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也沒看,隨手就點下了播放。
隨身聽里頭底鼓一響,吊镲清脆嗡鳴。
富有節奏的打擊樂伴著鼓點,眼前的尸群也越發近了。
男人低著嗓子,帶著幾分尖銳又有點婉轉的聲音響了起來。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李閻小腿壓低,發力沖進黑壓壓的尸群!
身上風衣,手中環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不過對付這些東西,足夠了。
鼓點炸開,干啞男聲吶喊出來:
“抓一把土,搓一大堆,你吐口痰!唾~,我撒兩滴淚!”
“攪合攪合,摻和摻和,成成成成稀泥嘞!齊嘞!齊嘞!”
聲線,粗糙。
風格,怪異。
有點老民調的意思,更有一種帶著京味的嬉笑怒罵。
而李閻的胸口,原本啞火的混沌紋身卻重新煥發了生機!
兩枚橢圓的金色小判被李閻丟到空中,旋轉著化作兩名黑色足輕,都有68%的倭刀專精。
環龍從一名活尸的后背透出,李閻借著沖勁弓步下腰,曲折九十度的左膝蓋蹬地發力,手掌拔出劍刃,旋擰腰身,環龍錚鳴急嘯,在空中劃出一個銀亮的大弧線!
身前四具活尸被環龍攔腰斬成兩截,尸塊紛紛落地卻毫無血肉質感。而是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竹條和碎爛紙條。
紙人?!
力頭用老的環龍擺蕩扎進一具女活尸的喉嚨,李閻輕抬劍柄,劍尖一揚刺破女活尸的下巴穿過天靈蓋。
眼看女活尸不再動彈,李閻定睛朝它臉上看去。
白紙面,黑眼點,紅唇角,臉頰腮紅。
不正是一具紙人?
兩名陰氣森森的黑色足輕站在李閻身后,眼睛冷漠盯著眼前大概上百人的紙人尸群。
磅礴的兇悍味道從李閻蔓延開來,紙人群一時間進退維谷,
百鬼退避,兇。
鎮壓物效果完全沒起作用。
暴躁尖銳的引擎聲音響徹深夜,李閻也為之一愣。
滾水澆雪球一般,活尸匆忙地朝兩旁退開。
刺眼的車燈晃得李閻一閉眼,白色的面包車打著擺子橫沖直撞,連著掀飛幾名紙人活尸,更不知道多少紙人活尸撞到在車下,打滑的輪胎甩出兩米多高的碎竹片和紙屑。
車上藍色噴漆的“隨時停車”分外扎眼。
引擎和輪胎打滑的聲音聽得李閻直皺眉,手指按住索尼隨身聽的“+”字鍵上不放。
“成成成成稀泥嘞!齊嘞!齊嘞!”
頹廢男人的嘶吼聲音越發響亮。
十七八個肌肉隆起,五官腐爛的惡漢掀開車門,魚貫而下。一個個體型矮壯敦實,手里拿著鐵锨,尖鋤頭,甚至磚頭。血紅色的瞳孔充斥著殘忍和兇暴。
李閻想也不想,拿出從骷髏紋身男那里搶過來的rpk輕機槍,扣動扳機一梭子抽了過去。
彈殼叮當落地,眾多惡漢硬生生頂著一輪彈幕沖了過來,身上破損的地方同樣露出了紅色的竹架和粘連著的紙片,
也是紙人。
黑夜游曳者 對一切血肉生物進行鎮壓。
鎮壓效果:攻速削弱50%,對方逃跑時移動速度削減50%
刺啦啦啦啦里啦~
沾血的黑色鐵锨在地上拖動的聲音在密集鼓點和貝斯聲音中分外鮮明。中年正唱在興頭上:
“同胞兄dei~”
“同胞兄dei~”
“同胞兄dei~”
“同胞兄dei~”
在這個中年男人油滑又酣暢淋漓的嗓音當中,閻浮給出的所有鎮壓效果都變成了???的字樣!
中年男人,不,梁野干咳兩聲,拿腔作勢地開口,好像是在模仿廠里領導的大會發言。
“這個同志嘛,本質上還是不錯的。”
最前頭,桀驁的矮壯惡漢狂吼一聲,掄起沾著腦漿和鮮血的鐵锨朝李閻肩膀轟去!
“但是!由于平時對自己的要求不夠嚴格,以致于……這個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思想……總是在頭腦里……起著潛移默化地作用。”
李閻進步上前,環龍長劍去點矮壯惡漢的手腕,劍刃成功刺穿過去。沒等李閻放松,一股無可阻擋的暴力傳到李閻的胳膊,他身子一鈍,卸去不少力道的鐵锨拍在他的左肋骨,好懸沒把李閻一口老血轟出來!
好家伙?!
“但是,啊,我們還是要,啊,團結他嘛~”
李閻忍著氣血翻滾,抽回環龍長劍。
“幫助他嘛~”
他手上一抹一翻,虎頭大槍如同白金色的流星一般刺出,把惡漢的頭顱戳了稀巴爛。
“教育他嘛~”
惡漢的身體搖晃了一陣,軟軟癱倒。
“關心他嘛~”
眾多惡漢狂吼著一涌而上。
“我們是朋友嘛,我們是兄弟嘛,我們是磁器嘛!”
在架子鼓和貝斯轟鳴當中,這首歌也達到了高潮。
“我們是黃的!”
“我們是大的!”
“我們是長的!”
“我們是黑的!”
”你拉我一把,我會幫你一下~”
”你要是耍我,我會跟你死掐~”
沾血的鐵鋤,兇狂的肌肉,噴藍漆的車牌,古樸的漢劍,冷峻的雙眼,明滅不定的漫天星彩燈……
天空中焦黃人臉扭曲,這陰森可怖,怪異扭曲的午夜,被頹廢中年的嗓子徹底點燃。
兩名黑色足輕武士淹沒在惡漢當中,李閻虎頭吞刃毫光爆射,與槍頭擊打在一起的鐵鏟和尖鋤被硬生生撞碎。
槍銃牙。
也有惡漢扔出了手里的鐵榔頭,甚至紅磚頭。只是沒等打在李閻身上,就和槍桿周圍憑空出現的幾片白金甲片一起撞碎掉了。
剛身。
底鼓和嗵嗵鼓四短一長,短促有力地擊打著。
李閻抖起槍桿逼退眾多活尸,腳下一個雁行步跟進,壓手腕舞動長槍。頃刻間虎頭吞刃亂舞!一時間黑色碎紙片漫天飛舞,噼里啪啦的竹架子脆折的聲音更是不絕于耳。
李閻提起一口氣,一個圓掄出手,虎頭大槍勢不可擋,撞過幾名惡漢膝蓋 節奏镲和三角鐵一齊嗡鳴,惡漢大頭朝下撞在地上,摔得滿臉開花。
槍頭砸在地上,一眨眼地功夫就消失不見,李閻不顧全身酸痛,從印記空間抓出環龍,朝著幾名拎著破銅爛鐵的惡漢沖去。
一名帶著大沿帽子的惡漢張開雙手抓向李閻的環龍,手指都被割斷幾根,卻封住了李閻所有的劍路!
“同胞兄dei~”
梁野吶喊著。
李閻天馬行空的松開劍柄。身子下蹲俯沖翻滾,八卦掌葉底穿花變招戳腳里的鴛鴦扣,腳頭踹在那名惡漢的褲襠,借著力氣在它雙腿之間一蹬,后背蹭著地上的黑色油洼滑出一道拖痕,中途手掌抓住自由落體的劍柄,左手撐地翻身,劍光蕩成一片。
斗劍母架!夜火燎原勢!
“同伴兄dei~”
一顆被打爛紙皮的紅竹架頭顱滾動著撞在李閻的腳面上。
李閻輕盈站起,它面前還有兩名惡漢,手里撕扯著黑色足輕武士的大腿和胳膊,直到兩名武士不成人形。
三人丁字站著,一時無言。
隨身聽里的鼓聲慢慢低沉下來,牛鈴一響,恰似巨人闊步而來,鼓點噔噔噔噔在再次澎湃而至!
李閻深吸一口氣,兩名惡漢齊齊撲來。
隨身聽里男人長嗥一聲。
”磁器~”
滾圓的血珠滴落。
李閻半跪著,身后七零八落盡是殘肢斷骸。他抹著嘴角站起身子,滿身的傷疲怎么也掩蓋不住。
可是周圍,再沒有一個活尸還站著。
而眼前的的鎮壓物教堂,則變成了一片?????的字樣。
隨身聽沙沙響著。
“額,兄弟,你覺得。我唱得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