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這個意念是臨時起意,主要是受到了殷夫人的影響。
殷夫人對于顏真卿、顏允臧前途的不辭辛勞,讓裴旻想起了嬌陳。
孩子到了一定的年歲,頑皮是必然的。
將近四歲的小七小八開始有了調皮任性的負面屬性。
許是父親的威嚴在,小七小八在裴旻面前還好,但是在嬌陳尤其是裴母那里,一有不順心的就會撒嬌鬧別扭。
嬌陳為此煩透了心,生怕小七小八會成為二世祖,給裴家丟臉抹黑。
裴旻、裴母對此看的很開,四歲的孩子調皮任性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好管教便是。
裴母不止一次說裴旻小的時候比小七小八頑皮的多,現在還不是一樣好好地?
還這般有出息……
嬌陳依舊不放心。
對此裴旻也只能以可憐天下父母心來感慨了。
現在見殷夫人亦是一樣,裴旻也體會到了嬌陳的感覺。
顏真卿的成就,裴旻是知道的,不僅是能力出類拔萃,為人上也值得稱道,孝悌過人,忠義兼備,誠可謂無雙之士。
正是因為如此,裴旻當初還特地帶小七小八來找顏真卿玩耍,讓他們有個好榜樣。
小孩子有一個好的榜樣,好的玩伴,論及重要不亞于一個好父親好母親。
這好榜樣,好玩伴,又舍顏真卿其誰?
方才動了這般念頭。
殷夫人聽了瞬間心動,張旭的大名,她一個婦道人家都聽過,若真能師從張旭,那顏真卿于書法一道的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好處遠不止如此,裴旻這般欣賞顏真卿,顏真卿在涼州成材,焉有不給他重用的道理?
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殷夫人敢從關中獨自會江南娘家,自然有勇氣往涼州一行。
“這個……不太好吧!”
殷夫人很想一口氣應下來,只是心底有些忐忑,不知裴旻圖的是什么,這般熱心。
裴旻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其實邀請你們去姑臧。晚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晚輩有一子一女,現今快四歲了,有些淘氣。讓他們的母親特別傷神,真卿是我見過最懂事的孩子之一。另外一個是王忠嗣,也就是王海賓的兒子。只是王忠嗣已經長大成人,不適合當小七小八的榜樣玩伴。真卿的年歲正好合適……”
“過了這個年,我回姑臧的時候,打算在府里開西席。給小七小個大儒,傳授他們學業。真卿、允臧若不嫌棄一并來學,殷夫人你看如何?”
殷夫人也明白了緣由,再次心動了,裴旻現在是什么身份,他請的西席哪里會是等閑之輩?
先有張旭,再有一個未知的大儒,還有裴旻這尊大神。
殷夫人沒半點遲疑,感慨道:“如此,奴家就帶犬子先謝過國公。”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裴旻到沒有別的什么心思,是真心為自己的孩子考慮。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臨時起意,他親自培養出了一個可比蕭何的名相,加上一個能與韓信齊名的王忠嗣。
軍、政頂尖人物,他一人培養出了兩位……
商議妥當,殷夫人也將正在后院學習的顏真卿、顏允臧叫了出來。
顏真卿見到裴旻眼睛一亮,親昵的上前叫了一聲:“旻哥!”
“別沒大沒小的……”
殷夫人想要叱喝,裴旻伸手制止了她道:“沒叫錯,沒叫錯。杲卿能當真卿的昕哥,我自然當得了這一聲旻哥。”
顏真卿道:“我跟娘就要去江南了,江南跟涼州隔著好幾十個洛陽那么遠,正想著有好多問題不知怎么請教呢。旻哥來的正是時候……”
裴旻摸著顏真卿的腦袋笑道:“放心,旻哥剛剛跟你娘說好了,你們不去江南,去涼州姑臧。到時候你幾乎天天都能見到我,有不懂的,盡管來問。”
“真的?”顏真卿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殷夫人。
從母親哪里得到了答案,顏真卿開心的歡呼起來。
裴旻問道:“哪里不明白?”
顏真卿立刻止住笑聲,一臉肅然的將自己遇到的情況向裴旻細說。
裴旻而今也是書法行家,一絲不茍的給顏真卿解惑。
至于顏允臧,他年紀還小,很是認生,縮在母親殷夫人的身側。
殷夫人見裴旻認真的指點顏真卿,對于自己的決定更加放心了。
裴旻并未在顏府久呆,在指點了顏真卿之后,便向殷夫人告辭了。
他也沒有立刻離開顏府,而是找上了顏闕疑。
顏闕疑看著裴旻,又是羞愧又是敬畏,縮頭縮腦的。
“要是我不打斷你們,你想跟你的母親說什么話?”
裴旻看著顏闕疑,聲音很輕很小,可在顏闕疑的耳中卻寒冷刺骨。
“我……我……”他支支吾吾的,根本說不上來。
對于顏家的情況,裴旻有著一定的了解。
顏家也算得上是千年儒門世家,只是不同于孔家人丁興旺,傳到上一代只有顏元孫、顏惟貞兩脈。
顏元孫唯有一子既是顏杲卿,顏惟貞卻有七個兒子。
顏闕疑、顏允南、顏喬卿、顏真長、顏幼輿、顏真卿、顏允臧。
除顏真卿、顏允臧外,其他幾子皆以成家。
顏允南、顏真長、顏幼輿遠在外地,定期往長安寄送撫養費。
顏闕疑就靠幾個兄弟的撫養費生活,因故對于殷夫人回娘家的打算萬分抵觸。
“記住了,我最恨不孝之人!今日是不想你母親難過,才沒讓你說出來!現在也是因為你母親,我饒了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記住我一句話,大街上的乞丐都比你活得有尊嚴。給你的孩子立個榜樣,別讓他有個連乞丐都不如的父親!”
裴旻搖頭而走。
換做以前,他是不會對顏闕疑說這番話的,真要管這事,會用雷霆手段。
實在是殷夫人對顏真卿、顏允臧的殷殷期盼,勾起了裴旻的父愛,也讓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想到了在后世,自己天真的說要當科學家,發明家的事情,爸爸媽媽那高興的笑容。
他們怎么會不知這是孩子的戲言?只是期盼未來而已。
念著夢中的約定,裴旻在心底念道:“要是你沒將我的母親當作自己的母親,我就詛咒二十一世紀的我一輩子找不到媳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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