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衙議事廳!
隨著河西六都督的到來,裴旻也定下了開會的時間。
離會議開始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河西六都督已經來了五個,他們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行動來表示對于裴旻這個新都督的支持。
離會議的開始還有一會兒,五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聲說著,都有些心不在焉。
裴旻這個河西節度使憑空而降,他們多多少少有些始料未及。
兼之他威名在外,誰都知道他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何況他剛一上任就以雷霆手段在眾目睽睽之下干掉了檢校涼州都督楊敬述,給了他們不少壓力。
五人耐著性子等著,也不知多久,屋外足音響起。
崔希逸在一人的引領下,大步走了進來,目視堂上一眾人,也未跟他們打招呼。在下人的引領下,在自己位置上坐定。
看著崔希逸,五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自古文武殊途,崔希逸是六位都督中唯一一個文人,僅因為這身份,就不受諸人待見了。
裴旻如此大張旗鼓的處置楊敬述,又公然表示對他紙上談兵的憤慨,對文人的不屑,明眼可見。
崔希逸這文人的身份,在五人眼中有弊無利。
五人對于崔希逸的到來也是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聊著。
他們并未輕松多久,足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從內堂傳來,眾人皆凝神靜坐,等候裴旻到來。
來的正是裴旻,他極有時間觀念。
說好幾時開會就幾時,自己以身作則,絕不遲到。
見裴旻在上席坐下,六人一并直起身子,參拜道:“屬下見過裴國公!”
“不必多禮!”裴旻揮手讓他們免禮,老生常談的道:“以后我們一并在這河西為朝廷效命,得先跟你們立個規矩。不要叫我國公,叫我裴帥!”
眾人一陣輕笑。
裴旻這個癖好,就跟他平時愛喝薄荷茶一樣,早就世人皆知了。
見裴旻和顏悅色的,樂奇、耿候、蘇武三人偷偷互望了一眼,心底大安。
如他們猜想的一樣嘛!
裴旻掃了堂下一眼,在崔希逸的身上略作停留,對眾人道:“都督是一個武職,在我這里,對于身懷武職的人,不管身份的高低,都有一個固定的稱呼……軍人!”
“你們還有我,都是軍人!”
裴旻帶著幾分自豪的說著,道:“這里,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軍人的職責是什么?誰能告訴我?”
“開疆擴土!”蘇武豪氣干云的搶先說道。
“說得好!”裴旻鼓起了手掌。
蘇武一臉自得。
裴旻看向耿候,問道:“耿都督,你覺得呢?”
“為國盡忠!”耿候想了想,也給出了四個字。
“不錯!”裴旻點了點頭,看向樂奇。
他還未開口,樂奇已然先一步回答道:“無畏無懼,馬革裹尸!”
“確實如此!”
裴旻也點了點頭,一臉的贊同,接著他望向了崔希逸,問道:“崔都督,有何見解?”
崔希逸慎重的道:“軍有很多種意思,《說文》、《廣雅》中曰:軍,圜圍也,有護衛之意,屬下以為戍守邊疆,維護天下安定。”
接下來的甘州、西州也說了自己的見解。
裴旻笑道:“看來你們都知道軍人的責任,也都說的很對。軍人在我看來是一種榮譽,出可開疆擴土,馬革裹尸,入可維護安定,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綜合起來就是八個字‘征伐天下,保家衛國’,能夠做到這八個字,就是一名合格的軍人。”
“不過,細細分化開來。這八個字,又有一個輕重緩急!征伐天下是要建立在國家安定的前提之下,是以保家衛國,理應在前者之上。”
“也就是說,一個軍人,首要任務職責是保家衛國!”
裴旻拍案而起。
堂下六人嚇了一跳,各自不安的看著上首的裴旻。
只聽裴旻激昂慷慨的聲音傳下來:“那我這里就問你們一句,你們當中有幾個真正做到了這四個字?”
“一個軍人,要是連最基本的保家衛國都做不到,那他就沒有資格稱之為軍人,更加不配獲得這個榮譽。連軍人都不配,有什么顏面什么本事高居都督之位?”
“蘇武、曹杰……”
給點到名的瓜州都督蘇武,西州都督曹英杰早已為裴旻的態度所震,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班來。
“卑,卑職在……”蘇武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還自稱起了卑職。
裴旻毫不留情的質問道:“六州之中,你們兩人治下匪患的情況最為嚴重,有什么可以辯解的?”
“不是,不是卑職不盡心盡力,而是馬賊,來去如風,太過狡詐,狡猾!”蘇武不停的擦著汗,斷斷續續的道:“卑職多次調兵救援圍剿,已經盡力了……”
曹英杰要好一些,苦著臉訴苦道:“屬下與蘇都督的情況相差無幾,只是不是馬賊太狡詐狡猾,是對方太厲害,數量太多。屬下懷疑,襲擾甘州的馬賊并非是真的馬賊,而是草原民族佯裝的。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騎術箭術都是一流,屬下多次拼死抵抗追擊,都奈何不得他們。”
裴旻看著兩人,氣急笑了:“好一個狡猾,好一個對手厲害!”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原因,說敵人狡猾的,是你自己愚蠢!說敵人厲害的,是你自己無能!”
“我裴旻可以放下話來,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強大的對手,也沒有絕對聰明的敵人。不夠敵人聰明,那是因為你自己過于愚蠢,不夠對手強大,那是你自己過于弱小!”
“是你們的弱小、愚蠢,襯托著敵人的睿智和強大!”
“比敵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蠢,還不作為。比別人弱,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弱,還不努力變強!”
裴旻一字一句,猶若雷鳴風暴,壓迫的下首的六人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不知覺的急促起來。
裴旻看著已經大汗淋漓的兩人,手指著外邊,一字一句的道:“你們沒有資格稱之為軍人,你們也沒有資格擔任都督這個職位!從現在起,你們不再是都督,這個會議,你們沒有資格參加……”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