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城里的幾個大戶都被流民給搶了呢!”張王氏一邊從井里打著水一邊對阮氏說道。
城里的水井基本上都干枯了,唯一沒干枯的幾口深井也是被官府的衙役給圍了起來,想要打水必須花錢,而那井水的錢比油還要貴,普通老百姓根本就喝不起,最近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渴死餓死在路邊。
而讓張王氏驚訝的是自家的這口并不起眼的小井卻從來沒有干涸過,即便頭天水已經用的所剩無幾了,但第二天那水卻又會出現。
張王氏可不覺得自家的這口井真的是口寶井,她隱隱的覺得這件事和來這借住的齊家有關,她也偷偷的和張秀才說起這件事,倆人都是十分不解齊家到底是怎么弄來這些吃的的,但是他們卻聰明的決定對這件事三緘其口,畢竟這個年頭,真相永遠都不如食物那么重要那么實在的,如果因為自己多嘴而讓財神爺就這么走了,那他們可就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被搶了?那官府沒人管嗎?”阮氏一聽這話臉都有些白了,連忙問道。
“管什么管啊!那些人都不要命了,聽說城東的王員外家全家都被流民給殺了,糧食也被分了,就連他家的小孩也、、、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張王氏捂著了嘴,雖然沒看見,但是光想起那畫面便讓她想吐了。
阮氏臉色已經白的好像紙一樣了,這城東的王員外家可是大戶,家里的家丁就十幾個,院墻也高,家里還養著狗,卻沒想到也會被流民把家給搶了,那么他們這個小院子呢?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想到這里阮氏只覺得不寒而栗,渾身打了一個寒顫,此時正是盛夏最熱的時候,可她只覺得冷到骨頭縫里了。
“娘,要不咱們走吧!”七月在阮氏身邊看著她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七月的確可以暫時保得一家人的平安,但是若是流民真的發起瘋來,她也未必能護住齊家和張秀才這兩家人,如今還是早走才是上策。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想走也要能走的了啊!家里一沒有錢,二來也不知道去投奔誰,再則這路上更是危險的很,到不如在這等著朝廷來救災,只要糧食到了,那時候也就好了!”阮氏說道。
“對啊!還是在這等著好,咱們還有些吃的,只要不出去,應該能熬到朝廷救災的!”張王氏說道。
“可是朝廷的救災船已經翻了,糧食都掉進水里了啊!”七月一臉懵懂,眨著大眼睛說道。
“你胡說什么,糧食船怎么會翻了!”阮氏聽了七月的話后直接就從凳子上蹦了起來,她的手都在抖,對著七月怒聲喊道。
“我沒胡說,是昨天趴在墻頭的時候聽外面的人說的,那兩個人好像是送信來的,他們說船翻了,糧食都沒了的!”七月嘟著小嘴辯解道。
“你、、你說的是真的?”張王氏也渾身發抖的一把拉住了七月的手問道。
“真的啊!”七月認真的點頭。
七月其實說的話半真半假,她的確沒偷聽見什么傳信的人說話,但是船翻了的事情卻是在這幾天的。
阮氏和張王氏此時的臉色已經雪白一片了,倆人慌張過后著急想找齊瑯和張秀才商量,這才想到齊瑯和張秀才還沒回來呢。
齊瑯和張秀才現在在衙門做書吏,白天的時候倆人都會在衙門做事,晚上才會回來的。
阮氏和張王氏也不敢出去,只能在家焦急的等待著,直等到傍晚下衙的時候看到齊瑯和張秀才,這才急急忙忙的上前去,對著倆人把七月說的話對二人又說了一遍。
“船翻了?這不可能吧!”張秀才聽了這話后滿臉狐疑,按理說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在縣衙應該第一時間就會知道的,可是他們卻并沒有聽人說起啊!
齊瑯聽了阮氏和張王氏的話后卻并沒有說什么,他只是皺著眉頭,神情越來越嚴肅了。
“不,我覺得月兒聽到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齊瑯說道。
“當家的,你可別嚇我!”阮氏已經站不住了,她腿都已經軟了。
“并不是嚇唬你,而是我今天、、、”
齊瑯的文章寫的極好,字寫的也非常不錯,因此一入縣衙后便很被受重用,經常有一些文書都會讓齊瑯去抄寫,于是他便經常會出入縣衙內堂。
而今天齊瑯也是同往常一樣去內堂抄寫文書的,可是他卻細心的發現今天縣太爺仿佛神色不太好,總是一臉焦躁不安的樣子,而且眼睛總是朝門外面看,仿佛在等什么人一般。
于是齊瑯便留了心,終于在晌午的時候有兩個衙役急急忙忙才跑了進來,縣太爺便打發齊瑯離開,而齊瑯只是假裝走,可是卻留了個心眼偷偷的躲在了窗戶外面偷聽,雖然屋里的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十分小,但齊瑯還是聽到那兩個衙役說什么翻了,沒了、、之類的話,原本齊瑯是沒想通這兩個詞是什么意思的,可是現在因為七月的話一聯系,便知道七月所言非虛,定然是那運糧食的船出事了。
“那這可怎么是好,若是城里的那些災民知道了,恐怕、、”張秀才想到后果頓時也慌了,甚至連后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那些災民若是知道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如今他們便已經忍不住開始襲擊一些大戶搶糧食了,若是知道救災的糧徹底沒有指望,那他們恐怕連最后的忌憚都不會有,這個城市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變成地獄。
“張兄,你把家里剩下的糧食拿出來一些,我帶著去縣衙,今天晚上縣衙的那些人定然會逃走的,咱們必須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再不走恐怕就晚了!”齊瑯沉吟了片刻后說道。
“他們能帶著咱們一起逃嗎?”阮氏緊緊的握著齊瑯的衣袖慌亂的問道。
“所以這些糧食要送出去了,看在糧食的份上,他們定然也會帶上咱們的。你們在家收拾一下,把能帶的糧食縫在衣服里面,剩下的什么也不要拿,我去去就回。”齊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