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張旭都是極為有名的大人物。
前者是唐朝第一邊帥,軍功無雙的國公爺;后者士林翹楚,天下無雙的書法名家。
有一百騎兵護衛在側,本就極為顯眼。
如今又這般若無旁人的敘舊,早已令得周邊人指指點點了。
這開遠門來來往往的都是商販走卒,是長安城最熱鬧的城門。
過往的行人商人,紛紛頓足眺望,討論著他們的身份關系。
“走吧,去我府上。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的,讓人笑話!”
賀知章知他們彼此有千言萬語,笑道:“我早已在府上備好了美酒佳肴,我們三人許久未聚在一起痛飲了,今日定要喝個痛快。”
“好!”
裴旻、張旭齊聲說好。
他們一行人向長安城走去。
裴旻、賀知章都騎著高頭大馬,唯獨張旭騎著他的小毛驢。
裴旻為人向來大氣,他有收藏兵器的癖好,卻沒有收藏馬駒的嗜好。
若不是小栗毛老去,辛巴興許也會讓他送人。
就如李白的坐騎踏雪,那就是西域的馬賊狼王說好送給裴旻的神駒,他轉手就給了自己的徒弟。
至于王忠嗣的那匹胭脂,自不用說,還促成了一樁美事。
曾幾何時,裴旻也意圖送送給張旭一匹代步的神駒,方便他游歷天下。
張旭卻嫌棄神駒吃的多嬌貴不好養活,還是他的小毛驢最好。能負重吃的少,還能跋山涉水,給他神駒他都不要。
騎著小毛驢跟在裴旻、賀知章身側,張旭也不嫌尷尬,無視路人的別樣目光,自顧自的說著,大有真名士自風流的感覺。
裴旻家也顧不得回,直接去了賀知章的府邸。
如賀知章說的一般,他已經準備了美酒佳肴,人一到,無需等,直接入席開喝。
三人如以往一樣坐著。
裴旻忍不住懷念當初他入京時的情形。
那時候他裴旻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而賀知章、張旭以是知名大儒。
他們非但不嫌棄自己,反而天天美酒佳肴,還談經論史,幫助自己鞏固提升經史水平。
但真是往事如煙,那個時候還是先天年間。
李隆基雖是皇帝,但大權在太平公主手中,而今卻以是開元十年。
一晃十年!
不只是裴旻,賀知章、張旭也有相同的感覺,一邊喝一邊感慨。
十年滄海桑田。
好在三人都過的極好。
賀知章在朝堂上順風順水,此次泰山封禪,他是負責人之一。
此事一了,若無差錯禮部尚書是穩妥了。
張旭不在官場混跡,但他游歷天下,收獲頗豐。
而今張旭的字,無人不服,天下無對,稱之一字千金,毫不為過。
也真有這樣的一件事情。
五年前,張旭回到吳中的時候,收到了一封來信,是他的鄰居,家境不好,又逢妻兒母親接連生病,無以為繼,希望他幫忙接濟一下。
張旭性情慷慨,同情鄰里,寫了一封信回去,直接讓他的鄰居用他的這封信去賣,就說是張旭寫的信。
結果真的賣出去了百金……
唐朝不以黃金為貨幣,但是黃金珍寶卻可以在任何地方換取相對數額的通寶。
百金可不是小數。
這是實實在在的真事,可見而今張旭的書法在世間地位如何。
至于裴旻,自不用說,就屬他混跡的最好了。
自己好,友人也好,這場酒自是喝的痛快盡興。
因為封禪一事,李隆基與眾臣的關系得到了緩解。
封禪,是對一個君王的認可。
唯有賢君明主才有資格舉行封禪儀式。
也是對李隆基繼位十二年的一個認可。
李隆基極為重視,亦表現的尤為勤政,可謂事無巨細。
即便下朝了,李隆基依舊埋頭處理著卷宗,打算將半年荒廢的時光都彌補回來。
“陛下,好消息,裴國公剛剛派人傳來了消息,說他已經到長安了。明……”高力士興致沖沖的將裴旻到來的消息,告訴了李隆基。
李隆基這些天多次問及裴旻何時到來,有時一日三次,尤為期盼。
高力士這一得到消息,立刻就來報了。
李隆基喜上眉梢,瞬間放下了手中的卷軸道:“快,將他召請進宮來。”
高力士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道:“這個……裴國公說,時候不早,明日再入宮覲見。”
“早著呢!”李隆基揮手道:“速去將他請來,再讓尚食局準備酒食,朕要好好的與他喝一杯。”
李隆基好大喜功的性子一點兒也不遜于唐朝的太宗皇帝李世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歷史上哪位邊將戰功卓越,他就對哪位邊將加倍器重。
不論是有身份地位的李祎、王忠嗣,還是沒有顯赫背景的高仙芝、封常清、安祿山、哥舒翰,只要有功績在身,皆能得到另眼相看。
裴旻的戰功彪炳,又一本《三字經》,稱頌他的事跡。
作為好大喜功的君王,對于裴旻這樣貼心的臣子,李隆基只怕不能捧在手心里呵護。
他甚至覺得,文武百官在這個時候群起提出封禪之舉,也是因為受到了《三字經》的影響。
他這算是歪打正著,確實是因為裴旻之故,只是原因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裴旻莫名的就背了一個紅鍋。
李隆基滿心期待與裴旻的再會。
等了許久,卻見高力士一人尷尬的回到了武德殿。
“怎么了,人呢?”李隆基一臉莫名,他真不信裴旻敢受召不至。
高力士忙道:“國公不在府中,不知去哪了。府中管事也不知去向,國公就沒有回府,許是直接去別處了……”
李隆基心里頓覺不舒服,裴旻回到長安,第一個想見要見的竟然不是自己。
跑到別處去了……大有一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
李隆基的感情過于細膩,有些喜怒無常,登時有些不高興了。
“撤了,撤了!”
看著已經準備好的酒食,一陣的心煩,連連揮手。
高力士最是了解李隆基,不敢多說什么,氣都不敢大聲喘的,輕聲安排內侍將酒菜撤下去。
他悄悄的走出了武德殿,伸手叫來一個內侍,肅然道:“你立刻去裴府,讓他們的管事馬上去找國公,讓他無論什么時候都務必進宮一趟,就說陛下生氣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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