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寒強忍著那股發苦的咸味吃完一桌子飯菜之后,葉紅箋眸中的寒意終于消減了幾分。
似乎是為了彌補之前的過錯,徐寒還在那時大了一個飽嗝,以一種極為夸張的口吻高聲言道:“好吃!”
看著徐寒以及被咸得發白的嘴唇,以及那一臉言不由衷的模樣,葉紅箋終是再也板不住臉色,她噗嗤一笑,收起了碗筷:“下次還是叫你的楚大哥給你做吧。”
“別,我覺得你做的比楚大哥好吃。”徐寒哪敢應下此事,趕忙在那時言道。
葉紅箋出身名門,說是金枝玉葉也不為過,為了徐寒親自做了一頓飯菜,雖然味道差了些,但無論是賣相還是所選用的食材顯然都是下了功夫的,這份情誼遠遠比這飯菜本身要重要百倍,他此話倒也是真心實意。
葉紅箋大抵也看出了這一點,她白了徐寒一眼,也收起了再與他在此事上糾纏的心思。
“說吧,你到底如今想要怎么做。”她將那些盤子放入了飯盒,這才轉眸看向徐寒,正色問道。
大夏的局勢并不平靜,這一點無論是對于朝堂還是江湖都是如此,而徐寒很不巧的又參與到了其中,她自然為此有些心憂。
“我答應蕭蚺幫他做三件事情,這第一件既然來了,那便躲不掉了。只是敵在暗,我在明,想要防范于未然未免不切實際,與其整日憂心忡忡,倒不如想想怎么先把第二件事情做好。”徐寒笑呵呵的言道。
“第二件事情?”葉紅箋一愣,有些好奇的問道。
徐寒這才從那疊紙頁的最后抽出了一張信紙,放到了葉紅箋的身前:“這件事情可要比這執劍閣的事情有趣得多。”
聽聞徐寒此言,葉紅箋便轉眸看向那張信紙,上面所寫的東西倒是成功的勾起了女子的好奇心,她注目細細讀來,面色卻漸漸變得有些古怪。
紙上所寫的乃是幾起發生在橫皇城中的命案,幾位死者大抵死相慘烈,被生生剝去了心肝。這樣的事情自然免不了引來一些謠傳,譬如有妖邪作祟之內的說辭。
這樣的事情其實也算不得如何出奇,無論是江湖仇殺還是私冤報復,殺人奪命都算不得稀奇事。
但唯一奇怪的便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橫皇城,且一連數起,兇手卻依然逍遙法外。要知道橫皇城中,不見血刃的說法可不僅對于江湖人士有用,對于尋常百姓也是如此。無論是執劍閣還是橫皇城中專門負責調查命案的明鏡司都是這方面的高手,鮮有人敢去觸碰他們的威嚴。
當然,像這樣接連挑釁二者,卻遲遲未有被捉拿歸案的,于這近十年來也算得獨一份的存在了。
“難不成還真是妖物?”葉紅箋顯然也從這些記載中聞出了味道,她神色古怪的問道。
“這世間古怪之事大抵都會被歸類為妖邪作祟,但其中多少是真的妖邪作亂,卻是少之又少,只是這事卻被蕭蚺特意囑托于我,想來必有什么蹊蹺,南宮靖將那些執劍人送到我的手中,雖然是個大麻煩,但在這麻煩發生之前,這些人倒是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徐寒的眼睛在那時瞇了起來,他看這葉紅箋,眸中的笑意忽的蕩開。
葉紅箋在那時似有所悟,她古怪的盯著徐寒,宛如會說話的眸子中也彌漫開一抹笑意。
“南宮大人,此事我覺得理應給我神機府一個解釋。”執劍閣的府邸中,一位身材修長的中年儒生,看著坐在府門正中的南宮靖,沉聲言道。
今日傍晚過后,那位新晉的七線金袍便調集了南宮靖給他帶來的一百余名執劍人,穿梭在橫皇城中的各處,打著的便是搜尋那位近日來到處害人性命的妖物的旗子。
要知道這橫皇城中的案子,明面上還是歸有眼前這位明鏡候所統轄的明鏡司管理,他們為了抓住那害人性命的妖物已經在橫皇城中布防了數日,橫皇城的各處都有明鏡司所安排的眼線。
徐寒卻忽的派出如此多的執劍人大張旗鼓的巡邏橫皇城無異于打草驚蛇,將明鏡司這數日來連夜蹲守的辛苦謀劃付諸東流。也難怪這素來不曾過問江湖事的明鏡候會找上門來,氣勢洶洶的逼問南宮靖。
南宮靖的臉色也在那時一沉,她亦有些頭痛于徐寒這般行事。
“曹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且想回去休息,也代我向諸位明鏡司的大人致歉,我這便回去尋那徐寒逼問緣由。”在思索了好一陣的光景之后,南宮靖終是沉聲言道。
南宮靖的態度大抵還算得讓人滿意,加之這執劍閣素來與朝廷同氣連枝,那位喚作曹冕的明鏡候顯然也不打算在此刻便與南宮靖識破臉皮,他同樣沉下了臉色言道:“那歹人已經連害了七條人命,朝廷雖然壓著,但市井之中已是流言四起,若是如此耽擱下去,恐鬧得橫皇城人心惶惶,屆時朝廷怪罪下來,執劍閣便得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南宮大人也請好自為之吧。”
說罷此言,那位儒生便一拂衣袖,揚長而去。
待到曹冕遠去,諾大的執劍府中便只余下了南宮姐弟。
南宮卓自然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他在那時快步走到了南宮靖的跟前,頗有些自告奮勇的言道:“阿姐我現在就去尋徐兄,讓他收斂一些,不要招惹到了朝廷的人。”
南宮卓的心思簡單,于他看來徐寒是執劍閣的人,也就是自己人,能提醒之處自然要多多提醒,惹惱了明鏡司對徐寒來說可算不得一件好事。
見南宮卓一臉的憂心之色,南宮靖不免有些頭痛,她沉聲言道:“不許去。”
“為何?”南宮卓一愣,不解的問道。
可南宮靖卻只是低頭沉默,并不理會他。
南宮卓想著南宮靖與徐寒之間發生的數起不愉快之事,暗以為是自家老姐想要借機報復徐寒,這讓南宮卓頓時有些不滿,語調也不由得大了幾分:“阿姐,徐兄無論怎么說都與我們有恩,況且他如今也是咱們執劍閣的人,你如此行事未免不妥。”
大抵是太久沒有被自家弟弟如此說教的緣故,南宮靖聽聞此言之后,頓時雙眸一寒,盯著南宮卓便沉聲問道:“你是在教訓我嗎?”
南宮靖在南宮卓的心底積威甚久,聽聞此言的南宮卓見南宮靖臉色不善,他方才那一臉的正氣凜然于這時頓時消減了大半。
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語調也小幾分:“我只是覺得,阿姐怎么做...有失妥當...”
“瞧你這幅德行。”南宮靖翻了個白眼,大抵是有些不喜自家弟弟這小心翼翼的模樣。但最后她還是補充道:“那姓徐的可比你聰明得多,你能想到的事情,他能想不到?”
南宮卓頓時臉色一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言道:“阿姐的意思是徐兄是另有所圖?”
“你以為呢?”
“呵呵,還是阿姐聰明,可是徐兄究竟想做什么呢?”
“阿姐為何不答我?是讓我自己猜嗎?”
“阿姐,我著實愚笨,不若你告訴我?”
“阿姐...”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