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身著黑白二袍無常二人也都在那時抬眸看向紅袍判官,顯然蛟龍的忽然出現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那紅袍判官的眉頭一皺,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殿中給的消息是三日之后蛟龍才會出世,我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著看向河中那只已然露出了半截身子的蛟龍,眸中厲色一閃而過。
“蛟龍既然出世,想必殿中很快便會有人前來,你等隨我先將之牽制,等待殿中救援。”判官言道,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言道:“蛟龍的消息不能走漏,你們去將那些玲瓏閣的弟子盡數滅口。”
不同于之前所言,判官這一番話卻是對著身下那數十位青衫紫袍的修羅們言道的。
森羅殿固然是一個守規矩的地方。
但有時候,所謂的規矩,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而同樣,在這一番話時,或是由于事態緊急,又或是由于對于己方的實力擁有足夠的自信,他并未有使用任何類似于隔空傳音的法門。
因此,這番話自然也一字不漏的落到了徐寒等人的耳朵里。
方才相互攙扶著站起身子的諸人當下便是臉色一變。
大地的震動還在繼續,而那些修羅們皆是肉身修士,論起適應能力倒是比游嶺屈這些尋常修士高出不少,此刻已然是適應了這般異狀,正殺氣騰騰的朝著諸人沖來。
哐當。
那時只聽一聲脆響,身子嬌的方子魚猛地邁步上前。
她那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股冷冽之色。
“你們快走,這里由我斷后。”她頭也不會的言道,磅礴的真元亦在那一刻如潮水一般自她的體內傾瀉而出。
她一劍伸出,數以百計的劍影自她的劍身之上浮現,以劍身為中心緩慢的旋轉。
“去。”她眸中一道劍芒閃過,口一道敕令吐出。
那數以百計的劍影便在那時化為寒芒飛射而出,劍鋒冷冽,猶若猛虎下山。
一道道血光自那撲殺來人群之中爆開。
只是轉瞬的光景,便有數位修羅倒在那劍鋒之下。
須知這些修羅都是金剛境乃至紫霄境的大能,放在任何一處,都足以坐上森羅殿舵主的位置。他們的肉身何其強大,尋常利刃斬其身上連些許凹痕都無法留下,可卻在方子魚這劍意與真元化為的劍影之下,一個接著一個的飲恨當場。
這便是通幽境修士的強大之處。
真元外放,千里之外足以取人性命。
但修羅本就是森羅殿培養出來的死士,同伴的死亡并不能讓他們生出半分的畏懼,只能加深他們此刻體內的兇性。
他們踩著那些同伴的尸體,如同惡狼一般撲殺過來,轉瞬間,距離方子魚的距離便不足百丈。
肉身修士的肉身強大,無論速度還是瞬間爆發的力量都足以碾壓同境修士,一旦被他們晉升,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方子魚很難有半分勝算。
方子魚想著這些,臉色愈發陰沉。
她一咬牙,另一手猛地伸出,輕輕拍了一下那柄清鋒的劍柄。
那把清鋒的劍身一顫,一道清脆的劍鳴蕩開,純粹的劍意宛如溪流一般自劍身上涌出,雖不磅礴逼人,卻綿綿不絕。
方子魚的雙手隨即朝著兩側張開,而清鋒離開了手的支撐,竟然神奇懸浮于她的身前。
她的雙手食指與無名指伸出,其余三指彎曲,隨著雙手張開的軌跡,一道道劍影再次浮現。
這時,那些修羅們已經殺到了離她不過十丈的距離,以修羅們的速度,不過數息光景,便可刀及她身。
“匣鳴默千古,一劍抵萬軍!”
就在這時,一道猶如呢喃一般的聲線自方子魚的嘴中吐出。
隨著最后一道軍字落下,方子魚額前的發絲忽的被揚起,身前的清鋒便在這時領著那萬千劍影,飛射而出。
這一劍既出,萬俱寂。
只聽一道道哀嚎聲響起,那些殺來的修羅們竟有半數飲恨這劍招之下。
而方子魚的臉色也隨即一白,顯然,這一式對于她來同樣消耗巨大。
那些在這劍招之下僥幸活下來的修羅們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腳下速度又快了幾分,轉瞬間便殺到了方子魚的跟前,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劍帶著冷冽的鋒芒從兩側朝著方子魚各處要害斬來。
而此時的方子魚尚還未有從之前的戰斗中恢復過來,她素來少有與肉身修士交手,自然料不到他們的速度竟然快到了這般地步,一時間始料未及,竟是張不開任何的抵御架勢。
而眼看著那些刀劍己身,方子魚心頭蒙生死志。
她倒并無多少懼意,只是覺得還未見過那姓陳的笨蛋最后一眼,甚是遺憾。
“心!”就在這時,一聲暴喝乍起。
一把刀與一只裹著白布的右臂分別自她的兩側伸出,險之又險的將那斬來的刀劍生生擋下。
卻是那徐寒與游嶺屈二人。
死里逃生的方子魚一愣,側頭看向二人,眸中既有劫后余生的慶幸,亦有一絲不解。
她攔下這些修羅之時,本就是抱著一命相搏的心思,而為的便是讓徐寒等人能有一線生機,可卻不想他們竟然去而復返。
“你們?”她當下一愣,便出言問道。
“此事因我而起,若是只留師姐一人在此搏命,游某人有何顏面回去面見師尊?”游嶺屈一刀斬退欺身上前的修羅,口中道。
“別看我,我是欠了掌教的人情,答應了他要帶你回去。”徐寒卻是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的道。
二人的回答端是讓方子魚心頭萬般情緒翻涌,而也在這時她才發現不僅徐寒與游嶺屈未有離開,就連白鳳依等人也在他們的身后擺開了架勢。雖然不曾言語,但那共同進退的意思已經表現得不能再明顯。
那時,方子魚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今日,我便帶大家一同殺出去!”這話罷,女孩的那把三尺清鋒再次從遠處遁回,她手握長劍,周身磅礴的真元再次噴吐而出,直直的迎上那些殺來的修羅。
玲瓏閣,重矩峰山巔。
此山靈氣充足,山巔之上更是如此。
為了更好的利用此處的靈氣,玲瓏閣的先賢大能特地在此開辟了三道洞府,結成三道大陣,吸納靈氣。
這三道洞府分別喚為流朔、幽泉、清音。
其中流朔、幽泉二道分別被司空白與葉紅箋占據。
而第三道清音洞府之中,一位身著白衣,頭生白發的青年男子正盤膝坐于其中,他的面容平靜,模樣白凈,此刻雙眸緊閉好似陷入了沉睡。而他的身側的地上正插著一把長劍,劍身雪白,劍柄古樸,無任何的裝飾。
那是一把很尋常的劍。
一如這個男子,看上去除了拿頭扎眼的白發亦是一位很尋常的人。
但不尋常的是,他的周身滌蕩著一股被稱之為意的東西。
那股意遠不是劍意那般簡單,更混雜著某些難以言的事物。
像是展翅的蒼鷹,像是搏兔雄獅。
靜默如水,而動時必是潮起浪涌,雷霆萬鈞。
吱呀。
伴隨著一聲沙啞的聲響,洞府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男子的雙眼也在那時睜開,漆黑的眸子深處似乎藏著星辰,但又似乎空無一物。
“子魚那孩子似乎遇到了些麻煩,你走一趟吧。”洞外之人沉聲道。
“是。”男子微微點頭,臉上波瀾不驚。身旁的長劍劍身一蕩,一道劍鳴乍起。
雖不高亢,卻如暮鼓晨鐘。
俱寂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