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年積雪的大淵山上。ωδ
道人聽完了妖君所言的煉化世界對抗天劫之法,他皺著眉頭微微思索,很快便想明白這道法門的可行性。
他抬起頭,看向那身影閃爍的妖君,不解道:為什么要幫我?
這確實是一件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即使他與妖族有些淵源,但妖君愿意幫他到這樣的地步,依然是件說不通的事情。
我幫的是自己。面對道人的追問,妖君的回答極為坦率。
可饒是如此,道人依然不明白妖君話里的意思。他追問道:此言何意?
妖君并未直接回答道人的問題,他站起了身子,沉聲言道:你知道半妖嗎?
半妖?
道人的臉色一變,有些難看。
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友好的字眼,他與他的妻子,曾經便有過一個孩子,而就是這個孩子,招來了天譴。他大抵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八千謫仙高坐云頭,萬千雷劫如雨而落的場景。
他們殺了他的妻子,奪了方才出生的幼兒,而用他們的話說,他的兒子是逆種,是半妖,所以活該有此一劫。
但妖君卻顯然沒有考慮到道人的感受,他在那時繼續說道:遠古之處,人妖混居,二族之間征伐連年。但卻有那么一道部族,接納彼此,遠離世外。
他們生活在一起,很快便有人與妖相戀,誕下子嗣。
他們便是半妖,這些人妖的混種,擁有人類的智慧,同時也擁有妖族漫長的生命與強壯的體魄。他們在漫長的生命中思考、參悟了天地大道,得到了這方天地的認可,化身為這方世界最早的神靈,當然你也可以稱呼他們為仙。
事實上在他們統治世界的那段時光里,人妖二族的戰爭曾短暫的平息,修行之法也被他們授下,秩序慢慢被建立,而昆侖的仙宮也是在那時被修建。但好景不長,有一天這些神靈們忽然消失了,失去了神靈的人妖二族,試圖尋找他們,最后,他們在昆侖的深淵中尋到了這些神靈的尸骸。他們死在了那里,而一段箴言則被那些尋到神靈尸體的人帶了回來。
那道箴言如是言道:身后億載為期,不可有半妖現世!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這些神靈們會在死前留下這樣一道遺命,但出于對這些統治了世界數萬年的神靈的敬畏,當時的大能們將這道箴言刻入了這方天地的規則之中。自此之后,人妖或可相戀,但注定無法擁有子嗣。
聽到這里,道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理解這是為什么,更無法接受自己與妻子的子嗣真的是違背天意而生之物。
但妖君的講述仍在繼續。
之后的事情想來你也清楚無比了,遠古神靈的逝去,讓人妖兩族再次陷入了群龍無首之地,于千年之后二族之間的戰爭再次爆發,而我也是在那時被封印到了這大淵山下。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劍陵的三把兇劍分明擁有殺死我們的力量,可那些人族的先人們卻偏偏要將我們封印在此?
你又有沒有想過人妖二族分明不可能再有子嗣,為何你與那狐兒卻偏偏能誕下后人?而又是為何那些真仙們明明早就知道了你的妻子身懷六甲,卻不在之前便將之滅殺,偏偏要等到那孩子誕下之時方才將之奪走?你又有沒有想過,統御天下一千三百的大離朝為何會突然分崩離析?那位活了七百年的圣君,為何在登臨牙奇山后便一反常態,暗中出征劍陵想要奪去兇劍?
妖君的一連串問題,敲擊在道人的心房,道人的目光凝重,他盯著妖君過了半晌方才問道:你究竟要說什么?
那位妖君在道人低沉的目光下,也壓低了聲線,他用一種極為陰沉的語調言道:有人要逆天而行,再造半妖!
魏先生渡劫的異象極為浩大,撇開那些修為強悍的仙人不談。
即使是身在大夏邊境遼州的蒙梁也有所感應,他站在城外的山丘上翹首北望,目光有些陰沉。
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寒的麻煩吧?蒙梁擔憂的言道,這一路上他已經算得是馬不停蹄了,可是從劍陵到橫皇城幾乎要橫穿整個大陸,他終究沒有趕上。
不是,他的麻煩還在后面。蒙梁手中的劍在那時一陣輕顫,一道聲音也在這時傳來。
嗯?那這是?蒙梁有些詫異,也有些心顫,雖然相隔遙遠,可那股浩瀚的威勢卻依然讓他有些氣息不暢。
道祖。那聲音如此回應道。
蒙梁哪聽說過這個名號,他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輕聲說道:看樣子咱們得再走快些,橫皇城好像不太安生啊。
他如此說罷,便再次邁開了步子,朝著遠方遁去。
對了,師叔,我聽說你去過昆侖,不是說中間隔著妖族林立的十萬大山嗎?那里妖王妖君滿地亂走,你怎么穿過去的啊?雖是趕路,可蒙梁卻不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性子,他又開始絮絮叨叨的問道。
而那劍中的聲音似乎也習慣了他這樣的性子,很快便不耐煩的回應道:怎么?老子縱橫天下數十年,區區妖君妖王能攔下我?
蒙梁呵呵一笑,趕忙恭維道:師叔的本事自然不懼這些魑魅魍魎,只是人家畢竟人多....嗯,妖多勢重,師叔也不是嗜殺自然,終歸不可能一路殺過去嘛。
不得不說,蒙梁這馬屁拍得是極好,讓那劍中的聲音很是受用。
那是自然。他在那時便如此回應道。
所以,師叔是怎么穿過去的呢?蒙梁又問道。
這一次,那聲音并未如之前一般,很快的回答蒙梁。
他沉默了下來,在許久之后方才低沉著聲音回應道:那里什么都沒有。
嗯?蒙梁的臉色變了變,他不太理解那聲音的意思。師叔是說十萬大山里沒有妖族?
不。這一次的回答來得極快,但語調卻再次陰沉了幾分。
他再次重復著之前的話,如是言道:那里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