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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說的才算

  裴旻說那么多,也就是佐證了一點。

  唐王朝未必就需要跟拜占庭結盟,而拜占庭卻離不開一個堅實的盟友。

  尤其是陸路能夠幫忙的盟友。

  原來是有突騎施幫襯著。

  突騎施論實力是打不過阿拉伯帝國的,但是阿拉伯想要繞過里海去打拜占庭的大后方,將會出現戰線拉長的弱點。

  戰線一拉長,后勤就是莫大的負擔。

  突騎施作為游牧民族最擅長的就是襲擾戰。

  這也是拜占庭、突騎施能夠硬抗阿拉伯的原因。

  拜占庭的水軍與突騎施的騎兵。

  現在突騎施完全不行了,拜占庭空有水軍,陸戰無力,這才不得不來找新的可以倚仗的盟友。

  唐王朝的實力遠不是拜占庭可以相比的。

  從一開始裴旻這里就穩操勝券的,但他并不覺得跟查士丁尼扯皮說廢話,沒有意義,反而樂意跟他說這種廢話。

  查士丁尼越是如此顧及面子,越證明一點,拜占庭不行了。

  就如后世落后的清王朝一樣,只能倚靠打腫著自己的臉來充當胖子。

  換做裴旻是查士丁尼,他不會花費時間用在這無畏的口舌之爭中。

  面子是自己掙回來的,不是靠人施舍給的。

  查士丁尼一口一個“大羅馬的輝煌”,足以證明了這個國家依舊沉浸在昔日的光輝中。

  人不能忘本,但是過于回望過往就是止步不前。

  拜占庭就如一個垂垂遲暮的老者,不思進取。

  只是依靠千年的底蘊支撐著,一但底蘊不在,那就……

  而今的西方,大多地廣人稀,能夠在裴旻眼中的君士坦丁堡是其一,大馬士革城是其二。

  論及這兩個西方最出名的核心地,裴旻對于君士坦丁堡的覬覦之心,甚至超越大馬士革城。

  畢竟不論歷史的厚重,還是地理位置的關鍵,橫跨亞歐大陸的君士坦丁堡都是得天獨厚的。

  裴旻干不出卸磨殺驢這種事情,但是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和諧。

  只要唐王朝擊潰阿拉伯帝國,到了瓜分領地的時候,矛盾必將顯現。

  就如三國時期的吳蜀!

  那個時候,要是又有余力,裴旻不介意將里海這世界上最大的咸水湖的一切資源歸于唐王朝所有。

  他可忘不了,里海盆地是個蘊藏著豐富能源的“聚寶盆”。

  在中東石油未發現之前,里海石油占世界原油總產量的百分之五十。

  拜占庭的希臘火怎么制成的在歷史上是一個迷,但幾乎可以肯定一點,石油必然是其中之一。

  查士丁尼頗為無奈的看著淵渟岳峙的裴旻,無奈的長嘆道:“我做不了這個主,必需回去與陛下商議。”

  裴旻笑著說道:“回去商議到沒什么,就是怕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萬一那頭獅子聞了腥味,按耐不住。我這邊是支援,還是不支援呢?”

  查士丁尼臉上花花綠綠的的,五味雜陳。

  原本查士丁尼不擔心這個。

  近期阿拉伯境內確實動作頗大,大有要跟唐王朝一決高下的氣勢。

  獅王莫斯雷馬薩特地約裴旻會晤雙方邊境,向大唐宣戰之事,早已傳開。

  他們真的以為莫斯雷馬薩意在西域。

  可經過裴旻這么一分析,發現阿拉伯是賊心不死,始終惦記著君士坦丁堡。

  細細想來,也覺得理所當然。

  君士坦丁堡的地理位置以及價值遠勝西域,真有機會奪取君士坦丁堡,阿拉伯又豈會舍近求遠?

  看著面前這個比背叛了耶穌的猶大還要可恨的唐王朝的裴,無奈的道:“國公說的是,你我理應一致對外。唐王朝的實力確實在我國之上,我國愿意遵唐王朝為主,一并對付阿拉伯語吐蕃。”

  裴旻毫不猶豫的說道:“從今日起,你拜占庭的敵人,就是我唐王朝的敵人。”

  查士丁尼也挺起了身子道:“唐王朝的敵人,也是我神圣的羅馬帝國的敵人。”

  雙方也擬定了盟約,兩個手友善的握在了一起。

  查士丁尼走的很急。一個晚上也沒有多待。

  即是不愿跟狡猾的東方猶大有過多的往來,也想將自己得到的可怕消息通知他們的皇帝,加強防備。

  天竺華氏城。

  莫斯雷馬薩幾乎掃平了天竺,將印度河流域大大小小的國家皆一口氣征服。

  面對阿拉伯無可抵擋的兵鋒,天竺最終只能選擇投降。

  抱著妖艷的天竺美妞,莫斯雷馬薩也得到了唐王朝與拜占庭結盟的消息。

  “哼!”莫斯雷馬薩輕蔑的笑了笑道:“什么神圣的羅馬帝國,就是一群抱著過去的蠢貨。沒有了突騎施,又攀上了唐王朝……”

  從言語中可以看出,這位西域獅王對于宿敵是多么的不屑。

  “還有一則消息……”阿布·穆斯里姆帶著幾分不甘的看了自己的統帥一眼,說道:“根據君士坦丁堡傳來的消息,他們加強了防衛,不論是陸路的,還是水陸。”

  莫斯雷馬薩一把推開了懷里的美妞,臉色也略微的難看,咬著牙道:“一定是裴靜遠,就憑拜占庭的那些蠢貨,不會發現我們的真正意圖。”

  就如裴旻說的,莫斯雷馬薩多次挑釁裴旻,表現出與裴旻惺惺相惜的求戰態度,并非是自己好戰,渴望跟一個強大的對手一戰,而是假象,迷惑拜占庭的假象。

  阿拉伯想要西域,但是他們更加想要君士坦丁堡。

  畢竟君士坦丁堡對于他們而言是身旁的一塊肥肉,而西域是遠處的一塊肥肉。

  阿拉伯沒有舍近求遠的想法,以他們的霸道作風,是吃了近處的,強壯了自己,再去吃遠處的。

  卻不想讓裴旻察覺了。

  阿布·穆斯里姆認可這個判斷,說道:“我們算計他,他自然不會配合我們。只是我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還以為將他欺瞞過去了。”

  “哼!”莫斯雷馬薩又哼了一聲,這一聲不同于之前的輕蔑,而是帶著幾分的嚴肅:“你是不了解裴旻,這混蛋最愛占便宜,無利不早起。我估計他早就知道我拉攏他,挑釁他,不是真的想要立刻跟唐王朝開戰。是因無利可圖,他才不說而已。現在告訴查士丁尼那個老頭,顯然是得了好處,要讓拜占庭記得他的恩。那家伙的心思,可瞞不過我。”

  他來回走了幾步,道:“只是這樣一來,偷襲君士坦丁堡的計劃就告吹了,將兵馬調至疾陵城,讓兵士在城中訓練休養。”

  阿布·穆斯里姆一臉肅然的說道:“果真還是要跟唐王朝先打一戰?”

  莫斯雷馬薩重重的點頭道:“必須打,在我眼里拜占庭是狼,而唐王朝是猛虎。我們偷襲君士坦丁堡不成,只能先打虎。狼不敢招惹受傷的獅子,老虎卻敢。我們要是先對付狼,只會給老虎下手的機會。不如先咬死老虎,再回過頭來對付狼。”

  姑臧城!

  “那頭獅子將獅軍團調來了疾陵城?”

  裴旻先收到了孫周傳來的消息,其次又得到了封常清的確認。

  不只是如此,連查士丁尼都親自給裴旻送來了感謝信以及一些拜占庭的特產。

  “看來是真的放棄對付拜占庭了!”裴旻將幾分消息綜合,交給孫周歸檔,隨即又道:“幫了他們怎么大的一個忙,卻只是來了一封感謝信,還有一些身外之物,實在是小氣。要不是他們正讓阿拉伯輕易吃了,會助長敵人的氣焰實力,說什么也不會告訴他們。”

  軍事參謀高適搖頭苦笑,卻是深入了解自己這位裴帥,越覺得他深不可測之余,又有幾分童趣。

  這聯盟明明是他一手策劃的,到現在卻滿口抱怨,大有失策的感覺。

  其實高適是不了解裴旻的真正想法。

  裴旻是不想見到阿拉伯輕易的攻取拜占庭,并不是不想見阿拉伯攻打拜占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在華夏是耳熟能詳的。

  只是阿拉伯放棄了繼續圖謀拜占庭的心思,轉來謀取西域,顯然是不愿讓唐王朝占這個便宜。

  裴旻心底最佳的戰略失效,嘴里自然抱怨了幾句。

  果然是不能將勝利的希望寄托于敵人的愚蠢上。

  “對于莫斯雷馬薩威逼西域的舉動,我們應該怎么回應?”

  裴旻突然想考一考高適。

  作為隴右、河西的最高軍事統帥,裴旻面臨著一個尷尬的情況。

  隴右、河西兩地將帥無數,有王忠嗣這樣的名帥,有哥舒翰、高仙芝、仆固懷恩、張孝嵩、崔希逸這類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也有李嗣業、折虎臣、李翼德、安重璋、渾釋之這樣的猛將。

  更有張九齡、李林甫這樣的宰相才,至于文人那就更多了,什么王昌齡、王維、王之渙之類的。

  唯獨軍事上的參謀極少,唯有高適值得培養。

  也幸虧裴旻自身的特長是布局謀略,尤其是得李靖的承傳后,戰略布局,進步更大,正好彌補了軍中的缺陷。

  但總是自己一個人思考,每個商議的對象,也是大問題。

  畢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何況裴旻還是很謙虛的,不敢妄稱是智者。

  所以對高適的培養,也有些不愧余力。

  高適沉吟了半響,說道:“屬下覺得不變應萬變。”

  裴旻大有興趣的說道:“原因何在?”

  高適道:“我們與阿拉伯現在可以說是勢同水火,可這大國與大國之間的爭鋒,絕非小國之間的敵對沖突可以相比的。他們、我們都不敢貿然開戰,雙方的實力越強,越是如此。我們了解他們,他們自然也了解我們。天時、地利、人和,向來是決勝的因素。”

  “也就是所謂的機會,阿拉伯表面上是戰意滔天,但是他們真要打,早就動手了,何必婆婆媽媽做女兒姿態?”

  “以在下的愚見,阿拉伯他們的目的是造成西域的恐慌,以勢壓人。讓西域諸國心中生恐生懼,從而自亂陣腳。”

  “我們若是過于在意,必然會令西域諸國更加自危,甚至出現倒戈的局面。”

  “一但西域局面失控,就是阿拉伯出兵之時。”

  “我們不動,反而顯示我們的信心,讓西域諸國更加安定,無懈可擊。”

  裴旻笑著鼓起了掌,“分析的很深到位。不過你忽略了一點,戰略遠比戰術更加重要。看事情最忌諱的就是看一點,你將點看的在如何透徹,卻忽略了全局,反而會陷入自己布下的迷障無法自拔。”

  高適原本是極為自信的,聽裴旻這樣一說,臉瞬間垮了下來。

  裴旻笑道:“你忽略了吐蕃,阿拉伯做好了一切準備,吐蕃卻沒有。尤其是他們原本打算利用我出兵西域的機會,為將來奪取河西探路。可是遇上了忠嗣,非但路沒探成,還折損了兩萬多兵士。為了不讓達扎路恭失去威信,吐蕃的贊普因為達扎路恭直攻下了忠嗣放棄的子亭守捉,特別給了嘉獎,簡直掩耳盜鈴。”

  高適大悟,說道:“阿拉伯也是在等吐蕃?”

  “不錯!”裴旻瞇眼道:“能夠雙拳出擊,那頭獅子不會愚蠢到獨自行動,為他人做嫁衣的。這里也就是我們能夠爭取到的時間,有忠嗣在,吐蕃想要安心的休養,可不容易。”

  高適雙手一合,笑道:“不止如此,還可以讓南詔入侵吐蕃大后方。這樣一來,吐蕃必定難受之極,更難與阿拉伯配合。”

  他見裴旻不為所動,大悟道:“裴帥這是已經出手了?”

  裴旻笑道:“此事不歸我管,但陛下已經下旨,讓劍南防御使支持南詔,收復他們六詔為吐蕃侵占的領土。所以阿拉伯想要雙拳出擊,那是癡人說夢。他以為我會給他這個機會?明顯不能!”

  高適嘆服道:“裴帥思緒周全,屬下裴府。只是這彼此僵持,就不知什么時候開打。”

  裴旻輕笑道:“這個輪不到他們來定……”

  “我說的才算!”

  輕輕的五個字,由口而出。

  兵事最機會被動。

  裴旻也從來不打被動的仗。

  他拖延時間是在等高昌倉的建成。

  只要將時間拖到后勤無憂,什么時候開打,將會由他決定。

  阿拉伯、唐王朝這東西方兩大帝國的對決,他,裴旻,才是主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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