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長短重量,都影響著一個劍客的手感。
只要是劍,在裴旻手上都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但一把趁手的寶劍卻能將他自身的水平,完全發揮出來。秋水劍最初還好,但隨著裴旻日夜練孫溥給他的吐納法淬煉全身筋骨又以劉神威的藥浴恢復身體不適,反復循環如同伐經洗髓一樣,力氣有了飛躍性的提升。當然跟李翼德、蔣華那樣天生神力的猛士是無法相比。在同齡年歲中,卻算得上是拔尖的了。一般的三尺劍對他來說過于輕巧,會有股勁力使不出的感覺,以滿足不了他的胃口。秋水劍便是如此……這才有了求劍一說。
五把劍入手都是微沉,有著超越本體的重量,以足以說明這五把劍都不是凡品。
相劍稱重是最基本的相劍之法,估算劍身的重量,測試實際重量。若比估算的輕,則是偷工減料的廢品,若比估算重量重的多則是上品。因為一把好劍需要經過無數次的鍛打,千錘百煉,將鋼鐵的雜質一錘一錘的敲打出劍身,只留下最硬劍體最柔的劍心,剛柔相濟,水火交融。經過如此淬煉,劍身的密度將會通過重量直接體現出來。
五柄劍中有兩柄劍的重量符合他的手感,其中一把很是華麗,劍鞘由七顆不同顏色的華麗寶石鑲嵌而成,分別是:白珍珠、黑珍珠、瑪瑙、翡翠、水晶、紅寶石、藍寶石,左三顆右四顆的別鑲嵌在劍鞘上,大有七星龍淵的風范。另一把要相對樸實的多,青色的劍鞘細細的雕琢著栩栩如生的龍紋,龍紋活靈活現大氣非常。論及華麗遠遠不及那把七星龍淵,但比起深沉大氣,這把龍紋劍鞘卻要遠勝一籌。
一把華麗,一把大氣!
裴旻先將那柄類似七星龍淵的寶劍拿在手上,抽劍出鞘,劍光瞬間射在他的眼睛處,照著他睜不開眼,抽劍出鞘,劍長三尺半,劍身透亮,劍光隨著手腕的晃動,在武德殿四面閃耀,“好劍!這把劍當真稱的上是千錘百煉!”
“此劍如何?”說話的是李家老五李隆業,這劍正是他心愛的佩劍,仿照的是春秋時期伍子胥的七星龍淵所打造的利器。為了幫他三哥,毫不吝嗇的拿了出來。
裴旻正是懂劍之人,滿臉稱贊道:“好劍,若我沒有猜錯,這把劍僅是成形就花了不止五年的時間,用上好的鑌鐵,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反復敲打,耗費了無數資材而鍛造出的利器。唯有千百次的千錘百煉,才能將打出這樣的好鋼。”
“裴主事是識貨之人!”李隆業一臉的得色道:“此劍在六年前開始鍛造,其中因好鐵周轉不過來,停了大半左右。余下時間不停的受到鍛打,此劍成后削鐵如泥,吹毛即斷,以此殺賊定能無往不利。”
“可以想象……只是!”裴旻開始點頭認可,隨著話音一轉卻道:“在下實話實說,此劍過剛,過剛易折,薛王莫要怪罪。”
李隆業道:“無妨無妨,這話我聽了不少,也是這個道理。可我就喜歡它的剛,喜歡它的無堅不摧。斷了大不了再打造一把罷了……”
裴旻傻眼咋舌道:“真任性!”
李隆業呵呵一笑道:“本王實封一千戶,又有一個皇帝的哥哥。諸事無憂,萬事無愁,真就如此任性了。”
裴旻無言以對,收劍回鞘,去拿另外一把較為古樸的龍紋劍。其實打心底而言,他更喜歡這一把,只是覺得這把過于莊重,有點不適合現在他的使用,才會先取那把七星龍淵,只是那把劍過于剛硬,什么時候折斷完全不在預料,萬一過會兒斬首的時候,長劍崩壞折斷,豈不完蛋大吉。
漸漸的抽出龍紋劍鞘里的劍,這柄劍的劍身與先前的那柄一樣都是晶瑩透亮,劍身能做鏡子使用,但不同的是這柄劍光華內斂,絲毫沒有先前把柄寒光四溢,劍身與光芒渾然一體,雍容而清冽。這劍身高貴,可劍鋒卻截然不同,透著噬人的光芒,白芒中竟有著點點殷紅。
裴旻一臉古怪,不知那殷紅是何物。
“此劍如何?”這回問話的是李隆基。
裴旻嘆道:“好劍,以在下的相劍之術,實在無法判斷此劍的來路優劣。便暫借此劍一用吧!卻不知此劍何名?”
李隆基笑道:“莫管它原來叫什么名字,從今日起,它便是你的了,取什么名字,看你喜歡!”這柄劍正是他最愛的佩劍,最早這柄劍是李世民用的嵇康劍。據說李世民在討伐劉武周的時候,竹林七賢之一向秀的后人向李世民獻祖傳嵇康劍。李世民當時正在云臺山,以劍向云臺山的青石連劈兩下,在青石上留下了兩道劍痕。后來李世民持劍征戰疆場,先后擊敗宋金剛、劉武周,殲滅王世充、竇建德,重創竇建德余部劉黑闥和山東的徐圓朗。李世民即是三軍統帥,也是一員喜歡沖鋒陷陣的悍將,劍下殺敵無數,以至于寶劍上沾染了血跡,洗之不去,深入劍體。
李世民之后歷代皇帝皆無軍旅經驗,嵇康劍也封塵已久。李隆基機緣巧合的得到,念及先祖戰八荒掃的事跡,熱血沸騰之余,以劍立誓,要效仿先人,再造大唐盛世。嵇康劍封塵已久,劍鋒不在。李隆基以唐朝最出色的匠師輔以北方寒鐵南方玄鐵以及西域進貢來的精鐵,重鑄了嵇康劍。
大唐冶煉技術天下無雙,鑄劍之術也是天下無對,面對李隆基的要求,匠師將嵇康劍重鑄,重新鍛打。但不知為何,原本嵇康劍的血痕非但沒有消除,反而融入了新劍,聚集在了劍鋒之上。
劍成之后,李隆基將此劍命名為“秦皇劍”,常配身旁,以激勵自己,卻不想給裴旻選中了。
李隆基此時已有成就大事的胸襟,裴旻助他成就大事,他自不吝嗇于這一把佩劍,慷慨贈之。只是秦皇劍這劍名太過霸氣,他是君王自無所謂,裴旻卻受用不起,讓他自己命名。
李隆業驚疑的看了李隆基一眼,想不到他這位兄長竟然舍得。
裴旻也猜出了這是李隆基的佩劍,忙道:“這劍對于在下來說過于貴重,實在不敢奢求。只是借用一日,為陛下殺賊。用過之后,自當奉還。”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忍不住有些滴血。作為一個劍客,這把由大唐最高技藝制作出來的寶劍,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李隆基不以為意的道:“古來寶劍配英雄,能得裴公子的相助,莫說這一把劍,十把百把朕都舍得,莫要推辭了……”
正說間高力士來報,王毛仲已經領著三百兵卒來到府中了。
李隆基大喜笑道:“來的正是時候,走,我領你們從武德殿側門出去,你們過凌煙閣、紫云閣,繞過承香殿便可抵達玄武門,到了哪里一切就靠你們隨機應變,勝敗也在于此。”他越說聲音越是慎重,玄武門對于李唐而言是一個魔咒一般的存在,自李世民于玄武門發動政變弒兄殺弟起,李唐大多政變都是圍繞玄武門展開的。
李隆范道:“三哥放心,萬事不成,還有我呢!”他是左羽林大將軍,手中也握著部分的羽林軍,只是他平素不甚管事,喜好文學音律,極少插手羽林軍中事物,威望并不怎么樣。
眾人一起走出武德殿,正遇上王毛仲帶著兵卒從遠處大步走來。三百余兵卒,人人著甲,神色肅然,快步間步伐竟然相差無幾,可見皆是訓練有素的強兵。
王毛仲讓兵卒待命,自領著三位校官大步走上前來。
“見過陛下,岐王、薛王!”王毛仲也穿著一身鎧甲,人高馬大的,顯得英武不凡:“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行大禮,還望恕罪。”
“無妨!”李隆基笑道:“關鍵時候不必多禮,詳細情況你可了解?待裴旻誅殺賊首之后,你們要第一時間控制住局面,不讓常元楷、李慈的親衛有反擊可能。”
“末將了解,可心底不服!”王毛仲說話嗡里嗡氣,好似莽夫一般,眼中有著倔強。
李隆基眉頭一挑,沉聲道:“為何不服?”
王毛仲還為說話,他身后一將已經開口道:“殿下并不信我等,誅殺賊首,本是我等任務,卻平白多叫一外人加入不說,還要我們看他行動而動。萬一外人出了差錯,拖累我等,我等人頭落地找誰哭去?”
李隆基眼中難掩怒火,想不到這兵卒還未動,自己人卻鬧了起來,怒視王毛仲。
王毛仲也是一臉無奈,作揖道:“末將對陛下忠心耿耿,細選出來的也都是心腹,是赤膽忠心的義士。他們信任末將,愿意將身家性命托付,方才義無反顧的跟隨末將為殿下效命,他們不信任外人,末將也無可奈何。若陛下信任我等,將任務交由末將負責,末將愿以人頭當保,必定取得常元楷、李慈的頭顱覲見。”
李隆基游移不定。。
裴旻卻笑道:“陛下,有道是是騾子是馬遛一遛便知,王將軍不信在下,情理之中。三劍,只要毛將軍能接我三劍,便由王將軍先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