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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商賈賤籍難買官

  “既然賢侄到府上來了,不如留下來一同吃個午飯。”

  呂煜剛想拒絕,但想了一下,還是輕輕點頭。

  “也罷。”

  “寧兒,你便先陪著公明在府中轉轉,公明少來我王家,對王府恐怕也是不相熟的,多陪他去看看,熟悉熟悉。”

  王寧愣了一下,馬上點頭。

  “是。”

  “公明,請。”

  “請。”

  呂煜與王寧一同出了正堂,王恩也隨之起身,出堂招來了管事。

  “去縣衙將二叔喚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諾。”

  看著管事的背影,王恩擼了擼自己的胡須,左右來回踱步。

  今日見了呂煜之后,這信息量是極大的。

  天下大勢這種的東西,他自然是不懂的,但他可以看出呂煜所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王恩腦中不斷浮現出呂煜之前在堂中所講的話,看穿局勢的能力,我不如呂煜,王家的人也不如呂公明。

  “這呂伯奢,居然生了這般本事大的兒子,我王家怎么沒有!”這羨慕嫉妒恨的情緒不自覺的從王恩胸中涌出。

  一想到方才堂中自家大郎的模樣,呂煜與他家大郎,就像是皓月比之泥土一般,有著天壤之別。

  “好在,我王家與他是有婚約在身的。”

  賭約賭約。

  不管在十日內呂公明究竟能不能將山匪除去,這女婿,他王恩是認定了。

  有大腿,肯定是要抱緊一些的。

  雒陽張家與他王家也是商賈之家,卻是被入雒的董卓連根拔起,家人幾乎全滅。

  他王家絕對不能重蹈雒陽張家的覆轍!

  閑等王植從縣衙過來的時間,王恩閑來無事,便也將呂煜送來的禮物,也就是那兩個竹簡打開來看了。

  “也不知這呂公明送我的竹簡有何門道。”

  打開一看,只是輕輕一眼,王恩眼睛就亮了起來了。

  “這筆法...”

  王恩摸著竹簡,嘖嘖稱奇,口中的贊嘆之語也是溢于言表。

  “這字體,與當時大儒手書皆不相同,能與之比擬的,或許只有蔡邕的飛白體了。”

  王恩酷愛書法,家中也收藏了不少蔡邕的字帖,不少甚至是直接上門高價去求的。

  當然...

  很多都是通過別人的關系得到的。

  他這種商賈之家,是入不得蔡邕這些清流大儒的眼的。

  奈何王恩文化不夠,不然的話肯定會說出:‘飄若浮云,矯若驚龍’這種評價了。

  “如此神俊字體,配上司馬相如文賦,倒是恰到好處。”

  越看,王恩手便越癢。

  “來人,取筆墨紙硯來。”

  少頃,便有侍女奴仆分別帶著筆筒、筆架、墨床、墨盒、臂擱、筆洗、書鎮、水丞、水勺、硯滴、硯匣、印泥、印盒、裁刀、圖章、卷筒等書房必備之物前來。

  至于硯臺中的墨汁,也早就研磨開來了。

  從筆架上摘了一根上好的狼毫,微微沾了些墨汁,便模仿著呂煜的手法,開始在上好的左伯紙上揮毫起來了。

  只是寫了許久,王恩卻發現他的字與呂煜的字不一樣。

  一點神韻都沒有。

  “這...”

  工欲畚其事,必先利其器。用張藝筆、左伯紙,仲將墨,皆古法,兼此三具。

  現在這三者皆在我手,為何我寫出來的東西,卻是沒有韻味呢?

  不行!

  王恩倒是不信這個邪。

  便是飛白體,他也能有模有樣的學個三分像,這呂煜字體,他還不行學不會了。

  練多了,肯定就會了。

  ......

  王恩等著王植,等著等著倒是去練書法去了,而另外一邊,王寧也是帶著呂煜將王家烏堡幾乎是要走了個遍。

  當然,這里的走了個遍,是不包括女眷所在的內府后院的了。

  將王家烏堡走了一遍,花了快半個時辰。

  如果要呂煜去形容這王家烏堡的話,可能就兩個字。

  一個是大,一個是貴。

  巨富巨富,這兩個字不是白叫的啊!

  都不說外面王家的產業了,光光是這個烏堡里面有的東西,恐怕就夠呂煜招募上千鄉勇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仗打起來的時候,只要是個聰明人,都會打著王家主意的。

  更不要說王家還是糧商了。

  “公明覺得我王家烏堡如何?”

  “奢華無比,巨大無比。”

  不得不說,被呂煜這么夸了一句,王寧覺得自己還是非常受用的。

  “這是自然,我王家數代人走南闖北,才有了這王家烏堡的家業,到了我這一代,我絕對也要將它繼承下去的。”

  呂煜瞥了王寧一眼,倒是沒有打擊他。

  “只要努力,或許真有可能。”

  “對了。”

  王寧斟酌良久,最終還是對著呂煜行了一禮,問道:“公明是如何知曉這么多事情的,譬如天下大勢這些...”

  “書中自有黃金屋。”

  “讀書就可成?”

  看著王寧一臉認真的模樣,呂煜也不好蒙騙他,道:“活讀書與死讀書的區別,還有的是要知天下事,并且要知道這天下的事情發生之后,代表著什么,會有什么影響。”

  “居然如此深奧。”

  頭一次,王寧因為自己不好好讀書,想著一心經商而感到后悔。

  父親說得果然沒錯,讀書才是正途。

  “我有一個問題,也想請子靜兄解惑。”

  居然有問題來問我?

  王寧有榮與焉,用力拍著胸口道:“公明盡管問。”

  “這問題倒是有些冒昧,我素知先帝曾在西園賣官,王家巨富,為何不去買官呢?”

  聽到呂煜的問題是這個,王寧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

  “西園買官,也需要關系的,我王家商賈之家,清流世家瞧不上眼,便是宮中宦官也對我等不以為然,尋常三百石官位,清流世家去買,興許只需一百萬錢就足夠,但我王家去買,至少要五百萬錢。”

  意思就是不劃算了。

  “而且賣官,也只賣縣中副職,一如縣尉功曹,不肯賣縣令主官,我王家也是費了很大的關系,才為我二叔買下成皋縣尉的官職。”

  漢靈帝賣官,首先要求出身,其次要求有身家。

  并非是人人都可以賣官的,這是有一定的臺階的。

  “原來如此。”

  呂煜輕輕點頭,也算是明白了王家的難處了。

  王家因為經商的原因,很難舉得了孝廉,自然就很難為官了。

  世家子弟輕視寒門,更不要說他這種商賈之家了。

  “王家的難處,倒也真不少。”

  “是故我王家雖然巨富,但卻不得不依仗官宦人家,之前是曹太尉,如今就要換其他人了,但如公明所言,依仗新府君,恐怕也難成事,如今,難啊!唉~”

  “莫要灰心。”呂煜拍了拍王寧的肩膀。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王寧喃喃自語,眼睛也是越來越亮了。

  “公明一番話,倒是當頭一棒,是在下著相了。”

  是啊!

  我王家可還遠沒有到絕境的那種程度。

  與呂煜交談的多了,先前的隔閡便也就漸漸消除了。

  “公明當真有除賊之策?”

  呂煜輕輕一笑,拍了拍王寧的肩膀,說道:

  “子靜兄放心,十日之內,牛頭山匪必破。”

  呂煜哈哈大笑兩聲,傲氣與自信是展露無遺的。

  “你居然如此有把握,那可否透露一二?”

  王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子靜兄莫要著急,后幾日你便知曉了。”

  “此行我是來拜訪岳丈的,不過也順帶著給蕓兒準備了禮物,不知...”

  “我小妹待字閨中,要見恐怕有些不妥....”王寧臉上有為難之色。

  這為出閣的姑娘,好像不適合相見罷?

  “倒也不是要見,只需子靜兄將禮物送過去,我便在那處涼亭燒些酒暖暖身子。”

  說完呂煜便將錦囊交到王寧手中,便徑直去那涼亭去了。

  這涼亭就在內府內院門口不遠處...

  想來看了我錦囊里面的東西之后,那王家小妹會忍不住看看他這個未來夫君長什么模樣的。

  呂煜也好看看自己這未來妻子的模樣。

  照理說,以王恩王寧的模樣,這王蕓長得肯定是不差的。

  但怕就怕個意外。

  萬一兩百多斤,也好給我個心理準備...

  咳咳!

  呂煜鄭重聲明,自己絕對不是顏控。

  王寧握著錦囊,忍住了想要打開來看的沖動,徑直走向內院去了。

  這見面不成,送禮倒是沒事的。

  內院中,來來往往的便不見青衣侍衛男仆了,來往的全是女婢。

  “見過大郎。”

  “見過大郎。”

  ....

  周圍女婢紛紛行禮,王寧左繞右繞,終于是到了靠內側的一間院落之中。

  王家人丁不旺,是故每個人都可以在內院分得一座小院子。

  還沒走進院子里面,就可以聽見里面的歡聲笑語了。

  “歡兒,再抬高一些。”

  “姑娘,已經很高了,萬一摔著了,老爺就要怪罪了。”

  “好吧好吧,就你膽子最小了。”

  “咳咳。”

  進入院子,王寧重重的咳嗽兩聲。

  “大郎來了。”

  女婢歡兒連忙給王寧行了一禮。

  “大哥你今日怎么有空來看蕓兒了?”

  王蕓高興從秋千上跳下來,玉足落地,倒是讓王寧的眼皮也跳了一下。

  “小心些。”

  “大哥帶了什么好玩的東西過來了?還是要陪蕓兒一起投壺?”王蕓瞪著眼睛,目光在王寧身上打著轉,最后定格在王寧手上握著的錦囊上面。

  “呂煜來了。”

  “姑爺來了?”歡兒叫了一聲,臉上有著喜色。

  “聽說姑爺是孝廉郎,姑爺這次過來,可是談婚嫁之事?”歡兒倒是比正主還要著急。

  “算也是,他雖然尚未見蕓兒,但是在拜訪之前,也給蕓兒準備了禮物。”

  禮物?

  王蕓小臉一紅,又害怕被王寧看出來。

  “在哪里?”

  “吶。”

  王寧將手中的錦囊遞過去,王蕓看似不在意的接過去,但背過去的手,卻是緊緊的將錦囊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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