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元帝到來之前,未央宮中還迎來了一位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那位數年不曾上朝的寧國侯葉承臺!
他的到來讓徐寒微微一愣,但于未央宮中的文武百官卻也只是微微詫異,便不再其身上注目半分。葉承臺說到底只是一個失了勢的舊臣,他能夠于這場紛爭中起到的作用可謂微乎其微,除了詫異,他并未與在場諸人帶來太多的感觸。
而后那位泰元帝終于是在諸人的千呼萬喚下,帶著朦朧的睡眼登上了龍椅。
諸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跪下,高呼著:“吾皇萬歲。”
這樣的做法說到底只是過場,萬歲?就連太陰宮那位仙人也熬不過第六次天劫,千歲都做不到,何談萬歲?可滿朝文武,卻有一人做得是誠惶誠恐,真心實意。
便是那位祝首座,此刻他五體投地,聲音高亢,可謂情真意切,心向君王。
徐寒有了之前的經歷,倒也見怪不怪,他也不去再看那位祝賢,反倒是側目偷瞄著這位泰元帝。與他預想的一般,這位泰元帝便是他在雁來城見過的那個男子,之前被遣往大黃城時,宮中負責傳達圣旨的太監曾偷偷給徐寒遞來了一道蛟龍的龍鱗,這便是泰元帝在向他傳達某些訊息,今日一見倒是肯定自己的猜測。只是,與在雁來城所見的氣息內斂不同,此刻的泰元帝神情懶散,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味道。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這時,泰元帝,也就是宇文洛身旁的太監發出一聲尖細的聲響,朝堂頓時靜默,似乎都在等待著些什么。
而數息之后,人群中一位老者躬身邁步而出,卻是那位大周丞相,張相大人。
他拱了拱手,佝下身子,用他那有些蒼老的聲音說道:“啟稟陛下,臣有事相奏。”
“何事?”宇文洛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喜。
“大黃城一戰,天策府府主,大周太尉徐寒,鎮守大黃城,擊退夏朝崔庭五十萬大軍,又收復冀州失地,今日歸朝面圣,還請陛下明察。”張相將腦袋勾得極低,幾乎與未央宮的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平行,聲音之中的老態亦是裹藏不住。
“嗯?”宇文洛聞言,朦朧的睡眼似乎清醒了幾分。他抬起頭,目光在臺下諸人中掃過,最后落在了徐寒的身上。“你便是徐寒?”
徐寒聞言趕忙上前,拱手回應:“微臣見過陛下。”
“嗯,年少有為,不錯。”宇文洛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卻依然在上下打量著徐寒,似乎有些警惕的味道。
“愛卿似乎年紀不大。”然后,他看似不露痕跡的問道。
“啟稟陛下,微臣今年十八。”徐寒雖然心底疑惑,但還是未有隱瞞。只是他卻未曾看到的是,在他回答這個問題時,人群之前的祝賢,臉色微微一變,但異色卻又轉瞬即逝。
得到這個回答的宇文洛側頭看了看身旁那位太監,對方卻不露痕跡的搖了搖頭。
“好!英雄出少年,真不愧是我大周棟梁,該賞!”宇文洛在那時猛地一拍身前的案臺,如此高聲言道。眸中那淡淡的警惕在那時忽的散去,化作了濃濃的欣賞。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可就在這時,那站在祝賢身側的張洞寧忽的邁步而出,走到了大殿之前,與自己的叔叔張相并立而站。
被打斷了的宇文洛臉色不喜,他看了看張洞寧,皺了皺眉頭。
“愛卿有事稍后再談,徐愛卿為我大周收復失地,是...”
“啟稟陛下臣要奏的便是徐寒私通大周侵犯,牧家余孽牧青山之事。”身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張洞寧毫不猶豫的便打斷了那位皇帝陛下的話,高聲言道。
這話出口,朝堂頓時嘩然,他們卻是沒有想到,今日這早朝開場便是如此火爆之景。
要知道這私通叛賊之罪足以滿門抄斬,這么大一頂帽子扣在徐寒頭上,祝賢想的是要一錘子將徐寒打死不成?諸人想到這里,都紛紛側目望向那位祝首座,只是祝賢卻是一副老實人的嘴臉,眼觀鼻鼻觀心的立在未央殿的一側,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沒有半分的關系一般。
殿中諸人在這樣的嘩然之后,又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紛紛轉眸看向徐寒,他們倒是好奇得緊,面對長夜司的步步緊逼,這位天策府的少主,又會做些什么。
“張御史是說在下私通逆犯?”而徐寒大抵也沒有讓諸人失望,他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邁步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與那位張洞寧對立而站。
高臺上的宇文洛似乎也看出了徐寒的胸有成竹,他收起了出言打斷的意思,反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中的二人,似乎很是享受這樣的畫面。
“是的。”張洞寧對于徐寒這般震驚的模樣倒是有些出乎預料,但他畢竟在官場摸爬多年,豈會被徐寒這樣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所唬住,當下他便對上了徐寒的目光沉聲回應道。
“那誰是逆犯呢?”徐寒問道。
“當年牧王之子,牧青山。”
“他在何處?”
“冀州劍龍關。”
“那好,那便請御史大人去將他捉拿歸案,與我對質。”徐寒神色平靜的回應道。
這話出口,那位張大人的臉色便是一變,“徐寒!這里可是大周皇宮,可不是你耍無賴的地方,牧青山如今在冀州手握五萬牧家精銳,放眼大周又有誰敢去捉他歸案?”
張洞寧這話說得是正氣凜然,器宇軒昂。
只是徐寒面對如此模樣的張洞寧卻是淡淡一笑,隨即面色一正。
“張御史說在下是在耍無賴,那請問當時大黃城被破,蒼龍軍戰死,五萬牧家軍依附于牧青山之下,那在下不安撫他歸去,難道還要打著捉拿逆賊的名號拿他歸案?然后將他以及那五萬精銳逼到李榆林的麾下,將我大周再次置于夏朝的鐵蹄之下?張御史的意思,是這個嗎?”徐寒反問道,眸子在那時忽的瞇起,“張御史可是朝廷大臣,在下不相信你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又或者說,張御史早就想得明白,只是另有其他圖謀?”
徐寒此言幾近誅心,讓那位張洞寧臉色一變,正要說些什么。
但徐寒顯然不想再給他發言的機會,他在那時身子一轉面朝宇文洛拱了拱手,高聲言道。
“臣以為大周如今雖然仰仗著陛下天威,盛世太平,但畢竟有夏朝虎視眈眈,內里各個藩王都擁兵自重,有道是居安思危,不可不防。臣懇請陛下開天恩,赦免牧青山之罪,安撫其行,讓其安心為大周鎮守劍龍關,此舉可解外患,亦可震懾各處藩王!”p
“這!”張洞寧聞言臉色一變,便要邁出向前,可那時他身旁的祝賢卻忽的伸出了手,一把將之抓住,張洞寧愣了愣,心底倒是有些疑惑祝賢此舉何意,但終究不敢忤逆,只能是沉默的退了回去。
這般作態落在那高臺上的宇文洛的眼中,他眼睛瞇了瞇,隨即笑道:“嗯,愛卿所言極是,便依愛卿之言...”
這趟早朝,雖然有些波折,但實際上卻順利得有些出奇。
長夜司除了派出張洞寧稍加阻攔外,便沒了任何動靜,徐寒很順利按照計劃為牧青山謀得了正名。這看似只是虛名,實際上卻與之前大有差別,至少有著朝廷的命令,他便是達州真正意義上的新晉北疆王,可以由此招募兵馬,籌集軍隊,不再如之前那般畏首畏尾。
徐寒雖然疑惑于祝賢如此奇怪的態度,但畢竟一切順利,他松了口氣,邁出了這一步,對于天策府在長安站穩腳跟來說極為重要,畢竟有了五萬牧家精銳的支持,天策府至少不再是無根浮萍,也有了些許的話語權。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徐寒與鹿先生以及葉承臺一道出了溥天宮,正好回到天策府,卻見路口處那位丞相大人早早的便立在那里,看模樣似乎是在等待他們。
徐寒一愣,身旁的鹿先生卻朝著他點了點頭。他會意過來,便想著倒要看看這位丞相大人究竟是敵是友,索性便獨自一人走了上去。
“徐寒見過丞相大人。”他態度恭敬的朝著對方拱了拱手。
九月清晨的長安天氣陰寒,年過六旬的老人穿著單薄的衣衫,見他到來,微微一笑:“徐太尉聰慧過人,夫子也算是尋到了一位好傳人,老夫甚慰啊。”
“丞相過譽了,只是不知丞相在這處等著在下,所謂何事啊?”
徐寒恭敬的還禮,但卻沒有太多與之虛與委蛇的意思,反倒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于徐寒這樣的態度,那位老丞相倒也不曾惱怒,他笑了笑,“老朽只是問給徐府主一個忠告?”
“嗯?什么忠告?”
“木盛之林,狼嘯可壓猛虎;水濁之池,蛟蟒可混龍種。”
“于是虎隱狼群之下,龍潛蛟蟒之中,真假難辨。”
“徐府主可得小心一些了。”
張相這般說罷,便從袖口中遞來一樣事物。
徐寒一愣,下意識的結了過來,卻是一封奏折,他將之打開,卻見上面用利落的字跡寫著:
天策府門,得龍氣相護,青極近赤,已有蛟龍之相。
宗正宇文成呈上。
徐寒看罷那字跡,心頭一凜,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抬頭發問,卻見那位丞相大人早已搖搖晃晃走入了長安清晨漸漸熱鬧起來的集市中。
他的身子單薄,甚至有些佝僂,但步履卻極為沉穩、厚重,似乎絲毫不像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