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力姆正在甲板上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海面上漂浮的龐然巨物。
一節一節的巨大膠質外骨骼與拖拽的長長觸須證明其身份——世界蟲,雖然看起來聽起來皆像節肢動物門下屬的某一綱,但實際上卻屬于空海巨獸屬界蛇種。
它們的近親是源自于艾塔黎亞的幻想種,是原始龍與天界鯨,與地球上任何一類生物都不相符。
那一節節的軀殼上布滿了累累傷痕,其中致命傷是位于中腹的那一道,帝國風暴號尖銳的撞角從那里撕開了世界蟲最薄弱的環節,幾乎將它一分為二。
但這頭巨獸的臨死一擊也在巨艦一側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害。
甲板下,黑正穿過幾近傾折的火炮甲板,仰頭看著巨獸獠牙從外面造成的損失,不由吹了一聲口哨,“乖乖,難怪帝國艦隊在外海對海之巢下面的情況避諱莫深,這一下差點就要了老命。”
他回過頭去。“四條船肋受了輕重不一的傷,至于是否影響到龍骨還要進一步探查。與之相比起來,船頭和艏樓的損傷反而微不足道了。”
朱諾的目光同樣掃過那些折斷的木頭,還有千瘡百孔的艙壁,刺眼的光線透過孔洞射入甲板下面。
“還能繼續前進嗎?”后者只簡簡單單地問道。
“那要等到檢查之后才知道了,”黑聳聳肩,“如果龍骨受損,我們至少得停下來一天,還要影響到之后的戰斗——可以用魘爐構裝替代我們一部分工作。”
他停了停,“可惜妖精人偶在這一關的作用大不如前了,否則我們要修復帝國風暴號用不上那么久。”
“那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崔希絲在一旁自嘲道,“忘了拉文杜爾的人匯報的情況么,考林人有一個非常利害的構裝領主,數量不一定是我們的優勢。我們有四號龍魂,對方也有五號龍魂。”
她首先想到的是那個家伙。
那個表面假惺惺,其實一肚子壞水的家伙。
“但四號龍魂已經用作了帝國風暴號的主龍魂,緲光是偏向于主構裝方向的龍魂,這是最適合她發揮的領域之一,考林人是迫不得已選擇了五號龍魂,”一直沒有開口的格歐吉芬忽然道,“所以五號龍魂是什么技術路線?”
“天知道,”黑搖搖頭,“但五號比四號少一個編號,在當代魔導技藝的序列當中,沒有什么比得上龍騎士戰艦,除非他們有真正的龍騎士。”
“除了不存在的三號之外,前七個編號的龍魂都在伯仲之間,并無高下之分,”朱諾出言糾正道。他目光從船的傷口上離開,“給艾音布洛克工匠協會打旗語,讓他們幫忙救一下人。”
“朱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地看向他。
黑怔了一下才問道:“救卡普卡工匠協會的人?”
朱諾默默點了點頭。
大陸聯賽應當是工匠的舞臺,它真正考驗的是大陸上年輕一代煉金術士們的技藝水平。
在歷屆的大賽當中,并不是沒有戰斗,甚至在樹海一關當中,來自于不同地區的工匠們彼此結成同盟,向外界展示在這個時代煉金術士們籌備一場戰爭的能力。
但到了這個階段,關卡的設置已經遠遠超出了年輕工匠們的能力。如果這些突然出現的空海巨獸連帝國一方應對都如此吃力。
那么其他人又當如何應對?
大賽中的巧合對于弱小一方來說是個意外的驚喜,但對于有些人來說則不是如此。
這位來自于帝國的天才并未解釋自身的動機。
每一輪比賽,每一個關卡,歷屆大陸聯賽當中那些變幻不定的試煉場景,審視一切的尖塔對此都有不同的評判標準。
賽場之外——
空海巨獸的異動多少引起了紛紛議論,但比賽仍沒有暫停。
仿佛無論大賽出了多少意料之外狀況,但秘學士們對此總是充耳不聞,也絲毫不擔心比賽的進程會因此而受到干擾。
裁判組再一次咨詢了銀之塔方面,但穿著銀袍的工作人員給出的答案仍舊是比賽正常進行,杰洛士默默看著從后臺傳來的信息,臉上竟也沒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他差不多也已經習慣了對方的處變不驚。
只是今年意外格外多。
“你怎么看?”
他回過頭,去詢問自己的搭檔道。
那個年輕人熱情洋溢,有不少看法都與他不謀而合。
年輕的搭檔沉吟了一下,才提出自己的看法:“歷史上出現這樣的狀況少之又少,但我總覺得或許是尖塔評判的標準發生了變化,要抵達……”
“繼續說下去。”
“杰克,”年輕人猶豫道,“我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取得星錨并抵達終點,或許并沒想象之中那么簡單……”
杰洛士默默從畫面之中收回目光,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那道淡淡的光芒同樣在流浪的馬兒眼中閃現。
他看著直播間內飄過的許多彈幕,略作沉吟,然后開口道:
“你們看出來了么?”
“馬兒,你看出來什么?”但直播間內的彈幕紛紛雜雜,有人提問道:“今年的大賽到了這一關卡,難度陡然上了一個臺階?”
流浪的馬兒搖了搖頭,“我想并不是如此。”
“那是?”
“評判的規則發生了變化。”
“Forin,你怎么看?”
Forin佇立于船頭,目視那道龐然巨影于黑暗中愈行愈遠。聽到同伴的詢問,他才回過頭去,“海之巢下的巨獸沒那么容易異動,一定有什么原因刺激到了它們。”
“但這里是虛構的空間中,或許是秘學士們設置的關卡也不一定。”
Forin打斷對方道:“我猜他們不會那么做。”
“但是……”
Forin抬起頭來,目光一一從身后那些人身上掃過。其他人卡了殼,工匠大賽是考驗工匠的比賽,戰斗只是這場競技之中占比甚小的一環。
它是為了展示年輕一代煉金術士們造物的能力,與他們統籌后勤與規劃一場戰爭的能力,魔導技藝無法脫離凡人的社會本身而存在——它誕生于戰爭。
但是……
他握著那枚干枯的種子,樹之心位于兩道交錯的金屬圓環拱衛下,散發著熒熒綠光。“樹之心會留下氣息,引誘空海巨獸離開海之巢來到風元素層表面,我知道,擾動以太之海的方式中潛藏著一種令光海復蘇的方法——”
他看向所有人。
“但那是絕對禁止的。”
Forin將目光投向眾人之間,那里有一道視線正與不著痕跡地與之錯開,有人張了張口,但并未作答。
“我會查明原因的。”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
瓦萊麗亞臉色蒼白地看著空海上升起的巨鰭,它正如同巨人手中的利刃一樣破開云層,掀起高高的云浪,又重重砸下,連帶著其中的雨水如同瀑布一樣落下來。
劈頭蓋臉澆了她一身。
云層下面的龐然巨物只是與船身擦邊而過。
惹得風船劇烈地搖晃起來,不少人被猛地甩向甲板另一邊,幸而兜網將他們攔住,否則單就是這一下,塔欣歌詠者就要產生大量減員。
但少女已經完全呆滯住了,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自于所在的那個賽區最頂尖的選手,從上千位同樣出身的選手之中脫穎而出,也忘記了自己曾經的驕傲——
與臨行之前信誓旦旦的雄心壯志。
凡人的渺小在大自然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無依無靠,她所掌握的一切力量在這樣的威能面前又有何作用呢?
“瓦萊麗亞!”塔尼亞怒吼一聲。
那個高大沉默的男人仍舊保持著身為團長的鎮定,他的怒吼終于驚醒了后者,但少女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腦子一片空白,自己妖精使的能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派得上什么用場?
“讓你的妖精人偶去控制船,控制一批步行者到甲板上來!”
“可是……”
“沒有可是,”男人打斷她,“那只是一頭風暴召喚者而已,它還沒有成年,我們可以嚇退它。去準備信息素誘餌彈,還記得我們先前的計劃么?”
瓦萊麗亞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內心清楚那番話多少有些安穩人心的意圖,即便是一條未成年的風暴召喚者也不是他們可以應付的,信息素誘餌彈一旦用完就是他們窮途末路之日。
那之間只有一線機會,但事實上就是希望渺茫。
她抬起由于失溫而有些哆嗦的右手,一條條銀色的線浮現在甲板上,先前因為沖擊而失能的妖精人偶們再一次飛起,開始操縱風船轉向。
男人沖向甲板一頭,抓起傳聲筒命令中樞控制室內的隊員再一次張開魔力護盾,準備好迎接下一次沖擊。
中下層甲板炮門已經打開,在不多的魔導炮位后面操控的是人與魘爐構裝體,每個人都緊張地看著那一幕——云海上巨大的鰭面遠遠兜了一個圈兒。
然后又向這個方向切了過來,如同一面灰色的刀刃。
風暴召喚者是喚潮者的近親。
是它們在海之巢下體型大了百倍的同類,這是其中最小的一類,因為尚還未成年,但它在云海之上進行之時也已經像是一座巨山。
每個人眼中都流露出絕望之色。
他們不可能打得贏那怪物——就憑借那幾門魔導炮?還是那不可靠的護盾,這只是一艘六等的護衛艦而已。就換作是帝國人,也不敢用這樣的船在空海上對抗真正的空海巨獸。
何況是他們?
瓦萊麗亞不由向一旁的塔尼亞看去,看著對方手緊緊握著傳聲筒,指節用力得近乎發白。但她很清楚那并不是因為恐懼,那男人似乎忘了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對方真正的理想是穿過這片云海,前往那個所有選召者心目中的圣地。
這場比賽對于他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但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瓦萊麗亞明白自己幾曾何時不是同樣如此驕傲,就好像贏下這場大賽之后,然后抵達第二世界的門扉是如此輕而易舉之事。她當然沒作過可以戰勝帝國人的美夢,但前往圣王之廳,然后藉由此為臺階——
搭砌出通往那條夢想中的道路。
是如此真切的夢想。
但夢想此刻形同幻滅。
在樹海之中便深受打擊之后——
在這里不過是徹底碎成一地。穿越大陸橋是如此危險之事,她心中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畢竟比起那個資格,徹底離開這個世界更令人恐懼。
正因為曾經擁過,所以才更加無法豁出去舍棄一切。
“塔尼亞……”瓦萊麗亞忍不住開口。
“別說話,”高大的男人淡淡地答道,“我是不會后退的,在現實世界中,通往大陸橋的最后一個節點萊奧薩島上有一座古老的石碑,石碑之上寫下一句銘文:‘怯懦者止步于此,勇敢者繼續前行——’。”
“我的夢想,就是跨過刻下那句銘文的石碑,”他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鰭面,巨鰭上的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此刻,不過只是夢想照進現實而已。”
“如果我在這里都不敢豁出去一切,談何繼續在今后的道路上走下去?”
他回過頭,“瓦萊麗亞,幫我一把。”
少女抿住嘴唇。
塔尼亞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嚴肅起來,他似乎隱約聽到一種怪異的聲音,嗡嗡作響,也不知是否是這一刻所產生的幻覺。但他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留給他的時間不足以令他繼續猶豫下去。
“開火。”
塔尼亞抓起傳聲筒,大聲下令道。
下層甲板中的眾人已經完全僵住了,他們這一刻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手上的動作幾乎完全是因為從傳聲筒之中傳來的命令而本能地反應。
他們重重地蓋上炮閂,然后擊發引信。
一片閃爍的火光。
前后三發,第四發是填裝了信息素試劑的誘餌彈。
炮彈的火光在巨大的鰭面上先后炸開,巨獸因為吃痛而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聲,尖鰭上留下斑斑傷痕,它猛地下潛,似乎想要向這個方向加速沖刺過來。
誘餌彈并沒有產生作用。
就好像一只手緊緊攫住了瓦萊麗亞的心,讓她看著這一幕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但那一刻塔尼亞卻回過頭了,一種奇特的神色定格在他臉上,他那一刻終于聽清了那云層之上傳來的聲音——那是炮彈穿過云層的尖嘯。
下一刻——
一片黑色的光點穿透云層。
十數發炮彈從風船的斜上方呼嘯而過,劃過一道完美的曲線,成散布狀落在風暴召喚者左右的云層之中,然后炸開一片耀眼的火光。
火光映襯在瓦萊麗亞臉上。
也映襯在塔尼亞臉上,將他吃驚的神色定格在那一刻,兩個人同時仰頭看向那個方向——云層之后,三艘風船同時破空而出,高揚的銀帆。
猶如一面面旗幟。
傳聲筒之中此刻輕輕一震。
里面立刻傳來通訊室的船員緊張的聲音:“是古塔人,花之月號,還有羅塔奧人和白樹學會的人,他們向我們傳信,問我們要不要聯手通過這片區域。”
瓦萊麗亞張了張口。
塔尼亞也一時怔然,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果,前來營救他們的竟然是上一階段比賽之中的死敵。傳聲筒之中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
“團長,快做決定!古塔人說了,這前面的海域中不止一頭海獸,我們不聯合的話很難穿過這片禁區——”
男人輕輕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點了點頭。
“發信號。”
“讓我們也加入戰斗隊列。”
銀鏈島的選手們正匪夷所思地看著手中一明一暗的通訊水晶。
“是考林人,”羅恩一臉疑惑地看向其他人,“是那個龍之煉金術士,他讓我們停下來,跟隨他們前進……”
“考林人有那么好心?”
“但前面是世界之山……”其他人一臉為難,“那頭海妖停留在海域中,我們困在這里也不是辦法,考林人又沒讓我們打頭,是不是……”
眾人互視一眼。
但留給他們的選擇其實并不多。“姑且信他們一把,”羅恩權衡利弊,最后輕輕出了一口氣,“我倒要看看,那個龍之煉金術士拿泰拉羅卡之蛇有什么辦法。”
他嘀咕了一句:“他不是屠龍者么,正好,世界之山也是巨龍種。”
眾人一時無言,有人忍不住道:“團長,我們還要跟著考林人……他們要是吃癟,我們好像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羅恩聳聳肩,“本來我們希望也不大,有這位煉金術界的新星陪我們一起折戟不正好么,橫豎不吃虧。”
見眾人一陣沉默,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打擊大伙的士氣,改口道:“好吧,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他將目光向一旁的提松看去,見少女咬著唇低著頭,顯然還未從樹海一戰的失利之中走出來。
羅恩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和你們的想法一樣,只是想看看我們究竟輸在什么地方而已……”
他只是想看看,那位傳說中的龍之煉金術士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那是世界之山,空海之中霸主一樣的存在,即便在第二世界也只有寥寥幾種幻想生物的層級在此之上。
那是連帝國人的分艦隊遇上了,也要繞著走的存在。
年輕人一邊說,一邊將通訊水晶交給自己的副手:
“回信吧。”他道,“告訴考林人,如果有必要,銀鏈島會負擔一起一部分引開那頭巨龍種的任務。我們也不是僅僅靠人施舍,比賽還沒結束呢。”
“當然,告訴他們——”
“前提是我們絕不會當炮灰。”
星之花號上——
羅薇默默聽完來自于銀鏈島的回信。
她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方鸻,但對方臉上并沒有太多意外之色——泰拉羅卡之蛇總與風暴區相伴而生,綿延的雨線從天空中垂下,在甲板、桅桿上濺開一片水花。
少年柔軟的頭發浸透了,正貼在白皙的額頭上。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水花,答道:“看來銀鏈島的人也察覺到了什么,能來這場大賽的人沒一個簡單的。”
逍遙正遠遠看著黑洞洞的風暴區。
那里只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并不來自于文明,而是來自于某些詭異的怪物——深海鮟鱇。前者聽到方鸻與羅薇的交談,這才回過頭來開口道:
“你們又在打什么啞謎,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你們為什么要通知銀鏈島,讓他們先進入風暴區不就好了?”
“因為尖塔空間之中每一關都有不同的評判標準。”
“這我倒是知道,”逍遙大大咧咧地答道,“就像在第一關,第二關樹海空間,還有高塔和云海。但這又和眼下有什么關系?這一關的目的不早已明確了么?”
拿到星錨,前往世界之門。
“通常來說是,”方鸻答道,“但情況有些變化了。”
逍遙一怔,“怎么?不會是因為出現了那些海獸的緣故罷。”
“是,但又不是,”方鸻胸有成竹地答道,黑漆漆的目光注視著前方的海域,心中少有地自信,“其實在這之前塔塔小姐就多次和我通報了來自于元素層下的異動。”
“世界之山不算什么,我真正擔心的是元素層下面還潛伏著更大的威脅……”
“更大的威脅?”逍遙嚇了一跳,“比世界之山還要離譜,那是什么,天界鯨?”
方鸻搖了搖頭。
第一世界并有真正的天界鯨存在,何況天界鯨是空海巨獸之中少有的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生物。
他心中有猜測,但得不出一個肯定的結論。何況就算得出了那個結論,于此刻也沒有任何意義,古塔人那邊已經傳來了回信,那才是真正重要的關鍵信息——
這片區域之中只有兩個星錨存在。
這與過去的大陸橋關卡是截然不同的,這意味著尖塔更改了規則,面對著游弋于這片區域的十多頭巨獸,他們必須要聯合起來才能通過這片海域。
考驗的不僅僅是勇氣,也有智慧。
雖然那只是一個猜測,但毫無疑問,銀鏈島的人也察覺出了這一點。
“但我們要怎么對付世界之山?”逍遙忍不住問道,“大話可是已經放出去了,雖然我總覺得有些不甘心,銀鏈島那些家伙之前可是給我們找了不少麻煩。”
見羅薇和水無銘一臉無語地看著自己,逍遙卡了一下殼,嘆了口氣道:“好吧,這只是比賽。但泰拉羅卡之蛇可不好對付,它們幾乎和泰羅卡巨樹是同一時期誕生的,存在于神話之中的生物,據說兩者之間還有密切的聯系。”
他問:“……我們真能干掉這玩意——即便是在這個空間之中?”
“我們用不著干掉它。”
方鸻認真地答道。
“哈?”
但方鸻并未繼續回答這個問題,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來自于考林—伊休里安的龍之煉金術士,而這個光榮的頭銜來自于南境一戰之中,近乎于屠龍的壯舉。
他是戰斗工匠。
也是煉金術士。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還有另一個目的。
方鸻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保佑自己的論文過關,然后抬步輕輕走上前去,曲起指節敲擊了一下船舷。
空海之中的巨獸其實遠非神話故事之中所傳聞的那樣,喜怒無常,性情殘忍,噬人成性;傳說每當它們出現在空海之上時,天地色變,風暴襲來——
而遇上這些傳奇巨獸的來往船隊,往往難以幸免。
但事實上卻恰恰相反,那些瑰麗又傳奇的生物,往往各自擁有自己的生活習性。
泰拉羅卡之蛇,世界之山,脊索動物門,蜥形綱,有鱗目,以太生物科,龍屬,巨龍種。
“塔塔小姐,打開空投甲板。”
心靈的世界之中傳來輕柔的回應。
星之花號銀白色、曲線優美的、流線的船舷一側正在徐徐張開,在那里打開的翼面之下,正顯露出一黑一百兩臺漂亮無比的龍騎士型構裝。
那并非是他的作品。
但卻由塔塔小姐輔導下完成。
主舞臺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在賽場之外的每一個角落,從不同的畫面之上,人們皆捕捉到了來自于考林—伊休里安主團正在進行的舉動。
“等等,那是什么?”
“他們打算干什么?”
“他們要對世界之山出手?”
杰洛士看著這一幕,甚至自己都忍不住脫口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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