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巴此時此刻后悔已經來不及了,如今他身旁只有六百余眾,雖在人數上依舊占據著點點優勢,但不論體力士氣都遠遠不及,真打起來有敗無勝。
敗局已定,瑪爾巴只能想著如何帶更多的人回去。
“千夫長小心!”
就在此時,跟隨在身后的一名騎兵策馬加速,疾沖到他身后!
“噗”地一聲,一箭透胸而過!
瑪爾巴回頭眺望,只見他的親衛長突睜著雙眼,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再次眺望一眼唐軍的距離,雖未到一箭之地,但彼此的間距已是越來越近了,唐軍顯然有個優秀的射手,無視了如此間距。
忽高忽低的聲音瞬間接近,又有一箭射來,瑪爾巴怒喝一聲,奮力揮舞長矛擋開了利箭。
因為箭羽的干擾,他的速度不可避免的遲緩下來,唐軍已經接近一箭之地。
“可惡!”瑪爾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度中了詭計。咬緊牙關,勒停戰馬,一聲忽哨,率領士兵掉頭向裴旻領的追兵殺了過去。
單純的跑,已經跑不掉了,與其給追殺,作牛羊一樣屠宰,不如忽然反沖,殺他個措手不及!
裴旻見瑪爾巴指揮騎兵,反沖而來,收回了牽制的弓箭,眼中也有一絲贊許,設身處地一想,換做是他,也會做如此決定。
秦皇劍躍鞘而出,叫吼道:“吐蕃賊子侵我疆域,殺我百姓。身為大唐兵士,豈能容忍,給我殺他娘的!”
神策騎軍怒吼一聲,熟練的策騎加速。
裴旻的小栗毛早已跟他形如一體,只是微小的操作,以知主人心意,猛然加速,一馬當先的越眾而出。
四根長槍向裴旻刺來,裴旻人借馬勢,秦皇劍只是一揮,刺來的長槍,應聲而斷,人馬交錯間,四顆斗大的腦袋沖天而起。
神策騎也與吐蕃兵猛地撞擊在了一起,隨著兵刃碰撞的聲音響起,大塊的鮮血和尸體從馬背上落在地下,在馬匹的踐踏下成了肉泥。
毒龍一般的巨矛瞬間點向裴旻的胸口,瑪爾巴眼中透著狠厲之色,在當前的敗局中,唯有擒賊擒王殺了對方的主將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裴旻一劍殺四人,招還未收回,反手劍鞘連消帶打,撥開了巨矛,右手長劍趁勢搭在巨矛上,直削向下,逼得瑪爾巴只能撒手棄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秦皇劍自下往上一挑,擊打在了他的太陽上。
瑪爾巴腦袋一懵,栽倒下了馬背。對自己的武藝極為自信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一招就給擊敗了。
幾乎沒有任何的懸念,五百神策騎輕而易舉的便將吐蕃敗卒殺的落花流水。
看著綁縛在面前的瑪爾巴,裴旻眼中露出戲謔的笑容,他之所以手下留情并非懷著悲天憫人之心,而是要讓他親眼見一見寇入大唐的下場!
“我乃吐蕃勇士,士可殺不可辱!”看著裴旻的笑容表情,清醒過來的瑪爾巴露出了不祥的預感。
裴旻用沾滿了鮮血的劍背,如扇耳光一樣的拍著瑪爾巴的臉道:“你們是賊寇,不是勇士!哪有一招都接不下的勇士?”
瑪爾巴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裴旻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心寒膽落。
“對于你們這些賊寇,殺了你們,實在太便宜你們了。我要讓所有吐蕃賊寇知道,想要入侵我大唐疆域,可以!前提必需要做好挫骨揚灰的心理準備!”裴旻笑著說著:“另外在帶你去看一場好戲!”他說著,領著神策兵士卒,壓著瑪爾巴一干俘虜,竟往河西九曲走了過去。
瑪爾巴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勝,只是他想不明白,裴旻何來的兵卒!
西行不過里許地,一名斥候從后方趕了過來,跟裴旻稟報道:“裴刺史,王君毚將軍已經全殲另一路的吐蕃騎兵,正在原地休整駐扎。”
“全殲?太好了!”裴旻舞動著拳頭,問道:“快來跟我說說,怎么打的!”洮州最適合騎兵奔馳,想要全殲吐蕃游騎兵可不容易。
原來此次大戰固然由裴旻一手策劃主導,郭知運只是負責從旁協助。但作為隴右節度大使,郭知運不想墮了自己的名號,讓一個后生晚輩,搶了所有風頭。派出了河源、積石、振武三軍的所有騎兵隊湊齊了三千騎卒出戰,并且分別作兩千騎乘河曲戰馬的突擊騎兵,一千騎乘北地馬的追擊騎兵。
王君毚并未有選擇讓噶寧布做完劫襲商隊的戲,直接選擇在噶寧布急行奔馳中發動襲擊。
噶寧布一路奔馳,陣型不穩,不成建制,王君毚以逸待勞以一千騎兵猛然襲擊,將噶寧布的千余騎兵殺的大亂,其后又有千余騎兵迂回殺至,形成夾擊之勢。
噶寧布哪里戰的過,只能倉皇敗退。
這個時候,擅于追擊的北地騎兵發揮了妙用,他們一直養精蓄銳,將所有入侵的騎兵逐一殲滅。
“打的漂亮!”裴旻聽斥候說及緣由,眼睛不由得一亮,郭知運能夠成為隴右節度大使確實有本事,王君毚作為他的左膀右臂,表現亦是精彩,戰術打法運用的如火純情,令人贊賞。
“你跟郭知運不是有間隙,他怎么會出兵相助?”瑪爾巴也在一旁聽了報告,此刻一臉的震撼,隱隱約約已經看破了裴旻的下一步計劃,心若死灰。
裴旻心底來氣,一馬鞭抽在了瑪爾巴的臉上,在他那鞋拔子大臉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鞭痕。他跟郭知運并沒有正面交惡,只是因為權力分歧,有著看不見的矛盾。瑪爾巴連這點都知道,可見對大唐的情報滲透做的極妙。
不過瑪爾巴那一臉的震撼,讓他心底有些得色,笑道:“就憑你們的雕蟲小技,還想算測人心?異想天開!”
瑪爾巴再次無言以對,苦澀道:“如此一來,你手上還有兩千騎兵不知所蹤,此刻想必已經深入河西九曲地深處了吧!”
到了此時此刻,裴旻也無繼續隱瞞的必要,笑道:“當然!搶了我們大唐的東西,讓你們加倍還來,才是道理。”他蔑視的瞧了瑪爾巴一樣,若他真以為自己的布局,僅限于此,那就大錯特錯了。
正如裴旻、瑪爾巴所說,李翼德已經領著兩千騎兵深入了河西九曲之地。
對于游牧民族,中原人一直有著一點誤解,認為他們以肉為食,所以身強力壯。
其實不然!即便游牧民族再精通放牧,也不可能違背自然繁衍孕育的法則餐餐殺羊宰牛的。否則以羊三年兩胎,一次兩三只的特點,就算是一百萬頭羊,也不夠十萬人吃一年。
游牧民族的百姓只有在待客或者牛羊老死的時候,才會食肉,其他時間多是以羊奶配上些許青稞米為食。
羊奶天天皆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故對于后勤,游牧民族的壓力極小,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他們的致命落點離不開羊群。異族大軍集結之處,必有羊群所在。
吐蕃并非正宗的游牧民族,但不妨礙他們也有如此特點。
瑪爾巴、噶寧布集結了五千騎兵,意味著在離洮州不愿的地方,有一支規模龐大的羊群。
李翼德已到吐蕃營地一里之外,瞧著幾乎沒有什么防御措施的營地,這位燕云大漢,高喝道:“目標敵方營帳,全軍突擊。”
吐蕃兼容大唐與游牧民族的文化,倒不是真的不會布設營地。只是這河西九曲之地,一望無垠,皆是草地,根本不見樹林的影子,哪有多余的木材讓他們修建營寨?
兩千神策騎兵在草原上飛速的奔馳向敵方大營。雖然人數只有兩千人,但那滾滾的煙塵和巨大的吶喊聲,使得他們看上去宛如洪水般波濤洶涌……
吐蕃人早已發現了李翼德的大軍。
“呃嗷”刺耳的號角聲,從敵方大帳中傳出!
一群吐蕃士兵策馬迎擊上來,彎弓射箭,雖然他們箭術精妙。但經過日夜訓練的神策軍,早已做足了避箭的訓練,舉起左臂上寬大的護腕護住頭面,加速沖鋒。只要腦袋不中箭,他們身上的鎖子甲能夠將箭矢的創傷減至最低。
留守營地的吐蕃兵不過一千五,還有部分是婦孺,零零散散的箭羽根本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
兩軍距離一口氣拉近到五十步。
一位滿臉橫肉的異族大漢手里拿著一個狼牙棒,領著八百騎兵沖了上來,嘴里咿咿呀呀的叫著。
李翼德笑道:“說什么鳥語,燕人李翼德再此!”他聽裴旻說過《三國演義》對于張飛的出場宣言特有感覺,也學了過來。
巨大的丈八蛇矛槍,猛地刺向了異族大漢。
與當初那個只是粗通拳腳的猛士相比,現在的李翼德學了初唐猛將尉遲恭的槍法,一槍刺出帶動著涌動的氣流直沖異族大漢的面門。
兵器交錯!
只聽當的一聲!
狼牙棒竟然沖天飛起,丈八蛇矛直接捅進了異族大漢的胸膛,將他的尸體挑起來,砸向了他身后的兵卒,威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