。因出身河東裴氏,族中有專門的先生負責教育,學業不曾落下,寒窗苦讀十余載,文化水準極高。除習文外,裴旻最大的愛好是劍術。他沒有劍術師傅,自我研習,自成套路,不知自己深淺。

  裴靜遠有些驚恐,有些不明所以,不知為何自己的腦海里會多出裴旻的記憶:他是文科出身,對于歷史有著一定的了解,自是知道李白的詩歌、裴旻劍舞、張旭草書是公認的三絕,他們三人也分別給尊稱為詩仙、劍圣、草圣。

  如此大人物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實在讓他不知所措。

  他不敢去想,但裴旻的記憶卻如放電影一般,以快近似的閃現,直到十八歲的時候,記憶方才停止快進,那天發生的事情一點一滴哪怕在微末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記得那日,裴家燕云書院休課,裴旻回家探望母親,卻不想遇到了奚族劫掠。奚族暴戾,所到之處,一片火海,奸(yin)擄掠,殘暴已及。

  裴旻見自己的家鄉陷入一片火海,父老鄉親慘遭屠戮,至親母親生死不知,怒極之下拔劍沖向了賊寇……

  那是裴旻第一次仗劍對敵,第一次開了殺戮,裴旻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琢磨出來的劍術竟然凌厲至此。劍下竟無一合之敵,硬生生破開百人防線,將敵酋斬于劍下。

  當時血腥的場景,歷歷在目:到處都是血和尸體,鮮血侵入了每一寸土地,漸漸匯聚成了一條溝渠,往四周蔓延。村中的曬場更是重災區,鮮血浸透了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形成一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縱橫交錯的遍布四處,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

  裴靜遠只在電影電視中看過那般慘景,但虛假的東西,那比記憶中的真實?

  裴靜遠雖在回憶,可那記憶竟然跟真實的一般,讓他身臨其境,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滾,想要嘔吐出來,腹中卻早已空無一物,只能一陣陣的抽搐。

  “旻兒,旻兒……”

  裴靜遠聽著耳邊緊張的呼喊,不安驚恐的心,突然平復下來。那慈祥的聲音,好似有什么特別的魔力,讓他心底感到踏實,不一刻便沈沈睡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是深夜,周邊的蟲鳴聲給寂靜的夜里帶來了一絲喧鬧……

  這一次醒來,裴靜遠依舊無力睜眼,不安的心卻漸漸平復,開始思考著身上所發生的種種事情,漸漸的他竟然衍生了可笑夸張的念頭:他穿越了,不知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唐朝,還成了頗負盛名的三絕之一。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不在醫院,周邊為什么沒有一個親人,為什么會有裴旻的記憶,為什么那個慈祥的聲音叫他“旻兒”。

  生活在小說盛行的時代,裴靜遠看過的穿越小說早已不下百本,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這穿越大軍的一員,而且穿越的對象,來頭似乎不小……

  生病給了裴靜遠接受現實的時間,經過兩日的休養,病情日漸好轉,周身的疼痛也漸漸消退,已經能夠撐著雙臂自行坐起,也確認了自己穿越這個事實:自他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周邊破落復古的房屋結構以及家具擺放便確定了這點。

  門布掀起,一個皮膚白皙,姿容秀麗的婦人輕步走進了屋里,婦人已有四十余歲,臉上也有風霜之色卻依舊別有風采,不難想象婦人年青時定是風采非凡。

  見裴靜遠瞪著眼睛入神的看著屋檐,婦人開心至極,急切上前道:“旻兒醒了,今天怎么樣?身子好些了沒?”

  裴靜遠張了張嘴,最后不得已給了一個讓婦人安心的微笑。其實他已經能說話了,也知道面前這位婦人正是他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母親裴萬氏,可“娘親”二字卻始終叫不出口。在他的記憶中,自己的母親是偉大的,當然裴萬氏對裴旻的付出,也足以稱得上偉大。可他心底終究有些排斥,叫不出口,索性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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