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顧命,是在執劍閣擔任了足足五年執劍人的人物,也是那位落霞谷掌教的同胞兄弟。々雜じ志じ蟲々
他的死,若是放在平日,雖然也算的一件大事,但也遠不止于勞師動眾。可現在,羅墨方才登臨仙境,成為了仙人,那羅顧命的死便不再是大衍境強者隕落那般簡單的事情了。
羅家兄弟二人這些年來,為了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落霞谷,可謂忍辱負重,而羅顧命為了給自家弟弟爭取時間,所作出的諸多犧牲,在大夏江湖之中也有些傳聞,如今眼看著風雨散去,落霞谷終于有了轉機,但羅顧命卻離奇的死在了橫皇城,死在了徐寒的府邸。
想到這兒的徐寒,看著眼前這倒在地上,唇齒發紫,已然沒了氣息的尸體,眉頭便忍不住深深皺起。
“什么時候發現的?”葉紅箋的心思沉穩,她自然想的明白羅顧命的死會給徐寒帶來什么樣的麻煩,而想要解決這樣的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查出罪魁禍首。
她方才從南宮卓那里一得到這個消息,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第一時間便想著要告知徐寒等人,此刻也是第一次抵達現場。
周遭的諸多執劍人你看我我看你,說不個所以然來,倒是那位南宮卓微微思忖,之后方才言道:“一刻鐘前,我來尋羅長老,推門之時便發現了這樣的情景。”
徐寒聞言不由得多看了這位南宮卓一眼,此刻已快過戌時,南宮卓一刻鐘前到此處單獨來尋羅顧命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只是這羅顧命的生死不僅關于著徐寒的安危同樣也與執劍閣休戚相關,南宮卓沒有動機同樣也沒有那個實力能無聲無息的殺死一位大衍境的強者。兇手當然另有其人,徐寒此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無心去細究南宮卓夜訪羅顧命究竟所為何事。
一旁的楚仇離也在這時湊了上來,他仔細的看了看那具倒地不起的尸體,忽的眉頭一皺,捂著鼻子言道:“好臭!”
聽聞此言的徐寒這才醒悟過來,之前因為有心思慮著這羅顧命之死會給諸人帶來的禍害,卻忘了此事,此刻方才聞到自羅顧命尸體上傳來的一陣惡臭。
據周遭這些執劍人所言,今日午時還有人曾見過他,也就是說羅顧命的死最多發生在三四個時辰以前,這樣短的時間里尸體不可能發出尸臭,念及此處,徐寒快步走到了羅顧命的尸體前,開始檢查羅顧命的尸首。
大抵是走得太近的原因,那股惡臭愈發濃烈,直沖得徐寒鼻尖發酸,胃里翻江倒海。
他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羅顧命的尸首,雖然胸口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但流出的血液卻隱隱泛紫,且數量明顯低于常人,而羅顧命緊閉的眸子中瞳孔之上布滿了紫色的血線。
“這是...”徐寒在那時微微沉吟,目光沉穩的在諸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言道:“是毒殺。”
這話出口,莫說葉紅箋等人,就是那些圍觀執劍人也紛紛臉色一變。
要知道羅顧命好歹也是大衍境的強者,到了這個境界尋常毒藥根本難以傷到他的性命,就算有這樣的毒物,想要無聲無息的將他殺死也是極為艱難的一件事情。
“小寒,你確定嗎?”葉紅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沉聲問道。
“嗯。”徐寒點了點頭,很是篤定的回應道。雖然他無法確定究竟是何種毒物,但羅顧命的死因卻是如此無疑。
“那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尋到這毒物究竟是何物!”晏斬也在那時接過了話茬。
正如之前所言,能毒殺大衍境強者的毒物自然不是凡品,而這樣的毒物大抵都有他獨到的出處,只要查明這毒物究竟是何物,那么就能很大程度上縮小兇手的范圍。
只是這些施毒之人大抵也能想到這一點故而都在毒物之中夾雜了一些可以隱藏其真實身份的事物,沒有一定的醫道造詣,想要破解此物幾乎是天方夜譚。
至少以徐寒學過半年的醫術的本事來說,便是如此。
念及此處的徐寒眉頭皺起,想來羅顧命的死瞞不了多久的光景,以他那位登臨仙人境的弟弟羅墨的本事,快的話明日便可趕到橫皇城,若是到時給不出一個交代,那徐寒等人免不了要承受這仙人大能的怒火。
“要不要去尋南宮靖,讓她找杜平策幫忙?”一旁的葉紅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在那時走到了徐寒身邊,于他耳側輕聲言道。
徐寒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雖然不愿欠下南宮靖的人情,但為今之計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等到徐寒應允的葉紅箋也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她固然不喜歡南宮靖,或者說不喜歡南宮靖對徐寒那古怪的態度,但事關徐寒的安危,她卻不得不朝對方求援,但她想自己去求助對方,這樣一來,至少,這個人情是她欠下的——她太清楚徐寒的性子,一旦他欠下了人情,那有些債便不是只言片語能夠償還的。
這算是葉紅箋一點點身為女子的小心機。
“讓開!讓開!”可就在她的腳步邁出之時,擁堵著大批執劍人的身前卻忽的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只見一位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一臉不忿的從人群中擠進了屋中。大抵是這番行為對于她來說太過艱難了一些,當她來到諸人身前時,她的臉色有些泛紅。
葉紅箋微微一愣,她認了出來這便是與徐寒一同回來的那位女孩,只是因為羅顧命的死葉紅箋并未來得及詢問對方的身份。
“這位是?”此刻見著了對方,她不禁遲疑的回過頭看向徐寒。
這個問題出口還不待徐寒回應,一旁的方子魚便扶額嘆道:“該來的總是回來得。”
楚仇離亦嘆了一口氣,愁然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徐寒聞言白了一眼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打鬧的二人,正要張口解釋與這古怪小女孩相遇的來龍去脈。
可是話未出口,那小女孩便一臉老氣橫秋的走到了羅顧命的尸體前,她伸出手有模有樣的掰開了羅顧命的瞳孔,細細打量著那早已失去生機的眸子。
臉上的淡漠與鎮定絲毫不像一位歲的小孩面對尸體時應有的模樣。
“你在作甚?”蘇慕安見狀,剛要高聲喝阻。
可是話才出口,那小女孩便極為不滿的轉過了頭,朝著蘇慕安瞪大了眼珠子,老氣橫秋的言道:“別鬧。”
被一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小女孩說教,蘇慕安自然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而對于一名刀客來說,面子卻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這是蘇家的祖訓。
所以蘇慕安很是不滿的便要再說些什么,可這時那小女孩卻站起了身子,負手走到了徐寒跟前。
她小小的身子卻在那時仰視著徐寒,依然是那副老氣橫秋的神情,只是這樣的神情之中卻裹藏著一份篤定:“血中含紫,是毒物糜亞草所致,體內惡臭是腥血蟲繁衍造成,但這二者想要殺死一位大衍境的強者卻是遠遠不夠,說到底這些都是用于迷惑外人的假象,真正的死因是...”
說到此處,女孩頓了頓,朝著一旁已經被她這篇長篇大論震住的蘇慕安挑釁似的眨了眨眼睛,方才再次用她稚嫩的聲音言道:“摩羅血。”
“摩羅血?”徐寒聞言一愣,前二者他大抵也在與夫子修行的半年中聽說過,他們也確實能夠造成這樣的異象,這般年紀的小女孩能準確的說出這二者顯然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他也顧不得去細想為何這女孩有這般本事,嘴里卻是忍不住追問道。
摩羅血是何物,徐寒卻是從未聽聞過。
見諸人都在此刻朝著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女孩臉上的得色更甚了幾分。她又眨了眨眼睛,方才言道:“摩羅血乃是以至陰至毒的異種摩羅花,配以三十七中毒物煉化而成,其色殷紅,帶有異香。中毒者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身麻痹,失去意識,然后慢慢死去,尸體會在摩羅血的異香中化為血水。”
“腥血蟲無非是為了掩蓋那股異香,而糜亞草雖然無毒,但卻是可以防止尸體,以造成可以誤導他人的假象,當然也可能是為了讓人能夠清楚的知道死的人究竟是誰...”
聽完此言的諸人一臉錯愕之色,既是因為這來歷不明的小女孩能夠如此駕輕就熟的說出這樣一番有理有據的言論,也因為這背后害死羅顧命之人險惡的算計。
“你要去何處!”而就在徐寒想著這些時候,一旁的晏斬卻忽的發出一聲暴喝。
回過神來的徐寒側眸看去,只見一位身著三線金袍的執劍人正如喪家之犬一般,轉身想要推開擁擠的人群逃離此處。
此人徐寒尚且認識,便是之前帶頭鬧事,說著自己遺失了某物的那位執劍人。此人喚作白緒,乃是十二鎮中長春谷的長老,此門便是以醫道聞名大夏,但很多時候,醫毒同理,此刻想來能練出此等毒藥,恐怕也就只有這長春谷了。
念及此處的徐寒自然明白,這位白緒顯然是知道此事的,他來不及細想,身子便快步邁出,想要攔下正要逃跑之人,他的肉身修為了得,其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自然不是尋常大衍境強者能夠比擬的存在,一個閃身便來到了那白緒的身后。
徐寒伸手摁住了那人的肩膀,正要將之擒下。
可那時白緒的身子在徐寒這一拍之下,竟是一震,下一刻,整個人便像是失去了體線的木偶一般栽倒在地。
見此情形在場諸人又是一愣,一旁的葉紅箋眼疾手快走到了那到底不起的白緒身前,伸出手微微試探了一番,隨即她的臉色凝重了起來,皺起眉頭看向徐寒言道:“死了。”
徐寒也回過了神來,他方才那一掌雖然用上了些許力道,但這力道他卻清楚得很遠不至于將一位大衍境強者就這般拍死,可是白緒一死,特別是在當著如此多執劍人的面死去,事情很可能便會變成徐寒殺了羅顧命,并拍死白緒,以此落下一個死無對證...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徐寒亦感覺到了一張裹挾著巨大陰謀的網正將自己包裹,而他對此卻毫無頭緒。
他緊皺著眉頭愣在了原地,沉默不語。
周遭的諸人,無論是葉紅箋等人還是那些執劍人,都被這般的變故所驚嚇,一個個都沉默了下來。
但唯有一人似乎感受不到此刻異樣的氣氛一般,她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徐寒的跟前,笑盈盈的看著徐寒,用她稚嫩的聲音言道。
“你看,我幫你找出了毒藥,你要不要謝謝我呢?”
“這樣吧,你把你的武功教給我好不好?”
“哦,對了,忘了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十九。”
“從一二三一直數到十九的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