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公孫曦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已經日上三竿的天氣,拍了拍臉頰。提了提精神,梳洗完畢,還畫了個淡妝。
正打算出門,張妮神神秘秘的靠了上來:“西院的那人又再問長安的情況了!”
“西院啊……”
公孫曦不自覺的握著劍柄,有些尷尬,想了想道:“你下去吧,我去西院看看。”
西院與公孫曦自己住的東院大不一樣。
公孫曦自己住的院子相對簡單,但這西院能看到許多來至于東南西北的花草,陳設精致環境優美。
踏進了西院,公孫曦在廂房前見到了自己來見的人。
一個曾經的對頭眼中釘,現在卻討厭不起來的女人。
“大長公主!”
李持盈原本是公主,隨著李隆基的即位,身為李隆基最寵愛的親妹妹,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長公主。而今李琰即位,李持盈的身份從長公主變成了大長公主。
李唐王朝地位除了太后、皇后地位最高的女性。
李持盈此刻還記得自己住進此地的情形,李琰西逃,長安動蕩不安。
李歸仁受叛軍收買,獻城投降。
張康意圖控制李持盈來威脅裴旻,叛軍直抵大長公主府。
是公孫曦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將她救了下來。
時過境遷,兩人的性格都都有很大變化。
很意外兩人不如以往那般,針尖對麥芒的敵視著。
“公孫姑娘……”李持盈急切道:“叛軍攻陷長安已有數月,不知外邊情況如何?長安百姓是否受到劫掠?我突然想起,在太白山中有一處金仙觀,那里是我姐姐的道場。我記得早年一時貪玩,在道場的靜室發現了一處隱秘地窖。地窖里儲藏著大量的珍寶器物,皆是我父皇、皇兄所賞賜的。金仙姐姐病逝的突然,那些珍寶器物還在地窖中。公孫姑娘義薄云天,可將之取出來,用來救濟百姓。”
公孫曦微微看著天,說道:“還好……叛軍在長安還算老實。個別不老實的,也讓我收拾了。你……就安心在這里住著,要不了多久,就會好的。至于金仙觀的珍寶器物,那我就不跟大長公主客氣了,關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災民隨處可見。師……那個朝廷的庫房受到洗劫,拿不出余錢救濟。正為此事煩著呢……”
李持盈低嘆,深深一拜,道:“百姓有此劫難,皆因我李氏而起,一切就拜托姑娘了。”
公孫曦正容應諾,隨即卻瞇眼敷衍了幾句,告辭離去了。
離開了西院,公孫曦一邊安排人去取錢,一邊來到了裴府。
裴府門外各處官員云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長安目下以裴旻為尊,這李琰不在宮中,裴旻不方便在皇城里主事,直接將自己的府邸變成了政事堂,負責處理京畿的所有事情。
身為輔政大臣,裴旻擁有諸多特權,在這一刻,也不吝嗇的使用。或是任命官員,或是撤裁表現不佳,甚至通敵投敵的官吏,穩住了關中的情況。
見到公孫曦,裴旻笑道:“你來的正好,正有事情找你呢。”
現在他急缺人手,大部分的官員都尋駕去了,關中又受到劫掠,很多地方有需要用到人手處理。
些許年不見,公孫曦脫離了姐姐,漸漸成長起來。
她一如既往的嫉惡如仇,但是學會并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不在意氣用事,甚至有了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思想。
此次長安遭劫,因為與莫斯雷馬薩的約定,叛軍沒有明里劫掠長安,但是諸多兵將還是不受管制,大行不法之事。
公孫曦果斷解散青羽樓,將青羽盟由明轉暗,對于那些在長安為惡的將官施以懲戒,頗具威懾力。
裴旻通過手中的情報,算準了叛軍會放棄長安,先一步潛入長安做事先準備。
見到公孫曦的變化,欣慰欣喜之余,也毫不客氣的用起了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公孫曦也樂意如此,整日的在裴旻身旁轉悠,聽候吩咐。
裴旻說道:“你安排個可靠之人,幫我送封信去蜀中,交給劍南節度使哥舒翰。”
“好嘞!”公孫曦開心的應了一聲。
裴旻接著道:“還有,你幫著注意一下關中的物價,越在這個時候,經濟越不能亂。我現在沒有那么多人手調查,就靠你們了。”
公孫曦再次一口應諾,下去安排了。
一只飛鴿落在長安郡王府的后院。
王維輕巧的將信鴿抓住,取過了腳上的密信,看了一眼,眉頭微皺。
“郡王!宋公那邊傳來消息了!”
裴旻伸手制止了王維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一旁的李泌,說道:“你猜猜,這消息說的是什么?”
李泌沉吟了片刻道:“以退為進,同意將皇位還于陛下,但找理由不回長安。”
裴旻看向王維。
王維嘆服道:“讓小友猜中了,宋公說忠王很配合,再三表示他接受陛下禪位是權宜之計,只要諸事穩定,即便裴帥不說,他也會重新將皇位交給陛下。只是陛下現在身患病癥,不方便東歸。”
裴旻嘖嘖道:“好算計呀,就知道,這個忠王不會那么容易妥協放棄的。長安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很清楚,一但到了長安就是羊入虎口。他不可能回長安的……”
正說間,公孫曦再次走進了大殿。
“師傅,徒兒剛剛收到洛陽傳來的消息,說是叛軍頭子張康,改名安祿山,已經在洛陽稱帝,國號大燕,年號圣武,大封群臣。”
裴旻聽到安祿山,不出意外的說了一句:“果然是他!”
他早就懷疑這個張康可能就是那個安祿山,只是無法確定!
李泌笑道:“裴帥威名,果然了得。您還未動手,他就忍不住了,為了安撫軍心,匆匆草率稱帝,以高官厚祿來收買人心。只是……”他微皺著眉頭道:“忠王是內憂,這個安祿山是外患,兩者皆有大危險,卻不知是裴帥打算先除內憂,還是先定外患?兩者皆有利弊關系……”
裴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公孫曦道:“你面前有兩只螞蟻擋住了路,你是先踩右邊那只,還是左邊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