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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幕 浮于命運之河上的樹葉

  七海旅人號的下層甲板之中,狼一樣的少女正注視著黑暗之中生成的倒影,那好似在流動的陰影之間建立起了一面鏡子。

  鏡中的少女低垂著頭,目光不與之相對,垂下的黑發猶如絲線,又猶如溪流一樣環繞在她身邊。

  兩人的面容猶如在兩個對立的世界之中形成了左右顛倒的魔女的繪像,一位來自于空海,而另一位來自于命運的長河之中――少女抬起頭來,輕紗遮住了眼睛――

  她用盲目的雙眼正‘注視’者面前的人兒,但并不言語。

  立于鏡前的彌雅咬著下唇,同樣也一言不發。

  狼樣的少女一頭銀色的長發映著窗外的清輝,猶如黑暗之中流淌的星河,只是眼眸之間含著雋永的目光,內里閃爍如同星辰。

  只是那神情之中帶著方從不曾見過的嚴肅,雙眉也緊緊蹙著。

  鏡中的少女才看向狼少女胸口的位置――在原本應當屬于心臟的部位,在那里此刻有一個漆黑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正懸浮著一枚翠色的水晶。水晶之中翠綠的光芒仿佛要流逸而出――

  但轉瞬即被漩渦的邊緣所吞沒。

  她這才‘平靜’地開口道:

  “命運早已織絲成錦,而當你已走上天平的一端,占星術士們將星軌與你相連,無論你在這里,還是在彼處,只要你流露出那樣的力量,從繁星之間投下的目光就會立刻匯聚于你身上。”

  “命運的女神伊蓮,”彌雅冷冰冰地開口道,“從剛才開始我就感受到異樣的氣息,在艾音布洛克我也曾使用力量,但那時候為什么沒有暴露,你干了什么?”

  天藍曾經有點好奇,為什么外人會將這個看起來脾氣很好的狼少女稱之為海之魔女。

  但或許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會真正展露出自己屬于魔女的一面,冷聲開口道:“這一切都在你的力量復蘇之后發生,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你的安排。”

  “海林水晶會遮蔽你的氣息,”鏡中盲目的少女輕聲答道,“但那只是一時的,我說過,你無法逃避,群星之間交織的命運早已與你相連。”

  “那么你為什么會在圣約山,永恒徽記為什么會在那個地方?還有,為什么你的形象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彌雅嚴肅地問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差點沒能認出你的形象――但我其實明明曾見過你,命運之女伊蓮,要不是我從海林王冠之中得到了關于你的信息,幾乎遺忘了關于你的一切。”

  “所以,我記憶中的關于你的形象會什么會憑空消失?”

  少女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從未真正見過一位神的逝去。”

  “你說神之殞?”彌雅反問道:“但據我所知,在命運之樹下,永恒的長河邊拾掇命運的那個人從未消失過,眼少女伊蓮仍舊是歐力眾圣之中的一位,神位從來沒有空缺過……只是,不是你。”

  少女意外地‘看’了彌雅一眼。

  她雖然明明閉著眼睛,卻輕易令人感到她的神色與情緒――平靜,從容。

  少女輕輕開口道,仿佛在述說一則古老的預言:“因為一位神已經逝去,冬日將至,死亡與陰影自然與之隨行,世界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我曾和你說過。”

  “林中之影……”

  彌雅搖搖頭,低聲自語:“你是說那位森林女士的孿生女神……你讓她替代了你的位置,為什么?你們究竟在謀畫什么,一位神空缺了,但世人卻毫無所察,歐林眾圣在謀劃什么?”

  但她馬上拋開這些情緒,斷然否認道:“算了,我不想明白這些。無論是第三禍星也好,還是眾圣為此的計劃也好,但我不想參與到你們的計劃當中來,我摧毀圣約山只是為了復仇而已。”

  “你不想把他們卷入進來?”

  少女偏了一下頭,問道。

  她向外面看去,那里隔了一層厚厚的船艙,但于她的目光而言仿佛沒有阻礙。

  她看到Enigma,AOA與獵鷹團那些微渺的人類正展開攻擊,但攻擊為希爾薇德、愛麗莎與妲利爾所阻擾,她看到那些奇異的構裝體飛上天空,化作漫天的火花,光點。

  她見過那些凡人的機器,安吉那也經常與他們展示那些小玩意,其中的佼佼者,就連那位智慧卓絕的神也會點頭稱許,她的目光又越至另一端,結界與河灘對她來說并不存在距離上的約束。

  她看到那個少年,穿著煉金術士的大衣,在凡人當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若在平日里,安吉那說不定會很喜歡他,但現在卻是艾梅雅與瑪爾蘭選中了他,連生命女神米萊拉都在他身上投下一瞥,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

  ――她從船上的人聊天當中得知了這一切信息,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本沒有什么秘密能瞞過她的眼睛,只是她愿不愿意知曉而已。

  “其實你選擇與他們同行也挺好。”

  少女開口道。

  彌雅一怔,隨即目光中露出意外的目光來。

  不過她一笑,輕輕哼了一聲:“他們本來就很獨特,‘他’身上有一半海林王冠的力量,無論如何我也與他共享著星輝,這世界上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特殊的存在。”

  “而他身邊的那些人,也都是很優秀的人――你見過的那個女人,是馬魏的女兒,你應該認識他。”

  命運的少女面上流露出一絲詫異。

  但隨即又變成恍然,她開口道:“我認識他,應證第三門扉預言的那個人,但他其實并不是關鍵的鑰匙。”

  彌雅不答,只指向船艙的另一邊,礦區所在的那個方向:“那位博物學者小姐,她擁有兩本魔導書,其中一本是生命之書,那個應證復蘇的預言。”

  “而和他們同行的元素使,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就是外界傳聞之中那個力量的源頭,龍后瑪格麗特,應證著蒼翠的預言。”

  少女明明緊閉著雙目,但卻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從平靜到意外,失去了命運女神的神位,也讓她失去了編織命運的力量,但她其實仍舊清楚那些計劃當中的每一環:

  “所以在啟動星匕首時,你是故意選擇這個坐標的?”

  “不,”彌雅輕輕搖搖頭,“這些信息也是在我抵達之后才知曉的,只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他是我選中的人,從我將星輝分享給他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準備要和他分享一切。”

  盲眼的少女看著她:“――你仍舊決定要出手?”

  彌雅輕輕點了點頭,用溫和的聲音答道:“現在我是這條船上的一員,我便要保證他們不受外敵所威脅,Enigma,AOA和獵鷹團那些蟲豸一樣的家伙,也配威脅我的人?”

  伊蓮沉默了好一會,才看著彌雅開口道:“我會為你啟發海林水晶的力量,但你應當明白,它只能遮蔽一時的氣息,你使用那個力量越多,那些人注意到你的可能性就越大。”

  她看著狼少女胸口的漩渦,青色的光芒有一刻仿佛要突破束縛,但轉瞬即被遮蔽。

  那是一位神死亡的證據……

  而只要那個證據仍在,那些東西總有一天會找上門來。

  她伸出手,下一刻――仿佛仍在剎那之間,那枚水晶,那個漆黑漩渦一切都猶如沙礫一般消逝,狼少女胸前的一切異狀都已恢復如初,顯露出原本罩袍的顏色,灰色的長袍籠罩于她身上。

  彌雅抬起頭來。

  面前黑暗之中的一切正在發生變化,鏡面也正分崩離析,鏡中少女的形象正在失真,她最后的目光仍舊看向彌雅,直到一切煙消云散。

  陰影之中只留下沉默不言的寂靜,與一成不變船艙的艙壁。

  之前的一切幻象仿佛都不曾存在過。

  她伸出手,一支閃爍著微光的星匕首出現在她手上。

  來自于三個精銳旅團的進攻小組正采取多人一組的方式在密林之中推進。

  Enigma的夜鶯不得不時時回首,因為黑暗之中死亡如影隨形,他的目光偶爾凝視著那些于樹木枝干陰影之間留下的一抹紅光,一閃即逝,猶如殘存的余溫。

  有一把冰冷的鋒刃游正走其間,以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森林之間的每一個獵物,“我們發現不了她。”Enigma的夜鶯的聲音有些發緊。

  他轉動了一下手中的刀刃以期給自己一些安全感,另一只握著通訊水晶的手指節則有些發白,一道明顯的刀痕刻印在他肩甲之上,只要再深入三分那一刀就能切斷他脖子送他去復活點待機。

  他們這一類夜鶯外界通常稱之為無蹤短刃,在匿蹤上本來就要插了影舞不止一頭,甚至還比不上同為灰庭守衛的銀斗篷,更不用說于他們對面的那位殺手,冷靜得有些異乎常人。

  負責組織進攻的夜鶯小隊隊長也是一陣沉默。

  他自身來自于AOA,為了方便統合進攻才將三個團隊的所有十一名夜鶯都拉入了這個頻道之中,他也是影舞者,只是影舞者與影舞者之間亦有差異。

  他并不知道七海旅團的那個影舞者叫什么名字。

  但對方表現出的水平明顯不像是這個等級的夜鶯應有的,那只在那些身經百戰的老資歷選召者身上能見到,甚至與接近于38級的他也不遑多讓。

  而大家都是影舞者,在同水平的情況下只要一方不露出馬腳,另一方自然也難以察覺。

  更關鍵的是――

  “裝備……”

  這位夜鶯隊長忽然想明白了那個關竅。

  對方是一個由煉金術士主導的團隊,而這樣的團隊往往有著迥異于一般團隊的特質,那就是他們的裝備無論其本身的水平還是維護水平都遠遠比一般團隊更好。

  更何況主導那個團隊的還不是一般的煉金術士,世所皆知大陸聯賽最后雖然不了了之,但實際的冠軍在人們心中早已塵埃落定,而他們所面對的對手則正是這樣一個人。

  “你們盯住她,”最后他下定了決心,“讓其他小隊繼續推進。”

  那個女人不動,他完全不敢放任夜鶯小組全部過線――后排的施法者怎么辦,鐵衛士根本護不住他們。

  Enigma、AOA與獵鷹團合而為一固然高手如云,但沒有哪一個是多余的,每一個都是損失不起的精英,他可不敢放任一個這種水平的夜鶯潛入到后排去。

  “要說對方是煉金術士也就算了,”高大的鐵衛此時在一旁開口道:“他們身上的裝備填補了與我們之間的硬實力差距,但天上的這些東西又是怎么回事?”

  夜鶯隊長抬起頭去。

  那時他正好聽到隊伍后面的游俠們高喊:

  “在頭頂上――!”

  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盾衛率先舉起盾,子彈猶如一束穿過森林的流焰,正中大盾的一角,他后退一步,彈頭在盾面上刻下一個金紅的鏨印。

  團隊中的魔導士正看向這一幕,不過盾衛轉身將他一扯,拉進盾后,同時一手壓低對方身體,一抬頭,只聽一陣俯沖的尖嘯從眾人頭頂上傳來,銳利的氣流掃過樹冠,帶著一道長長的青色焰尾。

  巨大的構裝體從森林上空呼嘯而過,與之相伴的是三臺槍騎兵,四道風元素尾流從山谷之中一掃而過,它們幾乎是貼著樹冠層飛行,令后面追擊的空戰構裝紛紛撞上枝丫。

  摔了個七零八落。

  一行人不得不趕快退避。

  “小心,讓開那些構裝體!”

  盾衛士一邊高喊,一邊舉起盾擋住那些碎片,同時‘砰’一聲用大盾揮開一臺撞在他盾上的殘骸,將之遠遠拋飛出去。

  更多的構裝體正從森林上空隨行而至,呼嘯而過。

  一行人抬起頭目送它們追著那四臺空戰構裝遠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幕誰更占上風,“那就是……赫爾薇爾?”盾衛士放下手中的大盾,心有余悸地看著那一幕,“灰之王FOX用過的構裝體,它怎么會在他手上……?”

  夜鶯隊長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對于海鷹之羽的每一個人來說,應當說對于GrayFiled下轄的每一個分會的每一個成員來說,有關于灰之王的一切都是一個傳奇。

  而今,這個傳奇正在他人手上重現。

  而他們還不得不作為那個人的背景,與能操縱灰之王的專屬構裝體的人戰斗,雖然他明明知道Enigma、AOA與獵鷹團合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失敗,但還是忍不住留下疑慮。

  而此刻正在與方的六翼熾天使糾纏的普羅米修斯、GrayFiled與..D的戰斗工匠更是一頭冷汗,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并不是沒有暢想過一場酣暢淋漓的空戰――

  每一個人指揮著自己的構裝體,在空海環境之中縱橫馳騁,那或許會是一場艦隊的對決,不同的構裝體在不同高度的空域之中廝殺,而那些天才的戰斗工匠們以精妙的指揮從中殺出一條通道。

  甚至于,決定一場戰斗的勝負。

  但絕不是眼下這個樣子的。

  那場追逐戰幾乎令每一個人都感到窒息,空戰構裝可不是發條妖精這種靈巧的小型構裝體,它們所具備的武備也為它們施加了一層桎梏,令它們只擁有相對低效的飛行能力。

  多個風元素噴口與符合空氣動力學的形體賦予了大多數空戰構裝在空海之中機動的余地,但要操控這么一臺復雜的構裝并人工編寫它的飛控程式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戰斗工匠們憑借著自己特殊的魔導爐,與系統賦予的龐大計算能力才能勉強令這些復雜而精密的機器于長空之上一舞,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能同時指揮多臺構裝體加入戰斗。

  但他們想象中的空戰也絕不會是那樣的。

  Enigma、AOA與海鷹之羽的工匠們近乎是絕望地看著那臺精密復雜到極點的巨型構裝體,游刃有余地調整身上的每一個矢量噴口,令它在半空之中懸停,轉向,然后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拔升。

  那臺六翼的構裝體幾乎是緊貼著山谷如綠海一樣的樹冠層驟然升高,只留下一道拔高的金青色尾跡,猶如一束完美的曲線筆直指向天際,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到不帶一絲人工雕琢的痕跡――

  留下后面的人望塵莫及。

  仿佛那并不是一臺復雜到極點,擁有數千個操控節點的巨構裝。

  而是一個什么比發條妖精更簡單的玩意兒。

  只消用手往天上一指,那便自然而然向著那個方向飛去,它在半空中拉出一個巨大的仰角,甚至一度令后面追擊的帝國一方的構裝體丟失了視野。

  戰斗工匠們竭力地調整著姿態,手忙腳亂之中有不少構裝體都直接一頭撞向了附近的山脊之上,炸出點點金光,他們近乎于絕望地將對方重新套入視野之內:

  “它在那個方向!”

  更絕望的是,還有三臺槍騎兵與之相伴。

  “那他媽真的是那個龍之煉金術士么?”

  “他不是才剛剛獲得了大陸聯賽的第一名?”

  人們在絕望之下,甚至都默認了圣王之廳那頂桂冠的歸屬,從而無心去計較帝國官方聲明之中那些小把戲。

  但于黎明接近的山谷之中,溫差已經來到了一日當中的最大值,冰冷的霧氣彌漫于山林之間,幾乎河灘之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博物學者小姐正仰著頭,毫不在意這令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只是有些癡迷地看著立于一旁的那道身影。

  方一只手揣在大衣的兜中,一只手平伸而出,魔導手套的指尖仿佛與幾公里之外的戰局虛空相連。

  他的目光之中注視著一切的發生,看著那臺六翼的構裝體在半空之中展開羽翼,調整著身后青色的束流,轉向,甩開對手,飛向高空,然后又重新向密密麻麻的構裝體發起攻擊。

  他看著那些交錯的光束,爆炸的閃光,與如雨點一般落下的構裝體的殘骸。

  但事實上,他已經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委托給你了,塔塔小姐。”

  “明白,騎士先生。”

  方掀起風鏡,輕輕吐了一口氣,白霧在寒夜之中漸漸淡去。

  戰局此刻已經完成改觀,將六翼熾天使委托給妖精小姐只會令帝國一方那些戰斗工匠們更加大吃一驚,比起計算力來,他與有妖精之心的七海旅人號相比還差得遠。

  但放眼看去,河灘上已經一片寂靜。

  原本在這里工作的工程型槍騎兵已經完全消寂,它們低垂著頭,停滯下來,東一臺西一臺地散落在整個礦區之中。

  他的龍魂小姐已經完全從這邊抽走了注意力。

  他在空戰中可以壓制帝國人的構裝,但下面的戰局還是一面倒,他最后看到的情況是愛麗莎與希爾薇德只壓制住了某一個方向上的進攻,但三個精銳旅團的其他小隊已經從其他方向上接近了七海旅人號。

  那些人可不比先前那些團隊,一旦他們登上了船,妲利爾與謝絲塔很可能攔不下他們。

  彌雅小姐和他說過,她也不能過多出手。

  那么只能依靠他再想辦法了。

  他看向姬塔。

  兩人之間點燃了一團溫暖的篝火,火光照映著互相臉膛,稍稍驅散了些許寒夜,只是學者小姐的臉此刻紅彤彤的,鏡片默默折射著升騰的火焰,下面漆黑如星的眸子中只余下飛散的星燼――

  一時怔然,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學者小姐身上蓋著一條與之體型不大相稱的毯子,她一邊伸手緊了緊毛毯――那條毯子自然是屬于方的――這令她心中有些遐想聯翩,好在火光映射,面上的紅暈一時也看不出什么。

  “姬塔,”方開口道,“麻煩你守在這邊。”

  “啊?”

  學者小姐嚇了一跳,這才從自己的遐思之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將手放在魔導書上,維持著結界的強度,好在試探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逐漸變得稀少起來,因此縱使有點走神,但也無傷大雅。

  “團、團長,”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問道:“你要去什么地方么?”

  方點了點頭。

  “你監視一下結界與七海旅人號方向,我去下面看看。”

  他指的是杰德漢姆的實驗室。

  那位傳奇鑄匠女士的父親,在那下面留下了大量的構裝體,那些蜘蛛守衛,以及狩龍人,甚至是比他手上的騎士型殲滅者、鎖喉怪還要更強悍一些的構裝體。

  如果他可以點燃那些眾星裝置,甚至是臨時改造它們,讓它們先動起來的話。

  后面的戰斗應當會輕松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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