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國內知名的公會,弗洛爾之裔的組織成員之一,杰弗利特紅衣隊的活動范圍很大,并不僅限于北境與寶杖海岸,事實上在考林—伊休里安各地皆有它的分支下屬,不過方鸻倒沒聽說過,在埃爾德隆以東,還有對方的人員出沒的。
他和杰弗利特紅衣隊算是久有恩怨了,雖然那只是在艾爾帕欣分支的舊事,但他在紅衣隊上層乃至于弗洛爾之裔都‘榜上有名’,白葭告訴過他,弗洛之裔不止一次給他和七海旅團下過絆子。
那些人穿著他們那一身醒目的赤紅戰袍,鑲著金邊兒,佩戴刺劍,帶著標志性的三角帽與一束羽毛,戴著皮手套,手上拿著一頁通緝令,站在門口一邊向侍者詢問什么,一邊將目光向著酒吧內巡弋。
而方鸻并未作聲,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幕——國內各大公會人員內部流動性極大,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和面前這些紅衣隊打過交道,或許照過面,但自己早就忘記了。
愛麗絲立在一側,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不速之客,她瞇起眼睛——她出身的聽雨者,在芬里斯就與血之盟誓對立已久,她自然不會給對方身后的老東家什么好臉色看。
杰弗利特紅衣隊的人忽然回過頭來,鷹隼一樣的目光落在了凱瑟琳身上,面上露出驚訝之色——或者不如說,他們一開始就是沖著這位女海盜頭子來的。
只是沒想到那消息是真的——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不過是那些家伙為了走脫,而胡編亂造的謠言罷了。
紅衣隊為首之人這才分開人群,走了過來,看向女海盜,開口道:“凱瑟琳女士,請和我們來一趟。”
凱瑟琳充滿野性地笑了一笑,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人,并不太在意,她戴著帽子比那個男人還要高出一頭,輕描淡寫地反問道:“我可不記得認識你們,穿龍蝦皮的先生們,杰弗利特紅衣隊?”
“你不認識我們沒關系,但我們認識你,這就夠了,”那個為首的男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凱瑟琳·艾蘭茨,私掠海盜,明面上是活動于圣休安一帶的自由女海盜,但實際上聽命于考林王室。”
他看向凱瑟琳,“你和巴洛沙火并之后,聽說對方吞并了你全部的人手,你身邊眼下沒有靠得住的人,只有我們才能幫得上你的忙,在這里有人要見你一面,請和我們來吧。”
愛麗莎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些人。
雖然過去不是沒人懷疑過凱瑟琳的來歷,但猜測大都浮于流言——海盜們刀口喋血,誰也不敢拿這樣的事開玩笑。
對方的話不啻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一道驚雷,酒吧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像是凝結了一層冰,凍住了一切事物——只有一只黑貓竄下桌面,撞翻了一只杯子,發出不合時宜的響動。
空氣中彌漫著悶熱與蒸發酒精的氣味,食物與香料的香氣,遠遠近近拿著喝酒的海盜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道道目光向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空間中一片死寂。
但凱瑟琳只是從容地笑了笑:“你既然知道我聽命于誰,那想要請動我,至少要拿出陛下或是宰相大人的手令來,怎么?難道各位沒有?”
“凱瑟琳女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很抱歉,我可聽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話,可你們要找我合作,很可惜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合作者,就勞不上各位來操心了。”她回過頭去,目光落在一旁的方鸻身上。
對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將方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顯然并不太意外的樣子,“我們也聽說過這個消息,但你真認為他能幫上你們?”
“他可是……”
“龍之煉金術士,”男人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們當然知道他,但他們自己都是沒有根基的喪家之犬,凱瑟琳女士,你不會真聽信那些沒有來由的謠言罷?”
“說誰是喪家之犬?”愛麗莎忍不住了,她倒不在意這些人是怎么評價自己的,但對七海旅團——對他則不行,她是因為軍方的人留在這里的,和羅昊一樣。
但歸根結柢,她是為了多多少少報恩才留下的。
她有些危險地盯著對方,用冰冷的口吻威脅道:“我要是諸位,就會多多留意自己的舌頭。”
“愛麗莎小姐,”但沒想到那人夷然不懼,反而看向她,一口叫出她的來歷,“看起來你離開聽雨者之后,又有一番境遇,不然不會成長得如此之快,孤白之野的眼光很好,但當年聽雨者給不了你們這個資源。”
“你們是血之盟誓的人?”愛麗莎一下子認出了對方,聲音更冷了幾分,抽出匕首來握在手中,看著這些人道:“正好,我有一筆陳年舊賬要和你們算。”
但凱瑟琳伸手攔住少女,給她一個眼神——這里是圣休安,別中了對方的圈套。
女海盜看起來全然沒有任何觸動的樣子,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只淡淡地道:“我和誰合作并不需要各位的意見來參考,但這些是我尊貴的客人,按照海盜的規矩,你們最好是向他們道歉——”
“呸,婊子。”
那男人身后有人忍不住道:“還道歉?你以為你是誰,失去了背后的勢力,不過同樣是一條喪家野狗罷了,你真以為王室還會再支持你,你不妨猜猜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
為首的男人并沒有打斷這番話,而是靜靜地等他說完,才再一次開口道:“我的人說話有些直,但這番話雖然不中聽,卻是事實,凱瑟琳女士。我們并不是來和你討商量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凱瑟琳并沒有回答他,而是將目光在屋子內巡視一周,或許是礙于她過去的威名,偌大一個酒吧內竟無一人敢動。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巴赫穆特,這里可是圣休安,你們就這么放任這些外來的雜種在這里撒野?”
那男人聳了聳肩,溫和得簡直不像是一個海盜,尷尬地笑道:“凱瑟琳,我可不會卷入你們考林—伊休里安人的內斗中,再說你是什么人,你先前也說了——我們可不是一路人。”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忌憚的目光落在幾人身后的那個少年身上——方鸻身上。
“一幫軟蛋。”凱瑟琳暗罵了一聲,銀光一閃,一柄迅捷劍已握在手上。
“先下手為強,”紅衣隊中有人低喝了一聲,也各自拔出武器,他們顯然明白自己面對的對手是什么份量——一個銀之階,因此他們的第一目標其實并非是凱瑟琳:
“先抓住那個徒有虛名的家伙,讓她投鼠忌器。”
杰弗利特紅衣隊的人指著方鸻喊道。
他們正試圖繞過這個女海盜頭子,并向后面的年輕煉金術士包圍過去,但愛麗莎已先一步攔住了他們,她用一柄長匕首神出鬼沒地攔在眾人面前,然后化作一片陰影——
只片刻,就有人慘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胳膊,退了下去。
這一切都不過發生在頃刻之間,方鸻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以及這些人為什么要管自己叫‘徒有虛名’的家伙?不過他看到有人靠了過來,并試圖向自己撲來,他手上的反應甚至比腦子還要快一些。
他伸手在自己領口上湛藍的寶石上一按,一片霞光已經浮現在那人面前——凱瑟琳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她擔心的并不是身后這個年輕人,而是——
“別!”
轟一聲巨響,方鸻面前的桌子已經飛了出去,一臺高大的構裝體落在了那個地方,一身金紅色閃閃發光的甲胄,像是一臺高大的機甲騎士,它立在一片廢墟之間,長身而立,將天花板撞了一個大洞。
灰塵撲簌簌從上面落下來,落了下面的人劈頭蓋臉,杰弗利特紅衣隊的人還沒分清楚發生了什么,一只大手就從天花板上伸了下來,將為首的兩人拎起,輕輕一拋丟了出去。
兩人一先一后撞碎了窗戶,被丟到酒店之外,那外面就是萬丈的峭壁,人們只聽到一聲拉長了的驚恐的尖叫聲從下方遠遠傳來,而其他人已經嚇傻了,忍不住抬起頭看著那臺高大的構裝體——
閃爍著紅色光芒的視訊水晶,與它身后刀刃一樣的羽翼。
“那是……什么?”
但還有人拔出劍試圖反抗。
畢竟在一般的常識之中,戰斗工匠依仗于靈活構裝作戰,但除開他們的這些機械保鏢之外,戰斗工匠本身其實并不算是戰職,以其自身的羸弱而聞名。
他們想法是好的,然而執行出了問題。
外界對于方鸻最后的認知就是那場南境的大戰,其后七海旅團雖然在艾爾帕欣一戰成名,但留下的大多數畫面皆是這位‘龍之煉金術士’操縱他那賴以成名的妖精大軍的。
以及那條著名的風船——七海旅人號。
而很少有人對于這位出名的煉金術士的近身戰斗能力有多少認知,或者說他們無法理解,在一年之后,經歷了帝國一行之后,方鸻早已不是他們認知之中的那個人。
他們想象之中這個等級的戰斗工匠所操縱的構裝體,所擁有的實力是如何的,而就算是異體構裝,也絕不至于如此——絕不至于像是面前這一臺一樣,一轉身,一拳向他們轟了過來。
而那一拳快到了什么程度。
為首的劍士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六翼熾天使的舉動,一只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要知道那是一只幾乎和他半個身子一樣大的拳頭,杰弗利特紅衣隊的劍士全身的骨骼皆在金屬的擠壓之下變形,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轟然一聲巨響,六翼熾天使一拳卷起的氣流,連同著它面前的兩張桌子,以及坐在那里的海盜一起,直接被轟飛了出去,這一擊甚至直接在‘軟木塞’酒吧的外墻上轟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那三分之的墻面,連帶天花板的一角,皆在這一擊中消失不見。
酒吧內鴉雀無聲。
這一擊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倒不是說威力有多大,畢竟身為銀之階的凱瑟琳隨隨便便一擊,就可以讓‘軟木塞’蕩然無存。而在她面前的那個來自于杰弗利特紅衣隊的男人,顯然實力也不遑多讓。
只是凱瑟琳回過頭來,有些一言難盡地看向方鸻——但這其實歸根結底其實是她的錯,忘了告訴這個小家伙這里是什么地方——此刻大廳內一片正寂靜,仿佛那些被吹飛了的海盜原本從不存在。
也沒人出來為他們討回公道。
雖然海盜們本就薄情寡義,不是什么善茬。
不遠處巴赫穆特瞪大眼睛看著方鸻,好像見了鬼一樣,他看看凱瑟琳,再看看這個年輕人,最后目光落在酒吧的酒保身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而在凱瑟琳面前的那個男人,也正似笑非笑地看向方鸻,“看來你的合作者不太懂規矩。”
“這不怪他,”凱瑟琳咬咬牙,她字典里還沒有讓別人為自己的過失承擔責任的字眼,“造成了什么損失,我會一力承擔。”
“承擔?”男人陰陽怪氣,“你承擔得起么,凱瑟琳女士?”
凱瑟琳還想再說什么,而正是這個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酒吧外傳來,接著一群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從對方的裝束來看,海盜們一下就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
血鯊的人。
“凱瑟琳,”血鯊海盜們雖然也有些意外于‘軟木塞’內一片臺風過境的境況,但目光還是最先落在了女私掠海盜身上,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來這里。”
“抓住她!”
有人喊道。
一眾血鯊海盜齊齊拔出刀,但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前,一道銀光閃過,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手中的彎刀便脫手飛出,轉過幾個圈兒之后插在地板上,刀柄還兀自顫動著。
眾人微微一怔,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方鸻與凱瑟琳面前又多了一人。
一個長發披肩,銀妝的女劍士。
“哪里來的野貓野狗,還有杰弗利特紅衣隊的人,”那女劍士輕描淡寫地回收手中的長劍,看向一行人,“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這里不是你們的地盤,別在這里撒野。”
“尤古朵拉,”杰弗利特紅衣隊領頭的男人第一次變了臉色,“你們橡木騎士團又要插手?”
“尤古朵拉女士?”
方鸻也有些驚喜地看來人。
他和紅葉,和塔波利斯關系匪淺,但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與橡木騎士團那邊接洽的時候,都是由這位傳奇的銀妝女劍士接待的,因為這位人稱‘灰女士’的少女正是新生的橡木騎士團的后勤負責人。
只是兩人大多數的交流都在往來的信箋與短信息之中,只在戈藍德時匆匆見過一面,他記得那時候還有塔波利斯的首席法師子非魚在一起,而后者眼下已經是橡木騎士團的副團長了。
但對方怎么會在這里?
“嘿,想我了么,小家伙,”尤古朵拉回過頭,向他眨眨眼睛:“你快有半年沒和我們聯絡了,我還有一大筆帳要和你們算呢。”
方鸻不由撓撓頭,他自然明白這位‘灰女士’說的是供貨的事情,但兩界通訊中斷,他也沒有辦法——這應當屬于是合同之中的不可抗力。
只是眼前這位女士什么都好,人也親切,總是笑瞇瞇的,只有一點讓他十分不適應,那就是對方精打細算的能力,和她討價還價,七海旅團加起來也沒討到過好過。
不過方鸻暗自揣測對方在這里應當不是為了七海旅團的事,畢竟他們在決定航線之前也從未通知過任何人,一切都是臨時決定的。
倒是杰弗利特紅衣隊的人一口就叫出凱瑟琳與他們的合作,反而讓他有些意外——消息是從什么地方走漏的?
尤古朵拉用目光示意方鸻稍安勿躁。
方鸻也輕輕點頭,然后讓六翼熾天使后退一步站在自己身邊,至于那些海盜怎么想的他倒沒怎么在意,畢竟這里是圣休安,歸根結底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總不能說對方挑釁在先他就忍氣吞聲吧?
他只是有些好奇杰弗利特紅衣隊對自己的態度。
他是和紅衣隊有仇不假,但好像也只是杰弗利特的人對不起他與絲卡佩小姐在先,反倒是他還沒來得及對對方展開什么報復,怎么這些人一副和自己不共戴天的樣子?
而且退一萬步說,他大鬧帝國,名聲早應當傳回考林—伊休里安了,怎么這些人還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樣子,要是他們有這個實力也就罷了,但看起來好像也有些不堪一擊。
“尤古朵拉。”
那個杰弗利特紅衣隊的男人總算開了口:“你打算出頭幫他們收拾這攤爛攤子?”
“這爛攤子不也有你們的一份么?”銀妝的女劍士笑著說,“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你們在這里出手挑釁,小家伙也不會反擊,各位真當圣休安沒有規矩了?”
那男人還想再說什么。
但一旁血鯊海盜的人打斷了他,“羅,別和他們廢話,‘灰發’的人馬上就到,圣休安有自己的規矩,一個背叛者,一個破壞規矩的毛頭小子,真以為自由港可以無法無天了。”
無法無天這句話在一幫海盜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令人忍俊不禁的意思,不過方鸻倒沒笑得出來,因為他明顯看到那些海盜們看自己的目光變了。
那些人正在竊竊私語:
“血仇……”
“決斗,吊死他們。”
“吊死這些外來者。”
方鸻皺了皺眉,顯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觸犯了什么,他看向一旁的凱瑟琳,這位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海盜也不由皺起了眉頭。但她看了看他,反而安慰了一句:
“別擔心,這不關你們的事。”
血鯊海盜的人話音落下不久,果然另一行人走進了酒吧之內,方鸻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明顯不一樣的氣息,而且這些人的裝束顯然要比雜亂無章的血鯊嚴整得多。
他們穿著白色的襯衫,綁著灰色的頭巾,佩戴武器——身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一個個看起來都是空海上的老手,身經百戰的樣子。“灰海盜,他們是‘灰發’吉格斯的人,”凱瑟琳后退一步,小聲提醒他道:“這些人算是圣休安的‘執法者’,小心些,別和他們起沖突。”
“圣休安……還有執法者?”
“一個說法罷了,任何地方都有規則,”凱瑟琳看著這些人道,“海盜的法典也是法典,如果規則沒有人遵守就不會成為規則,但要約束無法無天的海盜,就必須是比他們更狠,更冷酷的一群人。”
她向那些人怒了努嘴,“就是他們。”
灰海盜們并沒有看向方鸻,甚至也沒有看向酒吧內的任何一個人,而是直接了當地下達了命令,“所有無關緊要的人立刻離開,觸犯法典的人留下,剩下的人格殺勿論。”
來人口氣冰冷,毫無討價還價的余地。
“等一下,”凱瑟琳開口道,“這不是我們單方面的責任。”
那人這才轉過目光來,停留在凱瑟琳身上,“凱瑟琳,你已經不是我們同路人了,一個叛徒的話不足輕重,這里是海盜的王國,你無權為他辯駁。”
“私掠海盜也是海盜,”凱瑟琳道,“我可從沒對自己人下過手,各位背后多多少少有些來自于陸地上的資助,背后是什么人我也不想一一點明,而我也不過是找了個上家而已。”
“我可不是來聽你巧言令色的,凱瑟琳,”那人冷冷地一揮手:“抓人。”
凱瑟琳神經一緊,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劍柄上。
但正是那個時候,一個人從她身后越過她,走到了所有人面前——那人竟是‘軟木塞’的酒保,那個高大的男人從沖突發生起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一直到此刻。
對方默默看向眾人,開口道:
“收手吧,將他們留在這里。”
灰海盜的頭領微微一怔,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目光,落在那高大的酒保身上,“他們可是毀壞了您的酒吧,格斯老大讓我們來為你出頭,尊敬的先生,您這是……”
“他們是我的客人。”
“可是……”
灰海盜的頭領左右為難,他既不愿意得罪面前的這個男人,但又不能輕易退縮,“尊敬的先生,他們壞了圣休安的規矩,縱使您是……但我們也必須按規矩行事。”
他盡量放低了態度,然后看向面前的男人。
酒吧內一時安靜了下去。
而不遠處的巴赫穆特更是一副驚訝的樣子,目光看向‘軟木塞’的主人——他張了張嘴巴,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看向方鸻與凱瑟琳的目光也變得截然不同。
方鸻同樣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他和尤古朵拉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圣休安有自己的規矩,但他們又不是海盜,他從來也沒打算過遵守這里的規矩。
凱瑟莉是銀之階,但他和尤古朵拉也有自己的手段,只是兩人才交換了一個眼神之間,酒吧內的局面又發生了變化。
高大的酒保看了看方鸻,“圣休安的規則出自于三位海盜王之手,在風暴‘灰之眼’的見證下,所有人都必須遵守這個規則,但并非沒有例外。”
“怎么可能有人例外,”血鯊海盜的人忍不住道,“這是大家共同的約定,它持續了幾百年時光,從未出過差錯,背叛這條鐵律的人都被淹死在風暴之中——先生,他以為他是誰?”
“他是繼承人。”
高大的酒保道。
而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樣擊中了在場每一個人,不遠處的巴赫穆特像是從自己的位置上彈了起來,一臉見了鬼的神色看著方鸻,他張大了嘴巴,活像被人誰踩了一下尾巴。
如果他有尾巴的話。
而那位灰海盜的頭領更是變了臉色,看向方鸻,“先生,你說什么?”
但酒保不為所動,只是將目光投向方鸻手上那不知名的黑色方塊上,他走了過去——方鸻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么出手的,那沉甸甸的金屬方塊就來到了酒保的手上。
而高大的男人舉起那金屬的方塊,將它呈現在每一個人面前,“你們還記得么?這就是那個男人的信物,三把鑰匙中的一把,蒼白之海的霸主之證,而羅德里戈只會將它交予自己真正選中的人——”
“現在,鑰匙上的封印已經解開,”他聲音并不太高,但一字一頓,“這就是明證。”
酒吧內落針可聞。
凱瑟琳猛然回過頭,看向身后的年輕人,翠綠的眸子里全是驚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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