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酒,喝出了隴右軍的齊心。
隴右諸將也第一次見識了裴旻的海量,那一杯杯的酒就如喝水一般,便如酒仙在世,喝再多也毫無醉態,也喝的隴右軍諸將心服口服。
裴旻純熟的宴會掌控能力,幾乎讓所有人都喝得盡興,心滿意足而歸。
宴會散去,王君毚在意料之中的留了下來。
兩人一起在府中漫步。
王君毚長嘆了口氣道:“裴帥真是好手段,如此一來,在下也放心了。郭公這些時日一直為我疏通,相信要不了多久,會收到朔方都督的任命,遠去北地。”
“對不住了!”裴旻心中無愧,但還是說了一句。
王君毚搖頭道:“沒有誰對不住誰,隴右節度使這個位子,裴帥比我更加合適,這點王某心如明鏡。王某跟隨郭公二十年,郭公拋下這二十年的情義而選裴帥,足見在他老人家心里,裴帥勝我不只一點半點。”
他頓了頓道:“原本我心底還是有些不服,今日見裴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實在是服氣了……與諸將相處,多的十幾年,少的也有五六年了,讓我如裴帥一般。將他們的事跡說的如此詳細,萬萬做不到的。裴帥有為帥的風度氣勢,在這拉攏人心方面,末將差裴帥十萬八千里呢!”
“你錯了!”裴旻搖著頭,道:“你以為我是為了拉攏人心,才特地將他們的一切戰績資料,記載腦海里?”
王君毚莫名看著裴旻,一臉難道不是的樣子。
裴旻搖頭道:“只是為了拉攏他們,我犯不著做那么多。而是身為隴右節度使,不可能詳細的知道隴右軍六七萬兵卒每一個人的心思,但是今天來的這些人都是某日后的部將。某必需知道他們的特點性格長處,才能在未來好好的使用他們。道聽途說,一切都有假。唯有戰績,戰場上的表現是實實在在的。在還未來隴右之前,我已經了解了隴右諸將的能力本事特點,以方便日后能得心應手的將他們用在刀刃上。今日用上,不過是因時制宜而已。”
王君毚頓步呆了半響,有些心灰意冷,這差距有點大,慎重作揖道:“末將受教了!隴右諸將就托付給裴帥了,末將現在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裴帥能夠好好的用他們,他們都是了不得的好人物……”
裴旻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大唐之前不是沒有能戰之將,只是上面太過,導致了能戰之將沒有混跡出頭的機會。
就如當初的王海賓,王海賓在吐蕃入侵戰的時候表現是何等驚艷,要不是薛訥,誰知道這世上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隴右位于前線,是兵家重地。
在這里的中下級官員都是從戰場里憑借戰功提拔出來的,所有人都有拿得出手的戰績。
不敢說如封常清、李嗣業這樣的歷史名將那般驚才絕艷,卻也是可堪大用的出色將校。
不然裴旻這里也不會為他們如此勞師動眾,真要跟長安那些吃軟飯的大將軍一個德性,他早就入手清人,以換取新鮮血液了。
所以裴旻很直白的說道:“都是上的了場面的好人物,各有所長!”
“夏軍使……”王君毚說道這里,臉上突然一紅,道:“夏軍使也拜托裴帥,好好照顧了。”
裴旻古怪的看著王君毚,在他的記憶中夏珊確實是他的夫人不假,只是現在倒是未必了,問道:“副都督對夏軍使有意思?”
王君毚支支吾吾道:“說不上來,她似乎將我視為兄長,末將也不清楚對她懷著什么樣的心。不過……這一切多過去了,此去朔方,也不知何時能再見。沒有必要在乎這些,只是希望對于她,裴帥能夠手下留情。”
“好!看在副都督的面子上,下次她犯錯,我打輕一點!”裴旻瞇著眼笑道,心中卻想,要是真成了袁履謙的媳婦,那就是自己的嫂子,對于自己的嫂子,只要她不放大過,還真的做不到下重手。
翌日一早,隴右軍的諸將不約而同再次齊聚節度使府邸。
這一次并非是裴旻所請,也不是他們自己約好的。
而是一起來向裴旻告別,他們要回自己的軍營去了,臨行前個個向裴旻保證,一定會嚴苛的訓練兵卒,將各自己的部下練的如裴旻說的那樣“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岳家軍的這一句名言,經由裴旻嘴里說出來,幾乎已經成了隴右軍諸將的座右銘。
裴旻逐一接見了隴右軍諸將,昨晚他是選好的說,今日臨終的告別卻是勸誡。
人無完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不足,或是性格上的缺陷,或者是脾氣的不足,各有千秋。
就比如說王虎,他出身江湖,跟隨江湖藝人習得了一手剛猛無措的虎拳,赤手空拳能夠打出千鈞之力,最善于攻堅戰役。在攻堅的時候,他往往一身輕甲,只拿著一塊盾牌沖到最前沿,或是跟著樓車或是順著云梯直接強制登城。
隨后仗著一身武藝赤手空拳的在城樓上搏殺。
他的攻堅能力在整個隴右軍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是他特愛喝酒,甚至于酗酒。到不是飲酒誤事,而是有著怪癖。
喝醉酒的時候,他會發酒瘋亂打人,逮著一個就吼“看我虎拳厲害!”然后對著他一拳打過去。
為此他受了不少的重罰。
裴旻告誡他“少飲酒,不能醉酒”的時候,這個近乎七尺的大漢,帶著幾分懼色的向他保證,一定戒酒。
裴旻直接言笑:“戒酒倒是不必,這男人不喝酒,終歸少了一些樂趣。但是不能喝醉,醉酒傷身誤事,對你而言,還會傷人。”
王虎忙拍著胸口保證,不會再次醉酒。
王虎沒有直接走,而是給裴旻留了下來。
其他前來告辭的也是一樣,都給留了下來,在大廳等候著。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齊備,裴旻才出現在他們的身旁,對著他們道:“知道你們受了韓莊那閹豎的氣,今天特地留下你們,給你們出一口惡氣。”
說著領著眾人來到鄯州的刑場,刀斧手這個時候已經將韓莊押在行刑臺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