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會多說,只是安靜的跟著她們兩個躲在了草叢里。
許母和許桂姐趴在草叢里越聽遠處的聲音越是瑟瑟發抖,心里也明白村里的人肯定是兇多吉少了,不由得嚇的牙齒相互敲擊的咯咯作響,已經沒時間注意七月的情況了,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遠處的火光,心中驚恐至極。
火光燒了一天,后來被一場雨澆滅了。但雨停了后許母并不敢接近村子,生怕還有沒走的匪徒把她也殺了。但她又惦記著自家的東西,此時她終于想起因為驚恐而一直被她遺忘了的七月來了,連吼帶罵的讓七月進村去查看。
七月并沒有爭辯,半句話都沒說就朝遠處已經熄了大火的村子走去。
村子都燒成這樣了自然是不可能有土匪了,大火燒完后的村莊十分的狼藉,有很多還在冒煙的黑色的木頭林立在其中。七月之所以愿意前來是因為昨天她從許母的嘴里聽到要去山上,于是夜里就在村里的一個大戶的家里偷了許多的銀子出來,讓七月高興的是還有一張一白兩的銀票。若是往日,這么大筆的錢丟了定然會搜查,但現在全村都讓人屠了,七月偷的錢也就再也沒人知道。
銀票七月帶在了身上,但銀子七月卻埋在了村里打谷場中央的石磨下面。
七月小心的朝打谷場短短方向走去,時刻注意著旁邊有沒有燒的斷了會倒下了的柱子之類的東西。
村子并不大,沒過多久七月就到了打谷場。見到打谷場的場景,即便是七月也算見多識廣,但眼前的慘象依然讓七月吃了一驚。打谷場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百具尸體,死相皆十分凄慘,又因為大火的焚燒,有的尸體被波及到已經烤成了焦炭。七月覺得之所以這么多人都在這可能是因為強匪把村民全都聚集到了此地,然后一起殺害的。
七月只能強忍著不適踏著尸體朝磨盤而去,腳底下殘肢到處都是。這場景就仿佛重新回到末世一般。
因為現在朝廷的昏庸,四處都出現了這種強匪,雖然打的起義的旗號,但他們大規模的還敢攻擊縣城。但這種小伙的就只能攻擊一些偏遠的村子了。說是義軍,但半點不沾義字,不過就是起個好聽的名頭罷了。他們又怕自己的行跡讓人傳了出去,所以每次搶完后就要屠村滅口。官府雖然總說著清剿,但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能撈的油水撈干凈了,等真剿匪的時候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七月在記憶中的位置使勁挖了一會,終于在泥土里挖出了自己藏的十幾兩碎銀子。這些銀子和七月懷里的銀票在外面的繁華之地不算什么,但在這個普通莊戶人家連銀子都沒見過的地方卻是那個富戶家大半的積蓄了。
七月把錢放好,又順著原路退了回去,出去后就見到了焦急朝村里張望的那對母女倆。
她們自然不是擔心七月,而是迫切的想知道村里的情況,心里存著僥幸,希望只是她們看見的地方是這樣不堪的場景,而村里還是完好的。或者活著些村民也好。大家也有些照應。
見到七月不慌不忙的出來,許母的眉毛就豎了起來,開口罵道“去了那么長時間,我還以為你死在里面了呢,吃什么都搶的歡實,讓你干點活到磨蹭的緊,真是欠收拾你這根懶筋了。”
許母罵的不解氣,在地上拾起一根樹杈來救往七月身上抽了過來,但卻沒想到七月并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受著,反而一把把樹杈抓住。一改往日低眉順眼的樣子嘴角泛著冷笑,直接搶過樹枝,劈頭蓋臉的就往許母的臉上打了過去。
許母實在沒想到眼前一向是唯唯諾諾的女人居然忽然還手,半點沒防備。樹枝就抽在她臉上,許母疼的“哎呦”一聲,然后破口大罵道“你失心瘋了不成,連婆婆都敢打,看我不找族長來,把你這個小娼婦綁了去。”
“你敢打我娘。我和你拼了。”許桂姐也被七月的還手弄的一愣,但隨即就被許母的罵聲驚的反應過來,一張手也朝七月撓了過來,她原本渾身花花綠綠的,被雨一淋就好像瘋婆子一樣,一張燒餅似的打臉上面胭脂花的一條一條,十分的可笑。
七月這段時間憋屈的要命,如今身體基本好了,武功她抽空都會練習,雖然還是練不出來什么,但身體也強健了許多,打著倆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七月拎起裙子,迎面就是一腳踢在了許桂姐的小肚子上,許桂姐哎呦一聲就朝后倒了下去。又伸手揪過許母的頭發,一個側摔了扔在了許桂姐的旁邊。看著倆人撲成一團,原本都敦敦的,現在掙扎半天都哎喲愛喲的起不來,不由得心情大好,兩手拍拍笑著說道“你們是要找村里的那群死鬼來拿我嗎?如今都剁的一段一段的了,也分不清哪個是什么族長,要不你去拼一拼背出來,看他能不能被我這忤逆的媳婦給氣活過來。”
七月的樣子太過輕松,完全不像剛看見死人的樣子,更別說看見什么一段一段的了。許母覺得七月就是嚇唬她們,完全不信她說的話,嘴里罵罵咧咧,但剛才的教訓已經讓她不敢動手了,打定主意到村里找人來拿七月,她兒子以后可是要當大官的,村里的人這幾年無不是對她奉承。
她好不容易爬了起來,跳著腳指著七月罵道“你個小賤人,敢打罵婆母,就等著被沉塘吧。也不知道哪來的道理,莫不是你那死鬼的爹教你的?殺千刀的白眼狼,當年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你,你早就賣窯子里成破鞋了,現在跟老娘耍橫,你給老娘等著吧,我收拾不了你,有人收拾的了你的。”
許桂姐一直就是欺軟怕硬的,剛才挨了打,現在也不敢多話,只是咬牙切齒的瞧著七月,見七月領著樹枝朝她們走了幾步,頓時嚇的拉著許母就往村里的方向跑去,看的七月哈哈大笑。
七月現在心情大好,這段時日被這倆人欺壓的悶氣舒展了大半。昨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剛剛又忙活了半天,更是感覺出腹中的饑餓難忍,村里新打下來的糧食已經被搶干凈了,就是有剩的也已經燒了。七月想到框里還有些核桃,于是背著放在地上的筐,朝離村子不是太遠的一個破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