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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相位難保

  裴旻說的是勸,但李隆基卻明白“勸”的意思!

  若姚崇真的聽勸,李隆基現在也不會對姚崇如此的不滿!

  這個勸,跟罷沒有什么區別。

  裴旻真正的意思是“要治吏,罷姚相”。

  只是姚崇地位太高,對大唐也有著莫大的功勞,要罷免姚崇實在是駭人聽聞。

  裴旻說的婉轉,李隆基也知道其中原因。

  畢竟姚崇的身份絕非一般。

  裴旻說這話并非沒有緣由的,姚崇一言堂的性格,人盡皆知。

  當任宰相的這些年,如今朝堂之上的幾個宰相,沒有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有真才實學的張說、魏知古、劉幽求都給他貶走了,郭元振也給架空了。

  現在的幾個宰相不是盧懷慎這種打醬油的,就是源乾曜這些抱著姚崇大腿,唯命是從的。

  宰相是一個王朝的二號人物,是百官的旗幟,宰相的品行舉動,往往影響了百官的品行。

  姚崇將朝堂變成一言堂,滿朝文武想要晉升,自然要跟著姚崇的腳步走。

  而姚崇護短到了極處,在這之前又發生了一件事情。

  中書主書趙誨是姚崇的親信,趙誨此人本性貪財,干了昔年楊矩一樣的事情,接受胡人賄賂。事情敗露之后,李隆基怒不可竭將之定為死罪,但是姚崇卻因為是他的心腹,發動自己在朝堂的實力,盡力營救。

  李隆基心底不悅,卻從了姚崇的意思,免去了趙誨的死罪。

  此事可見,姚崇已經開啟了官官相護的先河,只要是他的人,即便是收受胡人賄賂這樣的大罪,都能免去死罪。

  由此可見,只要是姚崇一黨,跟著姚崇走,即便有錯,也能免罪。

  整個廟堂都官官相護,要想治吏,不將姚崇罷去,那就是癡人說夢。

  可問題就在這里,姚崇不是權臣,而且也非常有能力,于國有大功,大唐發展至今,他的治世才華,可謂居功至偉。

  如此人物,裴旻心底也是又愛又恨。

  “然后呢!”李隆基看著裴旻,心底同樣的復雜:他不否認姚崇對大唐的貢獻,滿朝文武的功績,他這個皇帝都看在眼中。

  他真正掌權之后,改年號開元起,至今四年!

  文治功勛最大的是姚崇,武略功勞最大的是裴旻!

  沒有姚崇,就沒有現在的治世,沒有裴旻,邊疆不會如此安定。

  對功勛如此顯著的功臣下手,李隆基都擔心百官會有卸磨殺驢的感覺。

  可姚崇不罷,治吏無法展開,情況更加不妙。

  面對李隆基的問題,裴旻頓了頓道:“陛下向太宗皇帝看齊,可知為何太宗貞觀一朝,為何能夠在長期對外作戰的情況下,還能保證天下的飛速經濟發展,官員勤政廉明?”

  他頓了頓笑道:“太宗皇帝以藥師公為相,確保國家軍事萬勝;以玄齡公為相,以定國家方略;以玄成公為相,確保官員廉潔。可見要想國家真正強大,僅靠一人遠遠不夠。姚相之才,可比太宗時期的玄齡公,卻不能取代玄成公。臣以為,陛下需要提拔一個如玄成公一樣,剛直不阿,敢于直諫的宰相。”

  裴旻口中的藥師公、玄齡公、玄成公自然指的是李世民麾下最出類拔萃的三個人才李靖、房玄齡、魏征。

  裴旻這話說道李隆基心里去了。

  一個國家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姚崇確實出色,但他干不了李靖、魏征干的事情,但是他卻排斥李靖、魏征的出現。

  “那你可有合適的人選?”李隆基又問。

  裴旻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皇帝,道:“這個臣真的不知道了,就臣這點本事,也就出幾個餿主意。在用人這方面,那里比得上陛下。”

  這該裝傻的時候,還是裝幾分傻的好!

  李隆基也不疑有他,問道:“那你覺得刑部尚書宋璟如何?”

  裴旻心道:“果然!”

  李隆基早有罷免姚崇的意思,只是姚崇功勞過高,他拿不定注意。

  說句不好聽的,連姚崇的繼任者,李隆基都已經物色好了。

  裴旻贊道:“宋尚書刑賞無私,敢犯顏直諫,卻有玄成公的潛力。以他為相,定能令得吏治大興,一改今時今日的風氣。”

  其實歷史上李隆基也是這么做的,他以姚崇為相,擬定了發展的方針,又以宋璟為相,整治文武官吏。使得開元時期,政治清明,官員廉潔,一舉奠定了開元之世。

  李隆基長嘆道:“只是姚相的性格朕了解,他容不下宋尚書啊!”

  裴旻看著李隆基心底有些無語,李隆基這種做法行為,明擺著就是想當婊子又要掛貞節牌坊。

  在魄力上,李隆基確實要遜色李世民許多。

  想了又想,裴旻心中突然一動,喜道:“陛下,臣其實對想在的廟堂有些看法,臣一直認為廣開言路才是最優秀的制度。所以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可以命諫官參知政事,恢復諫官、史官參加宰相會議。”

  李隆基霍然大悟,笑容現于臉龐。

  讓諫官和史官參與討論國家大事,這是李世民時期的一種制度,即有提拔真正有才之士,讓他們提前參與國家大事,培養他們的能力,也能做到監督朝政的目的。只是武則天主政之后,提拔了許敬宗和李義府等人做宰相,他們很多事情不敢公開,因此將這種制度也就廢除了。

  一直以來也沒有恢復,到了李隆基掌權,姚崇為相的時候,更不可能恢復這種制度了。因為讓諫官和史官參與進來,等于在無形中分化了他的權力,讓諫官有了議政的權力。這種事情,姚崇是不會自砸腳跟的。

  只要恢復這種制度,姚崇權力一但分化,以姚崇的智略,難道還察覺不出問題來?

  若姚崇識趣,便與宋璟同時為相,若不識趣,便有理由將之罷免了。

  想著自己不用背上“卸磨殺驢”的“罪名”,李隆基心底便一陣痛快,笑道:“靜遠當真是朕的腹心,諸多事情,在你這里都能得到解決。若非姚州離不開你,朕當真想將他調回長安。”

  裴旻忙道:“能為陛下效力,是臣的榮幸。”

  他口中如此說著,心底卻忍不住為姚崇感到遺憾,他知道以姚崇的性格,他的相位是肯定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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