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村長來了,大柱也來了。”不知道是誰叫了一嗓子,劉珺抬頭望去,看到的就是幾道急匆匆從人群外沖進來的身影,有一臉正氣的穿著軍綠色中山裝的村長,還有幾個干部模樣的人,沖在最前頭的當屬渣爸了,那一臉老實的黑逡逡的臉第一次出現了麻木之外的表情,那是擔心,那是著急,只是這著急對象嘛,不是她媽,而是地上的老虔婆。
眼看著渣爸沖上前把便宜媽拎起,一巴掌狠狠地摔在妻子臉上,然后在妻子發怔的瞬間抱起地上的老太太,一口一聲媽,其他的,什么都不顧,就好像他后媽快死了似的,而被打蒙的便宜媽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劉大柱,我要跟你離婚,離婚!!!”
本來拉著老祖父的三小在渣爹打了便宜媽的時候很明顯愣住了,但是隨即就縱身撲了過來,抱著便宜媽肩頭,一起哭了起來,童真的眼底帶上了濃郁的恨意,恨老天的不公,恨祖宅里的人殘忍歹毒,恨不顧他們死活的渣爹,更恨為什么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在村領導的組織下,幾個壯漢上來將方花夫婦倆攙進了祖宅的大廳坐下,大石頭蓋成的新房就是不一樣,冬暖夏涼,只不過,這都跟劉大柱一家沒關系。趙大梅則是哭著被幾個要好的婦人圍著,一起進了祖宅,至于幾個小的,則是跟著其他村民一起走在了后面。
方花三個兒子已經被人從做工的地方叫了回來,一臉扭曲的沖上來就要揍她便宜媽,要不是村民攔著,估計便宜媽就得遭了難,而渣爹,這會兒正陪在方花身邊,小心翼翼的陪著不是,挨著一拳又一拳的捶打,他不躲,倒是反著往上湊。
看到這樣的情景,劉珺搖了搖頭,這一大家子,已經無可救藥了。
她之所以不出手,就是為了讓趙大梅看清楚這個家真正的現狀,看清楚渣爹的薄情寡義,如果她不為了孩子們立起來,不改變,那個傻丫頭,就真正的白死了。
看看闊氣的磚瓦房,劉珺冷笑,文•革才結束多久,別家都還在還饑荒,他們已經住上磚瓦房,估計這房子里,有一半都是來自于便宜媽一大家吧,畢竟,她的記憶里,幾乎沒有祖宅的人干活的記憶,貌似,都是渣爹便宜媽累死累活,孩子們餓的嗷嗷叫卻還是要去割草,撿柴火的背影。三個兒子,各個一米七以上,老三甚至都一米八,壯實如牛,要沒有好的營養,又怎么可能長得這么壯?再看看劉大柱,劉珺覺得牙酸,這有了后媽就有后爹,果然是沒錯的,這么明顯的詫異,那老頭竟然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有著一顆狼心的。
至于另外兩個作威作福的小姑子,因為嫁的遠,所以沒來得及知道消息,不過,按照記憶里發生的一些狀況,估計她們也趕在回來的路上了。
“行了,你們也別鬧了,別哭了,劉祖發,你是個男人你就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媳婦真的把珺珺給送給人家做共妻了!!”村長威嚴的聲音響起,客廳里吵鬧的聲音終于暫歇,而被問話的劉祖發則是臉上一黑轉過臉去,什么都不說。態度很明確,趙大梅說的是真的。
“村長,一個賠錢貨,養大了也是人家的,現在趁著有用,換了米糧錢用來孝敬長輩有什么錯,再說了,人家大牛家富裕著呢,以前就工分多,糧食多,除了兩個傻兒子,其他四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能干,劉珺去了也是享福,怎么可能受罪!!”方花甩了把鼻涕,敞開著嗓門說出實話。
“方花,我告訴你,老子趙大梅今天發誓,你要是敢動我閨女一根手指頭,我今天絕對拉著你一大家子一起死!”趙大梅陰著臉再次開口,但是不再激動,平靜的就像是一汪死水,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里一個咯噔,這趙大梅,恐怕是動了同歸于盡的心了,這是被逼的狠了,這么老實的人也不要命了。
“趙大梅,你說什么呢!你還敢報復,我打死你個沒心肝的東西!這是我爸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麻木的劉大柱再一次爆發了,只是,他的拳頭又是朝著不該的人,也真正的讓趙大梅清醒了過來。
可惜,氣勢洶洶的他,未得逞就被人攔住了,而三個小的,則是一臉冷漠的瞪視著渣爹,一言不發,瘦小的雙手在衣角蜷縮成拳,抖動著,有著明顯的壓抑,即使是最小的劉帆,在看到母親被渣爹打了,也是似懂非懂了幾分,冷了小臉蛋,與哥哥姐姐一致冷漠。
“劉大柱,你給老子閉嘴,方花,劉祖發,你們說我說你們什么好?共妻是什么東西,你們這么大把年紀了,你們不知道嗎?啊?你們看看,珺珺才多大啊,十歲啊,瘦的跟猴似的,還不到我大腿高,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共妻?啊?還是兩個傻子的共妻,你們以為這是封建時代的奴隸社會,想賣人就賣人嗎?啊?你們置我這個村長于何地?這么點娃兒,你們于心何忍?”說到這里,村長已經氣紅了眼,桌子更是拍的啪•啪響,咬牙切齒的樣子,看得出來是真的氣急了,但是讀書人的風骨卻又讓他說不出更狠的話來。
“村長,我東西都收了,大柱這個當爹的都同意了,不行也得行了啊,不然那大牛家還不得上門來鬧啊。”方花避開趙大梅陰狠的目光,側過身,說話都有些哆嗦了,看得出來,今天趙大梅是真的把人給嚇著了,但是語氣里不難聽出她的不甘和膽怯,不然就她那懟天懟地的脾氣,哪還可能這么安靜的站在這里,早就撒潑開罵了。話說人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要是趙大梅真的不想活了殺了她,那她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有錢沒命花,可是最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