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方鸻從灰樹人的尸體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詢問的聲音同樣在心靈世界中回蕩了兩次。
“你能聽到我的呼喚,年輕的人類……?”
“我叫穆恩亞里特。”
“年輕人,請到我身邊來……”
“崇山之心……需要你的幫助。”
那個聲音的主人聽來有些虛弱。
“崇山之心?”
“你在什么地方?”
“在這里的地下。”
“在地下深處,年輕的人類,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個聲音逐漸微弱。
絲縷不絕的寒風,吹拂著巖石上的雪粒,風聲逐漸壓過了其他聲音,裂谷之下除了風聲之外,近乎于萬籟俱寂。
聲音消失了。
眾人只見方鸻一個人站在灰樹人橫七豎八的尸體之間發呆。唐馨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問了一句:“……鴿子,你怎么了?”
方鸻一個激靈從出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有些奇怪地看著其他人,問道:“你們沒聽到?”
“聽到什么?”地底的核桃幾人一愣。
“風的聲音,”大貓人答道,“看來它從地下深處帶來了一些敵意。”
“大貓人先生,你聽到了?”
“是獅人,小家伙,”他搖了搖頭,將劍佇在雪地之中,用灰色的目光警惕地看著四周,“我是說下面來的那些不速之客。”
方鸻看了看其他人,才確信眾人確實沒有聽到之前那個聲音。
希爾薇德正來到他身邊,用碧藍的眸子看著他,用無聲的口形問道:
“塔塔小姐?”
但塔塔小姐并不在這里,方鸻一剎那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和塔塔小姐有心靈交流的能力,希爾薇德是知道的。
他一方面驚訝于艦務官小姐的敏銳,一方面點了點頭。
“有一個聲音,它,說它叫做穆恩亞里特。它讓我們到它身邊去……”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特殊的任務,我我知道很多這樣的事情,最后一定有豐厚的獎勵什么的!”天藍來了精神,開始了屬于自己的嘰嘰喳喳。
“但也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大貓人先生!”
“是獅人,芙麗。”
“幫幫我,”帕克背著十字弓,蹦跶著小短腿,在巖石下面揮動著雙手,“扶我上去!”
獅人圣騎士彎腰一把將他撈了上來。
帕克手腳并用抓著巖石爬上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認真說,其實我覺得天藍說得沒錯兒!”
“如果沒有獎勵,你就不會這么覺得了。”
帕帕拉爾人想了一下,好像深以為然。
方鸻看著那高聳的裂口,四周的環境中只剩下嗚嗚風聲而已。
這時博物學者小姐嘴唇動了動。
方鸻留意到這個細節,“姬塔,你知道什么么?”
“……穆恩亞里特,聽起來是個樹人的名字,艾德哥哥,”姬塔忽閃著濃密的睫毛,下面藏著若有星辰般知識的眼睛,“……亞里特是一個頭銜,意思是智者。這說明它可能是一位長老,甚至樹之心。”
“樹之心?”方鸻想起什么,“你聽說過崇山之心么?”
“樹之心是樹人之中一種特殊的稱號,指那些將生命奉獻給圣白之樹,用特殊的智慧指引著族群的長者,”姬塔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但我也沒聽說過崇山之心,艾德哥哥。”
方鸻也猜出那個聲音的主人可能是一個樹人,但對方說的東西有些太過撲朔迷離。
與野外的智慧生靈打交道,幫助它們解決問題往往會得到一些珍貴的回饋。
但是欺騙與陷阱也不在少數。
“不論是什么,我們總得先下去看看,”他想了一下,“總之優先尋找土源晶,再去尋找這位樹人智者也不遲。”
大貓人聽了笑了笑,“我不反對。”
“這不公平,”帕克在他爪子上揮舞著雙手雙腳,“順便放我下來。”
“因為他是團長。”大貓人提著他領子,將他放在地上。
“這可惡的等級制度,因為他是團長,所以他說了算,所以帕帕拉爾人就要被關小黑屋,我總有一天會離家出走!”帕克拍了拍斗篷上的雪花,一邊嘮嘮叨叨沒完。
天藍只把頭點得好像雞啄米,她對這事兒可好奇極了。
方鸻這時又看向地底的核桃等人,“我本來是打算讓你們與貝季小姐留在外面,但眼下的情況外面未必見得比下面更安全。”
“我們和你們一起,艾德團長。”地底的核桃立刻答道。
方鸻點了點頭,“可你們要明白,地底下要面對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我必須保證每一個人聽從指揮。”
地底的核桃連忙答道:“我明白,其實我們也參與過公會活動,知道該怎么做。”
棗子等人皆點了點頭。
只有貝季顯得有點猶豫,不過方鸻并不太在意她的意見,而且地底的核桃他們會看照好這個姑娘的。
方鸻這才松了一口氣,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在未知的環境下隊伍里的不穩定因素總是越少越好,因此他必須要提前與這些人約法三章。
理論上他確實可以把這些人就在外面,但正如他所言,這幾乎和等死差不多。
換個冷血點的人來說,這正是甩掉他們的最好機會,反正到了這里,對方也沒用了。不過對于方鸻來說,他還不屑于動這些小手段。
安排好一切以后,眾人開始深入裂口之中。
為了防范可能的危險,方鸻安排大貓人負責打頭,而有一定探查能力的帕克則和圣騎士一起作為團隊的耳朵與眼睛。
他和希爾薇德負責斷后,因為有謝絲塔在,無論遇上什么情況都可堪一戰。
其他人則被安排在隊伍中間,這里有他們的博物學者小姐與唯一的牧師。
還有負責活躍氣氛的天藍,有這個嘰嘰喳喳的詩人在,讓其他人總不至于那么緊張與不安。
何況天藍也不笨,知道什么時候該鼓舞眾人,什么時候該閉上嘴巴,作為一個詩人來說,這應當算得上是優秀了。
至于地底的核桃一行人,方鸻對他們唯一的期待就是不要自亂陣腳。而一般來說只要不被突然襲擊,想必十多級的選召者應該不至于連這也做不到——
黑暗中有若潛伏著細微的聲音——或如同如影隨形的腳步,或帶著輕笑的竊竊私語——極度安靜下,人們往往更容易產生幻覺。
隊伍在無聲中向前推進,有時地底的核桃幾人會疑神疑鬼地回過頭去,但這都屬于正常現象,黑暗中人們會失去方向感,進而感到自己身后有人。
方鸻倒是早已習慣,只沉默著調整自己操控的發條妖精。
他四周裂口之內巖壁如同刀削斧鑿而出,縱橫交錯,鋒利異常。終年不絕的凜風在其上刻出深深的痕跡,從裂開的尖巖間勾勒出其嶙峋的輪廓。
那些破碎的巖石呈現出冰藍色,而越往里,越是幽深與漆黑。
伴隨著沙沙的腳步聲,黯淡的光線正沿著石壁蔓延。
唐馨點亮了法杖上照明用的水晶,光線昏暗,不如火把明亮,但勝在穩定,不消耗氧氣,同時也不會引來逐熱而至的暗行生物。
具體用什么照明方式,冒險者們多年的經驗中早有一套自己的論述,在低溫的地下,明火會讓你像是太陽一樣顯眼,在幾千米之外就成為具有熱感能力生物的顯眼目標。
而水晶照明,就要低調得多。
大貓人與帕克都在光線的明暗交界之外,兩人都具備昏暗視線下視物的能力。
前者繼承了貓科動物的典型特征,后者據說也是視力界的佼佼者——帕帕拉爾人有值得驕傲的視力。
大貓人率先停了下來,較高的偵查能力與在黑暗中完好的視力,讓他在地面礫石碎片之間看到了一些痕跡。
他按住帕克的肩膀,把正像個沒事人一樣往前走的帕帕拉爾人轉了回來。
“誰在拉我……大貓?出什么事兒了?”
瑞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一個方向。
帕克向那個方向的黑暗中看去,他仔細看了片刻,偵查技能才在他視野之中形成一塊紅色的斑紋。
那紅色的光斑印在礫石遍布的地面上。
接著更多的斑紋出現了,向前延伸入黑暗之中。
“腳印?”
“還沒離開多久,至少二十多人。”
“我知道。”帕克強辯道,這個細節竟然是大貓先發現的,這讓他這個號稱夜盜之王的弩手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但他畢竟不是夜鶯了,那些過往的輝煌早如過眼云煙。
“前面還有東西。”帕克眼睛一尖,忽然在黑暗中找到了一點紅光,這讓他稍稍扳回了一點面子。
大貓人微微一笑,用爪子握了一下下巴鬃須束成辮子上的銅環,“是么,不如你去把它拿回來試試。”
“當然,那可是我發現的。”
帕克不疑有他,自以為得計,屁顛屁顛跑過去,靠近那紅色的光點,準備一彎腰將那東西撿起來。
但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小隊頻道中傳來方鸻的聲音:“前面小心!”
在隊伍的最前方,還有方鸻的發條妖精。
狹窄的裂口之中,冰川與寒風將下面的地形分割得縱橫交錯,發條妖精在這里偵查作用很小,方鸻只把它們放出去分布在一些岔口處作為預警之用。
而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一道黑影從其中一個方向的視野中一閃而過。
帕克正有些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看著那紅色光點不遠處的巖壁后面,忽然滑出的一道陰影。
它有冰藍扁平的外表,削瘦得好像是一道影子,蒼白的雙手泛著水晶的光澤,其上好像浮起了一層鱗片。
“我我我警告你,你你你最好別過來!”
帕帕拉爾人手忙腳亂地去拔身后的十字弓,但拔了幾次,都沒打得開束帶上的卡扣,一時之間怎么拔不下來。
那怪物不聞不問,向他走了過來。
帕克頭上冷汗直冒,剛想喊天殺的大貓你趕快來救人,但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實際上也無法動彈,但并不是因為墜入夢魘之中,而是因為對方的動作太快了。
仿若在黑暗中留下一連串殘影,快得像是鬼魅。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已感到喉嚨下傳來森森寒意。
令他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那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從前方傳來:“哇啊——”
那聲音戛然而止。
聽起來好像就是某個帕帕拉爾人忽然咽氣了一樣,直把后面的天藍嚇得差一點跳了起來:“帕克!?”
地底的核桃幾人有點毛骨悚然地回頭看向方鸻。
但他們只看到方鸻搖了搖頭:
“別擔心。”
他心中有點無語,已經把帕克這個活寶罵了一遍。
“不用管他,沒事。”
沉浸于黑暗中的發條妖精,早已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發生與結束——
一點寒光正從黑暗中顯現。
在那后面是一道分開黑暗的狹長鋒刃,其上映出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冷淡如冰,銳利似梟。
在怪物來得及用冰冷的爪子抓住帕帕拉爾人的咽喉之前,劍刃便從后者身后遞出,一劍劈入了它水晶狀的顱骨之中。
水晶發出一片支離破碎的聲音,劍刃毫無任何阻滯地向下,那怪物的軀體也片片碎開,像是崩碎的雕像一樣四散開來,嘩啦一聲化為兩片,坍了一地。
而帕克好像被砍死的是他一樣,嚇得兩眼一閉尖叫了起來。
只是他叫了半天,發現自己好像還活著,不由睜開眼睛來,眨巴眨巴一下,摸了一下脖子,發現完好無損。
帕克抬頭看去,才發現大貓人已經經過了自己,對方手握著圣劍,在那一地碎片之中撥弄了幾下。
“感覺如何?”
“等等,你知道它在那里!?”
“不怎么確定。”
“不怎么確定!?”帕克尖叫一聲,“天殺的,這不是第一次了!”
“是么,上一次是在什么時候?”
“呃,差不多一年之前,在旅者沼澤……不,等等,你不要轉移話題,”帕克快氣暈過去了,“你不能總這么干,瑪爾蘭的騎士都是你這樣的么?”
“總體來說,我還算是比較獨特的那一類,”大貓人風度翩翩地笑了一下,彎腰撿起一片碎片,翻看了一下,“其實我是想看看它有沒有腦子,但看起來對方還算比較好對付。”
“比—較—好—對—付,”帕克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來,“我總覺得你在說我沒腦子。”
“不,帕克,沒有的事。”
“那你在笑什么,該死的。”
“你總不會以為圣騎士們都應該不茍言笑吧,帕克。要是你有這方面的幻想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滿足一下。”
“不,我沒有,閉嘴。”
方鸻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在一旁悶悶不樂的十字弓射手。
而大貓人正將一件東西遞了過來,那是一枚戒指,看起來是屬于某個選召者生前的遺物。獅人圣騎士將戒指放在毛茸茸的掌心中,看著他:“這是帕克發現的。”
“是我發現的,為此我差一點死了,被某人害死了。”十字弓射手立刻回過頭,大聲說道。
“這不是還沒死么?我看大貓人出劍十分及時。”
“天殺的煉金術士!”
方鸻搖了搖頭,“好吧,會給你記功的。”
黑暗中一片沉寂,過了一會兒那個幽幽的聲音才問道:“真的,有獎勵么?”
“呃,有一點兒。”
“一點!”帕克咬牙切齒:“那說定了。”
他又屁顛屁顛跑了回來。
看得天藍和姬塔忍俊不禁,這個樣子的帕克,她們早見得多了。
這讓兩人不由想起了早先與艾緹拉小姐一起冒險的時日,不過那時候艾緹拉小姐拿帕帕拉爾人總有辦法。
這會兒輪到艾德哥哥了。
地底的核桃等人作為外人,倒是沒什么好說的,只愣愣地看著那一地的碎片。
方鸻也看向那些碎片。而一行灰白的文字,此刻正浮現在黑暗之中:
晶析獸(失序爪牙)
晶析獸看來是其族群的分類,而失序爪牙就是這怪物本身的名字了。
在艾塔黎亞的語境下,一般來說,但凡有失序,活動,游蕩或者活化一類的前綴,多半就是構裝體沒跑了。
失序衛士,活動魔像,游蕩盔甲與活化器物,這些都是這個世界非常經典的構裝生物,它們曾經屬于人造物,但因為某些原因產生了靈智,或者為法術點化,或者駐入了靈魂,甚至是為裝神弄鬼的幽靈所控制。
但但凡構裝,它們至少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曾經必然是人造物,或者某個智慧族群的產物。
不過他在之前那些巨大的尸骸之上并未發現這樣的特征,它們尖巖狀的外表,看起來更像是某類近土元素生物。
而直到此刻。
方鸻從這些水晶的碎片之中,發現了一層層正在消退的法陣,那不是煉金陣,甚至不算是一類魔導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它們至少不會是天然形成的。
當這怪物四分五裂之后,這法陣也正在淡化,直至最后消失不見。當法陣徹底消失之后,水晶碎片也在他手中失去了光澤,化為了一片普通的石片。
方鸻這才明白了為什么之前營地之中會有那么多普普通通的石片:
原來那都是這些失序爪牙的尸體。
他將石片丟回地上,問道:“它戰斗力是什么水平?”
“三十級。”
“速度特別快,”帕克搶著答道,“好像有一點心靈能力。”
作為夜鶯轉職而來的弩手,帕克的靈巧等級并不低,連他都強調這怪物的速度水平,那就說明可能真不可小覷。
而瑞德雖然一劍將它分為了兩半,但以圣劍高達四五百的攻擊力來說,這其實并不能說明什么。
就是四十級以上的生物,也很難擋得住這一劍之威。
當然,前提是獅人圣騎士要能命中四十級以上的對手。
他用帕帕拉爾人作為引誘,才能一劍梟首,換作正常情況下,這頭奇特的構裝體夠他們兩人好一陣對付的。
方鸻不由吸了一口氣,這應該就是日志中提到的那種類人型的構裝生物,而在它之上還有那巨大的螃蟹型構裝,甚至還有更上位的晶析獸。
他頓時深深地察覺到,此行尋找土源晶的過程,恐怕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簡單。
只是已經來到這個地方,直接退出也不現實,何況這些晶析獸看起來實力非凡,但對于他們來說似乎也并非不能對付。
不過需要小心一些罷了。
他這才看了看手中的戒指,那只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魔法指環,甚至對于此時的七海旅團眾人來說,都屬于已經用不上的東西。
不過他至少可以根據這件裝備所在的等級區間,來推斷其主人的實力,一個三四十級的人,總不會帶著一枚十多級的魔法戒指。
除非這枚戒指是傳說等級,或者更高,但它并不是,它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白板魔法戒指而已,十三級。
當然這不代表著其主人也是十三級,一般來說這樣的高等級區域,很少會有十五級以下選召者來這里冒險,看看地底的核桃他們就明白了。
因為方鸻預計對方可能在二十級左右這個區間。
“這枚戒指是前來支援的人留下的?”他握著戒指,問道。
“我和帕克發現了對方留下的痕跡,”大貓人答道:“對方離開并沒太久,而且就算還有更早的受害者在這里留下遺物,前面的人應當也會回收了。”
方鸻點了點頭,看來的確是日志上提到的,那些其他公會派來支援的隊伍了。
要是這個支援的隊伍,平均等級只有二十級左右的話,那對方可能還沒意識到,他們進入這裂口之下的行為,基本等于送死。
看起來是補給站的人錯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現在有點理解那個營地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覆滅了。與晶析獸的戰斗力相比,各個公會派來的人明顯實力太低。
他隨手將那戒指丟給后面地底的核桃幾人,按艾塔黎亞約定成俗的規矩,遺物歸于回收者,這是沒有什么異議的。但這戒指他們也用不上,甚至賣也賣不了幾個錢,而對于地底的核桃他們來說,卻是剛剛好。
地底的核桃幾人顯然沒想到戰利品他們竟然也有份,忍不住有點意外,拿到戒指的棗子,更是連聲道謝。
方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
因為正是這個時候,他的發條妖精發現了一些東西。
在大貓人與帕克指出的對方的腳印消失的方向上,他首先找到了一場惡戰的痕跡。晶析獸的尸體,與破碎的甲胄,斷裂的武器四散一地。
灰蒙蒙的視野之中,能明顯看出暗色的血跡,與巖石上魔法炸開之后的裂口,但看不出哪一方獲勝了,只或許并不屬于人類一方。
因為陰影之下還蟄伏著一些殘余的構裝生物。
然后他看到了一具尸體——
不,不應該說是尸體,而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方鸻開始以為對方已經死了,耗盡了星輝,他還有點好奇怎么會有這樣的亡命之徒。
但忽然之間,他才意識到自己看錯了。
因為他看到那個男人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對方并沒有死,看起來只是昏迷了。
方鸻立刻拉起風鏡,對周圍其他人說道:“前面有人活著,但那里有不少的怪物,各位,準備戰斗。”
錚一聲,大貓人手中利劍立刻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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