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婆婆很快泡好茶出來了,緋真并沒有多做停留,喝完茶,她就告辭離開了,準備在村里“尋親”。熱心的未久婆婆本來想幫忙,但她說有詳細的地址,所以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李學浩清楚她的計劃,這也是兩人事先商量好的,她會在村中找一戶人家,利用幻術,攀上“親戚”關系然后定居下來。他不會阻止這種事,畢竟緋真不會對村里的人不利,她定居下來也是為了守護她姐姐蒙靈的墳冢——后山下的那個石室。
將緋真送出屋外,未久婆婆返身回來。
“浩二,過來一下。”她跟孫子招了招手,一個人先走向了后院。
李學浩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未久婆婆就在后院里等他,看臉上的神情頗為嚴肅。
李學浩看得心中一跳:“奶奶,有什么事嗎?”這么嚴肅的表情,讓他感覺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我想跟你說說涼子老師。”未久婆婆看了看客廳的方向,確定沒有人走過來,她才一臉正色地說道。
“涼子老師?”李學浩一怔,跟水橋涼子有關的?
“我已經知道了,她有了你的孩子。”未久婆婆說道。
李學浩聽得一震,未久婆婆居然知道水橋涼子懷了他的孩子,這……
這個秘密只有千葉小百合跟水橋涼子兩人知道,就算瓜生麻衣幾人知道水橋涼子懷孕了,但也不知道孩子是屬于他的,而千葉小百合和水橋涼子都不是大嘴巴的人,她們應該不會主動跟未久婆婆說,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奶奶,你怎么知道的?”震驚過后,李學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涼子老師今天有孕期反應,我看到了。”未久婆婆并沒有隱瞞,將自己的發現說了,“我看到你撫摸涼子老師的肚子,所以我想,孩子是你的。”
原來是自己不經意的舉動出賣了自己,李學浩心下稍松,面上卻苦笑以及還有那么一絲尷尬,無言以對。
“臭小子,如果我沒記錯,你才過了十六歲生日,這是禁斷之戀。”未久婆婆滿是恨鐵不成鋼,又有些無奈,“不過已經是既定事實,我也無法阻止,所以我希望你對涼子老師好一點。”
“我知道的,奶奶。”李學浩連忙答應道,看得出來,未久婆婆是真的有些生氣了,畢竟學生與老師的禁斷之戀,可不是值得提倡的事,尤其對于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更是不能接受,要不是水橋涼子有了他的孩子,估計未久婆婆都準備棒打鴛鴦了。
“對了,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未久婆婆又問道。
“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李學浩說道,這個“他們”當然也包括了母親。
“那就好。”未久婆婆點點頭,也不問他關于他父母聽到這件事后的反應,似乎她自己能想象得出。
提到父母,李學浩想起了回來之前父親的叮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在香港遇到祖父的事。想了想,他決定先試探一下。
“奶奶,您一直在等著祖父嗎?”
突然被問及這個問題,未久婆婆眼里閃過一絲迷茫,很快又清明起來,微微一笑道:“是你父親告訴你的?”她的表情很正常,從臉上看不到什么悲傷之色。
“是的,父親說,您在這里,就是為了等待祖父大人有一天能夠回來。”李學浩說道。
“原來我在你父親眼里那么偉大嗎?”未久婆婆哈哈一笑,“其實是因為他從小就在找父親,所以我才告訴他,他的父親總有一天會回來。”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低沉,“但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最后一句話,恐怕才是真正的感情流露。她表面上表現得無所謂,甚至還能笑出來,但心里絕對不像表面上那么看得開,因為這種事,換了任何人都無法釋懷。
“奶奶,您怎么知道他不會回來?”李學浩握住了她的手,有心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回去了,回到了他該回去的地方。”未久婆婆語氣低沉地說道,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這件事,連你父親都不知道,你的祖父,他是HongKong人,現在應該在HongKong生活。”
“難道您一點都不想念他嗎?”李學浩強忍著說出實情的沖動。
未久婆婆看了看他,目光很平靜:“我當然想他,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可是……”李學浩還想說什么,未久婆婆卻松開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臉說道,“你和你祖父長得很像,不過你更帥氣一點,哈哈。”
這是不是強顏歡笑,李學浩不知道,但他不準備隱瞞了,決定說出事實:“奶奶,其實我已經見過祖父大人了。”
未久婆婆聽得一怔,迷茫又驚訝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你沒聽錯,奶奶,我已經見過他了,那是休學旅行的時候,我們去的是HongKong,我在那里見到了他……”李學浩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
“他、他還好嗎?”未久婆婆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畏縮,是那種既害怕又期待的情緒。
李學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被握住的手很緊很緊,那是因為她內心波動而不自然加重的力道。
“他的身體很健康,奶奶。”李學浩點了點頭。
未久婆婆漸漸平靜下來,松開他的手,轉過身去,像是送了一口氣:“知道他過得很好,我就安心了。”
李學浩站在她身后,可以看到她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又放下了。
“您既然知道他在HongKong,為什么不去找他?”這一點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兩地的距離又不是很遠。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浩二,他有自己的生活,既然選擇了離開,那一定有他的原因。”未久婆婆轉過身來,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但她已經恢復了平靜。
“您不恨他嗎?”李學浩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理由,聽上去她是真的很偉大,知道丈夫在什么地方,卻能強忍著不去找他,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不恨他。”未久婆婆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遠方,“他曾經帶給了我幸福,現在我有你、小耕平還有里花子,有沒有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說起來,他離開之前,留下了一件東西給我,可惜我看不懂上面的字,浩二,我把它交給你,你可以找人翻譯一下。”說著話,未久婆婆進屋里去了。
李學浩沒有跟過去,心里想著那是什么東西,既然上面有字,或許是那位祖父離開之前留下的信件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