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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石碎胸口

  “行吧,你要不回家啊,到時候咱倆做個伴。“

  李閻答應著,老秦一看天要黑,也就推門離開。

  門關到一半,老秦那張臉又冒了出來。

  “別溜號,昂。”

  “你放心。”

  李閻點點頭。

  老頭打外頭把門關緊。

  老秦離開以后,李閻倒在床上,又假寐了一會兒。

  鄧姥姥涂滿雞血的面孔在他腦海中一晃而過,激得他猛一睜眼。

  “……”

  從今天白天就開始了,李閻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覺得沒精氣神,還總有一種驚悸的感覺。

  一閉上眼,腦子里頭就會浮現出各種猙獰的畫面。

  是進入閻浮以來壓力太大?還是被斬三魄的后遺癥?

  吞賊,臭肺,除穢。

  睡不著的李閻嘆了口氣,床底下那幾本連環畫李閻都已經翻爛了,連老董自己個藏在套枕下面,已經發黃的龍虎豹雜志,李閻都翻了個遍。

  他想了想,沒好意思打擾丹娘,而是打開了隨身聽。

  “啥事?兄弟?。”

  “梁啊,今兒晚上的事兒還得靠你,先唱首我聽聽,柔一點,別撒尿和泥了就行。”

  “行啊,沒問題。”

  梁野答應很爽快。

  李閻把隨身聽放在枕頭邊上,雙手枕著后腦勺。

  其實也沒對梁野抱有多大期待,大晚上解悶而已,李閻甚至做好了再被臟一把的打算。

  梁野清了清嗓子,一陣節奏分明的架子鼓響了起來,沙鈴聲音伴著晚風吹動樹葉,月光皎潔。

  梁野的嗓子那一瞬間清澈起來:

漁王還想~繼續做漁王而海港已經,不知去向肥胖的城市,遞給他一個傳統的方法,來克制恐慌賣掉武器、風暴、喉嚨  換取飲食~

  悠長的小號聲中,李閻的抹不平的眉頭舒展開。

  歌聲仍在繼續,梁野這個潦倒的中年人此刻竟然唱出了少年音:

堅硬的時刻倒轉的河肥胖的城市驅趕著~所有拒絕沉沒的人那首瘋狂的歌又響起  吉他撩撥,電子琴的調子反復。像是有個安靜又惘然的少年在耳邊呢喃,他背靠著水泥管道,身邊是啤酒罐,鐵架橋和夜下的霓虹燈:

電燈~熄滅,物換~星移,泥牛入海  黑暗~好像,一顆~巨石,按在胸口~

獨腳~大盜,百萬~富翁,摸爬~滾打  黑暗~好像,一顆~巨石,按在胸口~

  曲子在回蕩不絕的小號和薩克斯交替聲音中結束。

  李閻睜著眼睛,狀態欄中三魄被斬的字樣,淡了許多。

  “這歌有點喪。”

  躺在床上的李閻咂摸了一下其中滋味,傻樂起來:“梁野,你還真他娘的有點水平。”

  大概是二十多分鐘,李閻一看時鐘,不偏不倚,指針指到了十一點半。

  “請在十二點之前,趕往東北旺農場。”

  “東北旺?”

  “東北旺?我熟啊。”

  梁野大聲說著。

  東北旺,九十年代著名的音樂村,曾經盤踞了很多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樂隊。

  樹村,東北旺連同西三旗,匯聚了當時天南海北,許多對流行音樂抱有熱忱的年輕人。

  同時,那也有燕都城頂熱鬧的廟會。

  李閻伸了個懶腰,精神抖擻。

  “走。”

  東交民巷。

  云虎兩只眼睛看著路燈,恍若無神。

  “操你媽,我告你,你他媽帶種今兒弄死我,你今兒不弄死我你我孫子。”

  被綁在地上的胖子色厲內荏地叫罵。云虎把眼光移到他身上,還是那雙無神的眼睛。

  胖子咽了一口唾沫,脖子后面全是冷汗,他耳朵一動,聽見有腳步聲音。

  一個眼神凌厲,體格精壯的男人從街那邊走過來,影子拉得很長。

  “救命!救命!這有個瘋子,殺人啦!殺人啦”

  胖子一抖激靈,叫嚷起來。

  男人微微后退,眉頭皺緊。

  他盯著云虎,目光分外戒備,卻暗自把注意力放到那個呼救的胖子身上。心思千回百轉。

  云虎笑了一聲:

  “你不用想這么多,這不是雙簧演戲,他也不是我的召喚物或者能力化身,至于被綁住的才是你的對手,我是煙霧彈之類的設想,也可以放一放。”

  “我的傳承是魁,不是訛。”

  男人抿了抿嘴,問向云虎:“你帶個普通人來是什么意思?”

  云虎給自己戴上指虎,鏡片遮住眼神:“入夜的時候,身體接觸的東西會被帶進沸騰午夜,就算是活人也一樣。”

  “殺了你,我還得抓緊時間,帶著他去個地方。”

  男人呵呵冷笑:“兔崽子,你挺狂啊。”

  陰影當中,云虎露出潔白的下巴。

  “……哈。”

  李閻撓著頭皮,眉毛抖了又抖。

  他順著腦子里的地圖走了半道,梁野非說自己的道遠了,帶著他中途拐彎。

  “我說,你有譜沒譜啊?”

  “我記得是這么走來著。走運通118路公車,看見西三旗就快到了。“

  “都這個點了,我上哪坐公交車?”

  “沒錯啊,這個點正趕上末班車,我走多少回了。”

  李閻朝路口看了一眼,還真像梁野說的,有一輛大巴緩緩駛來。汽聲一響,車門洞開,司機冷著一張臉。

  李閻猶豫了一會兒,他想起了一個在自己那個世界流傳很廣的,深夜公交車靈異事件……

  “還沒入夜,應該沒有麻煩。就算有,呵。”

  李閻邁步走進了車里,

  他抓著扶手,眼神掃過一排又一排的空座,直到最后。

  燈光昏暗,車的角落里,靠窗戶的位置,兩個人膩乎在一起,看不出歲數。

  李閻皺著眉頭盯準了一瞧,吸了一口冷氣趕緊轉身。

  ”在車上呢,討厭。”

  “怕什么嘛,都這個點了。”

  老秦壓低嗓子,一張老臉樂得像是綻放的菊花。

  忽然,他冷不丁抬頭往前一看,寂靜的車廂里站著一人,背對著自己,高高瘦瘦的。

  衣服都沒換,老秦頭哪里認不出來?好懸沒嚇死過去,身子也僵了。

  女人欲迎還拒,身邊的老秦許久沒有動作,這才疑惑地睜開眼。

  是那天李閻見過面的王老師。

  她跟李閻沒見過幾面,但也看著前面站著的男人眼熟,拉著老秦的衣服。有點著急地問:

  ”老秦,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咱學校新來的那個……“

  “咳咳。”

  李閻忽然大力咳嗽一聲,拿腔作勢地開口,聲線比往常要細很多。

  “司機同志,阿拉跟你講啊,你們燕都的公家ce的座位哦,做得太~差了儂曉得吧?這樣子坐上去,久了怕是要僧痔瘡的哦。”

  司機眼神動了動:“那您得跟公司反應,這事他不歸我管啊。”

  “哦呦~真的是。”

  李閻絮叨了兩句,不再說話。

  “不是不是,你聽他口音就不是。”

  老秦連忙安慰。

  王老師松了口氣,嬌滴滴地說:“那就好,嚇我一跳。”

  李閻目不斜視,就這么一路站到了東北旺村,心中對這位年過半百的老秦頭,不乏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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