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白色的痕跡當中,五顆或大或小的蟲洞散發著陰沉的氣息,山岳一般的壓力讓李閻汗毛倒豎。
“求不得”的上半身卡在蟲洞里,他拼命往外拔著腰身。嗓子眼往外長嘯出聲。
李閻眼前一黑,深紅色的血流從他的耳蝸潺潺而流,眼皮周圍的血管腫脹爆裂,他吃力地眨著眼,血沫子在眼球上被一點點擦去,只留下留下淺淺的黃色。
而虎頭大槍依舊出手!
李閻左手仰腕托槍,右手大拇指下壓,漫天白金色流光當中,一朵又一朵的槍纓在流光中泛起漣漪,大槍一擊又一擊撞在閻浮果核上,槍刃長鳴!
鏨金虎頭槍高達一百的鋒銳值,槍銃牙的高強度破壞加成,狂風驟雪一樣瘋狂傾瀉下來的隱飛之羽,桀桀的霜色在琥珀核桃殼子的表面逐漸蔓延。
那八道紫色流火越發躁動,砰砰地撞在核桃殼子上,
蘊含一顆果實最寶貴秘藏和最為蓬勃的生命力的閻浮果核,鋒銳度為一百,來歷神秘的虎頭大槍,這兩樣東西哪一個更硬?
答案不重要,因為它們都比李閻的手要硬。
一抹血色飛濺!
大塊的肉皮從李閻的虎頭上扯飛出去。抖落開來的白金色流光尾端,虎口抽動的血管噴灑鮮血,但是很快被九鳳之力凍住傷口,緊接著被槍桿扯破,再凍住,再扯破……
怒張的井字血管從李閻的太陽穴上突出一寸!
膚色白如牛乳,眸子緊閉的姑獲鳥揚起臉蛋,白金色虎頭大槍流光和暴雪一般的隱飛之羽交響成線,蜘蛛網似的冰霜紋路從李閻腳下擴散開來。
羽主橫在李閻和恨別離、馮夷之間,無論是黃河怒滔,還是陰森面具,統統寸步難行,完全傷不到李閻一根毫毛。
恨別離轉了轉脖子,臉上的沉重面具僵硬了很多。
“咚”
槍刃撞在核桃殼子表面,冰渣打著旋飛了出去。
李閻咬住舌尖,兩只大星一般深亮的眼睛黑了一圈,那是眼眶周圍爆裂血管的淤血。
血蘸爆發!
坷垃坷垃的凍結聲音在核桃殼子表面響了起來。
呼哧呼哧 李閻喘著粗氣,虎頭大槍當啷跌落在地上,李閻兩只手慘不忍睹。
鮮紅的肉糜耷拉在虎口表皮上,森森的手骨被抹平了一半多!
而閻浮殼子表面,除了裹了一層薄冰,沒有哪怕一道裂紋……
看來是另外五成啊。
李閻低頭去看自己的手,現在的他,連扎上腰帶也做不到了。
馮夷放聲大笑:“看來,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不是我嘛”
羽主剛一撤步,留著長辮子的恨別離一頭撞在他懷里,不斷膨脹的暗紅色兇惡面具虛影將羽主籠罩在里面。不讓他去補那最后一擊。
晶瑩的核桃殼里,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一抖。
連續使用兩次隱飛的李閻承受不止潮水一般襲來的疲憊感。撲通一聲跪在了閻浮果核面前,盡管太陽穴的抽痛幾乎讓他昏過去,但是他依舊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
殼子里是火,殼子外面是冰。
一道長長的裂縫從殼子上蔓延開來,把果核上思凡兩個字從中間斷開。
“不好!”
恨別離手背一抖,被羽主一拳頭砸在小腹上。
一絲紫色尾焰從核桃殼的裂縫里透了出來,然后是響成一片,喀拉喀拉的破碎聲音,比李閻高出不少的龐大果核,轟然破碎。
昏昏沉沉的,李閻又回想起丹娘的話。
“那個馮夷嘴里的閻浮果核,我確認過了,雖然我也說不上來,但是……”
“我見到它的時候,感受到了,大海一樣蓬勃的生命力。”
對著李閻撲面而來的,是深邃的金紅色流漿。
裂成數萬道的琥珀色果核碎片,連同八道紫色流火朝四面八方飛射出去,快要昏厥過去的李閻,拼著最后一絲力氣,一揚臉咬住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果核碎片還是紫色火焰里的木銅物件,就一閉眼,失去了意識。
深沉的咒罵聲音響成一片,隨著果核破碎,一顆又一顆蟲洞飛快地坍塌,消失不見。
“求不得”怨毒的眼神盯住癱倒的李閻,收縮的蟲洞被他的手掌一撐,竟然停止了坍塌!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最終還是一松手,消失在了無盡的死白色痕跡當中。
恨別離腳步一挪,飛退出幾十米,和馮夷站在一起 羽主收回目光,看著臉色難看的馮夷和佝僂著身子的恨別離。
他埋身弓背,兩手一攤,學著恨別離剛出現時候的樣子。
“過不來了吧”
腳背彈射,恨別離凝神屏氣,卻不料羽主沒有搶攻,而是抄手拉出了淹沒在金紅色流漿里的李閻。
兩道展開足有二十多米的黑色羽翅抖落,羽主一手提著昏死過去的李閻,居高臨下。
“老爹,拼一把?”
馮夷平靜地問。
恨別離揚了揚面具:“現在,可能拼不過了……”
天地無用。
四個大字印在紙杯上,穿著白色運動服的男人端起紙杯,輕輕抿了一口。
恨別離面具上的空洞凝望天上黑色翅膀撐開的巨大口子。
轆轆的聲音從口子那邊冒了出來,幾道流火飛快隕落下來,流火當中,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運動服男人端詳了恨別離幾眼,他挪開幾步,看到“恨別離”身后那條大辮子,這才恍然大悟。
“恨別離?”
“兩年不見,你小子也混成十主了啊。”
恨別離的嗓音深沉。
介主咕咚咕咚把白開水喝干凈,紙杯朝天上一翻,墨意淋漓的“天地無用”四個字在空氣中放大,再放大。
紙杯口朝下,眼看把恨別離和馮夷統統籠罩住。
“阿馮,咱玩砸了。”
頭頂著一片死白色,恨別離哈哈大笑。
紙杯一停。
詭異的死白色當中,伸出了一只潑天巨手來,把紙杯穩穩握住。
介主臉色狂變。
握著紙杯的手掌后面,是黑色的海青短袖,再之后便是那人人聞之色變,死白色的“思凡”痕跡了。
那只手微微一揚,將紙杯拋還給介主,接著五指攤開,往回一攏,將哈哈大笑的恨別離和馮夷攏在手心,緩緩收了回去。
羽主眉目皆揚,撐在果實口子上的山岳黑翅拍落,頃刻間天地變色,整個閻浮果實陷入了一片不見五指的漆黑當中。
“援朝,住手!”
介主喊了一嗓子。
黑暗當中,那張兇悍的儺木面具一低。
恨別離知道自己傷不到羽介二主,甚至連那個不過“十都”,卻害得思凡滿盤皆輸的李閻也傷不到。
所以那張儺木面具,對準的,是午門的角落,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的武山眾人。
“呵呵”
羽主含怒出手,介主無暇分心,黑暗當中,一道暗紅色虛影面具壓落午門。
躲在廢墟當中,什么都看不見的昭心只覺得眉心一陣滾燙,好像靈魂都要離體而去。
再接著,身上一沉。
“思凡主……”
黑暗過后,羽主咬牙切齒。
“援朝,你太沖動了。”
介主說著,鼻子抽動。
“哪來的血腥味……”
兩人眉頭一皺,同時朝午門看去。
廢墟當中,是潑墨似的血色,肉泥和白骨混合在一起,宛如修羅地獄。
和老漢在一起的娃娃臉尸骨無存,被壓成一灘肉泥。
武山宛如死人,整個右半身糜爛不堪,半張臉的血肉不翼而飛,一只眼眶黑紅。
昭心嘴唇顫抖著,臉上全是血點,她整個身子埋在一片肉泥里,而糜爛的骨泥當中,露出一抹衣角。
“哥?”
昭心輕輕地問。
毫無聲息。
“哥”
杜鵑啼血。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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