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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聰明人的思維

  夏光遠的想法,李憲完不清楚。

  對方話里話外夾槍帶棒的,讓本來就不怎么感冒的李憲更加不爽,彈了彈襯衣袖口上面的灰塵,李憲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將目光飄向了別處。

  意思很明顯——老子不想跟你說話。

  倒是孫衛民,聽出夏光遠話里邊兒的針對,有些不悅。

  “夏主任,這你可誤會小李了。”板起了面孔,孫衛民替李憲解釋道:“之前幾天,我就通知李憲,讓他過來談一談這個項目。李憲這個人別看年齡不大,但是個人能力足夠,改造國營企業這方面,新北又有足夠的經驗。

  我很看好。

  所以我覺得啊,能將我們省內的優秀人才和優秀企業引入到輕工改造項目中來,不論是對社會也好,還是對我們的這個項目,都不是什么壞事。

  當然了夏主任,我老孫呢現在是退下來了。項目雖然是省里發起來的,但是計劃怎么實施,項目的進行節奏,還是計委拿主意。我今天啊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李憲來了,拿了兩瓶好酒過來,主要的,還是想在臨走之前跟夏主任聚一聚,你千萬不要多想。”

  “孫書記,您也別誤會。我就是......就是覺得這個項目現在談讓誰參與不讓誰參與,還為時過早。”夏光遠面頰抽動,面上維持著和孫衛民的和氣,可是心里邊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話里話外的親熱和毫不掩飾的欣賞,你們孫家就那么著急把自己兒媳婦往外推?

  不要臉!

  好一個你看好。

  好一個拿了兩瓶好酒過來!

  你怕是不知道,這小子他娘的護了我閨女,老子到現在除了兩記老拳什么都沒得到!

  這么一想,再看李憲,夏光遠恨不得啖食其肉,將他挫骨揚灰!

  好你個李憲吶!

  口口聲聲在老子面前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那般羞辱,讓老子年都沒過安心。

  現在,倒是靠著那寡婦搭上了孫衛民這條線。

  孫衛民什么情況,夏光遠心里比誰都清楚。老革命老干部,龍江省一屆干了十幾年,門生故舊遍布省內不說,回京之后那必定是要抬個轎子入協的。雖是退居二線,可是那也算是在核心走了一遭,日后就算是完退下來,能量,人脈,那也不可小覷。

  能攀上孫家這棵大樹,日后不論是在省內還是核心,那都是一條實打實的捷徑。

  兩相比較,確實是比自己這個副廳強。

  在這一刻,夏光遠完想通了。

  就說這小子為什么放著自己給的一條光明大道不走,就說他有什么依仗,敢對自己不遜。

  在這兒了,在這兒了!

  看著夏光遠一向沉穩的臉龐上表情極具變化,似乎是強行壓抑著什么,孫衛民眨了眨眼睛。

  “行行行,今天咱們不說這個事兒。我去廚房看看飯菜好沒好,咱們今天只談生活,從現在開始,再不談工作,好吧?老李,老李啊?”

  眼見著氣氛有點兒不對,孫衛民還以為是自己到底多說了話,犯了忌諱。一時間也清醒了不少,決定明哲保身,不想再插手李憲的事情,免得在自己離任之際落下個不舍放權的話柄。

  趁著去廚房催菜的由頭,躲了出去。

  眼看著孫衛民進了廚房,夏光遠一個健步便竄到了李憲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你對得起小婭嘛!”

  聲音雖然壓到了最低,但是那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憤怒,卻仍然讓李憲嚇了一跳。

  不知道夏光遠為啥突然這么問,李憲驚愕,不過隨即,便就呵呵一笑,用手指將自己這便宜老丈人的手撥了開來:“這話,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

  李憲原本的意思,說的是夏光遠拋妻棄子,根本不配為人父。

  但心里有鬼的人必然也是疑神疑鬼。

  落到夏光遠的耳朵里,卻又成了另外的意思:你自己靠什么上的位,心里沒逼數么?

  嗯,大致夏光遠就是這么理解的。

  “好、你行。”夏光遠慘然一笑,“作孽。真是作孽。”

  聽著廚房之中孫衛民正在跟老伴兒說著什么,夏光遠慢慢松開了李憲的衣領,緩緩坐回了沙發上。

  “項目里這些家企業,你看中了哪個。”

  聽著那幾乎壓倒了地板上的聲音,看著夏光遠埋在了膝蓋上的頭顱,李憲皺起了眉頭。

  “你想干什么?”

  “趁著小婭......趁著她還沒沉的太深,離開她!“

  “不可能。”

  李憲老臉一紅,直接拒絕。

  “你難道讓我跪下求你嗎!”

  夏光遠終于急了,眼神里邊兒甚至帶了一些哀求。

  李憲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特么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今天說的話,老子怎么都有點兒聽不懂啊!

  李淑賢精心準備的晚飯,并沒有得到兩位賓客的多大歡迎。整個晚餐過程中,氣氛尷尬而又壓抑。面對一聲不吭,整整一頓飯下來都沒說幾個字兒的夏光遠,以及只是嗯嗯啊啊,心思飄忽的李憲,孫衛民自己的酒都感覺沒法喝下去了。

  僅僅不到半個小時,夏光遠便起身告辭。

  主客走了之后,深感自己現在跟以前不同的孫衛民又拉著李憲聊了一會兒,見李憲心思似乎也不再這里,便也就終止了話題,送李憲出了門。

  卻說夏光遠。

  從孫家出來之后,游魂一般乘車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澡都沒洗便將自己扔在了床上,點了根煙,透過繚繞的煙氣望著天花板發呆。

  想到自己的女兒,很有可能經受著發妻同樣的經歷和折磨,夏光遠一顆心像刀絞一般,是又疼又恨。

  他恨李憲道貌岸然,也恨自己作孽,種了個惡因,現在命運結了個惡果。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那十幾年沒見過的女兒已經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受盡了委屈,甚至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為什么現在還要遭受和她母親一樣的命運,承擔自己的報應!

  “老天爺,這是為了哪般啊!”

  計委宿舍其實就是省賓館臨時劃撥出來的幾個房間。

  正在夏光遠在房間之中指天詰問之時。

  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女人,一手搭著黑色風衣,一手拖著一個大大的旅行箱,走到了賓館前臺。

  “同志你好,請問計委的夏光遠在嗎?”

  “您好同志,這個我們不太清楚。您最好是先聯系一下,我們這邊兒只管入住,公派住宿人員的信息我們沒有。”看著女人模樣,前臺的服務員相當職業的搖了搖頭。

  女人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隨即,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他電話不知道怎么打不通,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幫我傳達一下,我是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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