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笙很苦惱。 ̄︶︺sんцつ
這樣的苦惱卻不是源于針對陳國的戰事的失利。
雖然崔庭的戰敗讓他惶恐了一段時日,但出奇的是殿中卻并無責怪的意思,反倒是再次調來了大批的人手放到了他的手下,讓他著手布置在大夏的勢力。甚至隱隱間有將之提拔為十殿閻羅的意思。
從最初的困惑,劉笙很快便回過了味來,崔庭的戰敗,讓這位國柱大人愈發的需要劉笙的暗中支持,而森羅殿在大夏擴展根基的事情這位國柱大人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一切順利得出乎劉笙的預料。
至于用二十萬精銳步卒的覆滅換來這樣的局面究竟是否劃算,遠不止劉笙的考慮范圍之中。
真正讓劉笙苦惱的是他的半妖之軀。
他的半妖之軀雖然給他的修行帶來極大的好處,從蠱林蘇醒到如今也不過兩年光景,他的修為卻是一路飆升,到達了第六境離塵境,可問題卻是他的半妖之軀并不完整,尚且缺一道最關鍵的東西,至于那是什么,殿中對此諱莫如深,不肯提及,這也就造成了他需要按時吞噬數量巨大的妖氣方才能維持自己的性命。
而森羅殿卻是一個很龐大卻同樣等級森嚴的地方。
他下屬的各個組織涇渭分明,其中負責圈養妖物與培養修羅的蠱林便分布在大周的青州之地,而劉笙所需的妖氣便是從此處運來大夏。
本來隨著大周與大夏開始通商,雖然邊關的審查嚴格,但這樣的事情并不難,只要價錢給得合適大把大把的行腳商人愿意做這趟買賣。
可偏偏卻于一個月前,出現了變故。
數個負責運送妖丹的商隊死在了夏周二國之間的鹿角原,起初劉笙不以為意,只認為是尋常匪患。可漸漸他發現那些歹人似乎只是針對有要攜帶妖丹的商隊出手,且手段狠辣,不留任何活口,對于商隊所攜帶的財物也不聞不問,只是將裹藏在其下的妖丹盡數擄走。
為此劉笙特意派出了,數位精銳的紫衣修羅使偽裝成商隊探查情形,可對方似乎并不管這些修羅使的來頭,將之紛紛照單全收。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的劉笙嘗試著朝森羅殿總部求援,但似乎是因為天策府上位的緣故,森羅殿內部人員調動頻繁,顧不得劉笙之事,只在回信上給了他四個大字——自行決斷。
眼看著大夏儲存的妖丹數量越來越少,劉笙不得不暫時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決定親自了解此事。
徐寒并不是一個酒色之徒。
但當這位鏢頭在諸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模樣時,徐寒還是不由得一愣。
這位鏢頭是一位女子。
身著一襲鮮紅的皮質緊身衣裳,除開關鍵的部位,雪白的腹部、如玉的雙臂、甚至小腿以上的大部分位置都極為坦然的裸露其外。
模樣二十歲出頭,峨眉明眸,鼻梁高挺,唇艷欲滴,烏黑的長發被扎成馬尾,筆直的垂落。
饒是見過諸如葉紅箋、方子魚這般佳人的徐寒,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位女子算得上是一位絕色。
而讓徐寒詫異便是這女子俏麗的模樣與讓預想中諸如那位胡馬一般高頭大馬的形象的反差。徐寒倒是很快便從這樣的反差中回過了神來,再次專心清點著馬車上的貨物。
那些年輕的伙計們顯然也有著與徐寒同樣的詫異,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時,一個個呆立在了原地,可謂目瞪口呆。
就是早已見過這女子的甘老大也咕嚕咽下一口唾沫,這才收起了眸中的垂涎之色,快步贏了上去,一臉阿諛之色言道:甄姑娘住得可還安穩?那位大人...
只是這那位大人四字方才吐出,那紅衣女子便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自知失言的甘老大臉色一滯,這才訕訕收了聲。
把他們幾個給我叫過來。甄姓女子于那時看了看遠處的幾人,又言道,身子卻極為隨意的在火堆旁坐了下來。
包括那位胡馬在內的四位彪形大漢紛紛如溫順的綿羊一般趕了過來,在女人身邊坐下,眸子里卻是尋不到半點平日里的作威作福。
一旁的徐寒雖然清點著貨物,但眼角的余光卻暗暗注視著此處,并非因為其他,只是去往大夏那最后一道關隘還需要這商隊為幌子遮掩,知道他們的計劃,徐寒也好為自己做些打算。
不過這一看,他倒是發現了一些極有趣的現象。
按理說,甘老大與鏢隊怎么說也算是主雇關系,可觀甘老大此刻的表現卻好似他才是那個傭人,對于這位甄姓女鏢頭可謂俯首帖耳,幾乎就差跪下來叫對方一聲姑奶奶了。
徐寒暗暗奇怪著雙方這樣怪異關系,而甘老大這邊也將今日從那些行腳商人嘴里聽到的消息盡數告知了那女子。
你是說又有幾個商隊死在了鹿角原上?女鏢頭皺了皺眉頭,即使是苦惱的模樣,落在她的臉上也別有一番風味,讓那些一旁的伙計們轉不開眼睛。
甘老大可知道這女煞星的本事,趕忙惡狠狠的盯了那些伙計一眼,又才言道:可不是嘛!你說他們若是求財也好,可偏偏分文不取,說是那些商隊的貨物分明好端端擺在那里,可人卻死了個透底。莫不是真是有什么專門害人的妖物?
說這話時,甘老大臉有戚戚之色,顯然接連收到這樣的消息,他心底也暗暗有些發虛。
怎么,甘老板想要回頭?女鏢頭聞言眸子豁然瞇了起來,你可得想清楚,耽擱了這貨物的時間,這代價你甘老板承不承擔得起?
這話出口,那四位生得極為高大的鏢師也紛紛雙眸一寒,看著甘老大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獰色。
這...甘老大頓時臉色一變,趕忙擺手,小的這哪敢,只是想和甄姑娘商量一番這路線要不改一改,這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聽聞此言的女鏢頭臉色的寒意才慢慢散去,她伸出了手,言道:把地圖拿來。
當下,那胡馬便忙不迭的從懷里取出一張羊皮制成的地圖遞到了女人的跟前。
女人極為熟練的接過那羊皮地圖于身前展開,隨即矚目望去。
這便是穿越鹿角原常走的線路,只需五日路程便可抵達大夏。
她說著還伸出手在地圖上比劃,給諸人指出了那條線路大概模樣,隨即將手指又落在了地圖上的某一處:而這里也就是那些行腳商人所言的劫禍發生之地,加上之前數起,幾乎都是在這方圓五里之內發生的事情。
若是要繞過此處,咱們就得避開鹿角原,從牙奇山下的白鷺林繞道,這一來一回,需要多花去十余日的光景。
說到這里,女人的話便停了下來,抬頭看向甘老大。
中年男人在那時一愣,正要詢問為何停下,卻忽的醒悟了過來。
在下明白,甄姑娘放心,該多給的甄某一分錢也不會吝惜!他趕忙在臉上堆起滿滿當當的笑意,如此言道。
只是這本是極盡討好之意的話,卻并未帶來甘老大預想之中的效果。
說什么呢!我家姑娘差你那點破錢嗎?一旁的胡馬在聽聞此言之后,立馬站起了身子,滿臉怒意的對著甘老大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額...甘老大也不想自己的好意為何會招來這樣的待遇,但他卻絲毫不敢發出半分的不滿,反倒是頗有些不解的看向胡馬,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白鷺林不比鹿角原,地勢復雜多為山林,你這馬車難以行走,多處恐需要人力搬運,這個過程,你能確保那些貨能好端端的,不被損壞?這次說話的是那位紅衣女子,她目光如炬的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能一眼看穿對方的心思。
這...甘老大聞言頓時臉色變了變,有些遲疑,不過在性命與貨物之間他很快便權衡出了輕重。甄姑娘放心,在下一定讓伙計們將此事做得漂漂亮亮。
但愿吧。女人聞言,點了點頭,對此卻不置可否。
只是胡馬的喝罵卻讓周圍伙計紛紛側目望向此處,顯然對于自家主人的遭遇頗有不忿。
看什么看?小心老子將你們扔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野喂狼吃!胡馬顯然是個暴脾氣,他見著了諸人的目光頓時大聲的吼道,那些伙計聞言于那時觸電一般趕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唯獨卻有一人依然注視著此處。
這樣的目光在作威作福慣了的胡馬看來無異于便是挑釁,他雙眸一凝,兇光陣陣的望向那處,卻見看向此處之人赫然便是那位之前被甘老大請來的所謂的鏢師。
在胡馬看來那個帶著一只黑貓少言寡語的少年,就是一個背著劍做做樣子的江湖騙子。
本來對其心頭便極為不屑,幾次出言相激,對方都極為順從,這愈發讓胡馬篤定了這個少年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軟柿子,此時見他依然看著此處,胡馬尋思著終于找到了機會,可以好好修理一番這個少年,他頓時獰笑了起來。
怎么?小子你覺得我老大說的哪里有問題?胡馬問道,語調輕佻,兩個砂鍋大的拳頭卻握得咯咯作響,想來只要徐寒說出半個不字,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朝著對方招呼過去。
不過想著徐寒這一路來懦弱的表現,胡馬并不覺得對方敢如此做,這樣想著,他又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當然不是。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年在聽聞此言之后,便于第一時間果決的搖了搖頭。
胡馬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軟蛋,握著的拳頭便要收回手中,嘴里正要喝罵兩句,可那時少年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不是哪里不對,是全盤皆錯。少年平靜的言道,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不妥,于是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大錯特錯的那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