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高島做了個夢,在夢中,他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沒有一絲光亮,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聲,再無其他聲響,極致的寂靜讓他幾近崩潰。
黑暗中不知天日,在他覺得就像是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的時候,一道雪白的光束劃破黑暗,從天而降,將他整個籠罩在里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試圖伸手去遮擋,卻不盡如意,那刺眼的光芒穿透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里,他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那是一雙被鮮血浸透的眼睛,煞氣浮于表面,卻濃郁的似乎要化為血滴落下,讓他處于駭然中,無處可逃。
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你要干什么?
不,你不是人,你不是,我在做夢……對,我在做夢……
明明無法發聲,他卻覺得那雙眼睛聽見了他的心聲,因為它說話了,“你活著,比你死去的意義大暫時先活著吧這是你最后的時間了,好好享受吧”
暫時先活著吧……
暫時……
先活著吧……
最后的時間……
好好享受吧……
‘咚咚咚……’
“啊……”猛地從床上坐起,眼前一片漆黑,卻更加真實,背后的涼意傳來,讓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一場夢境,一場太過真實的夢境。
‘咚咚咚……’
持續的敲門聲傳來高島掀開被子下床,摸了把額頭,上面冷汗津津 打開燈,撈起床頭掛著的浴巾胡亂的抹了把,才不急不緩的去開門。
“閣下”下屬圓乎乎的胖臉出現在昏黃的燈光里。
“什么事?”
“又抓到了四個實驗體,您是否過去確認一下?石田君讓把人抓緊送過去。”
“石田?他是怎么知道的?”高島冷漠的臉上浮現濃濃的厭惡,很顯然,對于下屬口中的人,他很排斥。
“我們抓人的時候,石田君的下屬在附近辦事,親眼看到了。”
“怎么這么不小心!!”
面對責備的目光,下屬低著頭,連連道歉,自抽耳光。
“行了,先把人看好了,我馬上過來!”
“是!”
“草!你特么的為什么在這里!!”項陽一臉懵逼,望著肅立那張僵尸臉,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僵尸人來了,他還有好日子過嗎?
“你特么的為什么在這里,我就怎么在這里!!”肅立懟人的時候從來沒有表情,要不是看到他的嘴唇動了,說不定會讓人以為是別人開的口。
七曜無語的看到倆人又跟以前一樣嗆起火來,無奈的看向聶天。
意思不言而喻,你不管管?
每次這兩人對上,沒幾句就會上升到你來我往的肢體暴動,從來都只有聶天可以能夠控制場面。
啥,你說聶天不在咋辦?
當然是各自鼻青臉腫,直到誰也動不了了才算結束唄 “今天有事,所有矛盾暫放在一邊。”聶天出乎意料的很快阻止了戰火,而不是跟以前一樣,等兩人獻上全武行過半。
額……
肅立看了眼聶天,面無表情的在沙發上坐下,態度自然,項陽瞪了某個僵尸人一眼,帶著怒意重重落座。
怎么哪哪都有這個僵尸臉在?
“我剛接到消息,我手下的四個人,還有季凡手下的三個,在前不久的任務中失蹤了,打斗的痕跡很激烈,應該是受了重傷。謀將軍在后面的調查中發現了日本蒼狼組佐藤高一的痕跡,初步確定有高段忍者加入了這次的抓人行動,失蹤的七個人,無一不是各方面都處于頂尖資質的兵王。”
三人的視線齊齊聚在聶天身上。
“需要我們做什么?”肅立淡淡的開口。
“把你們手下的精英借我十人,至于七曜,我需要你手里最毒,發作最快的無色無味藥粉。”
“好!”
“沒問題。”
“要多少?”
“你手中,目前所有的存貨量。”
“可以,沒問題。”
“準備工作,凌晨三點前完成,我整點出發!”
三人:這么急?
“剩下的情況,是軍機。”
好吧他們懂 “伍陸,想辦法和徐天洋取得聯系,盡快把貨空運過來,我會讓人去駱非的關口接貨。”如果她預測的沒有錯,要不了幾天,安達部落恐怕就會遇上圍剿,這次,不是部落之間的,而是來自于本地政府,所以,當務之急,她必須把他們手里的武器全部更新一遍。
“是!”
彈盧知道伍陸要找打電話的地方,立即殷勤的開車帶人過去了。
黑夜中,三輛黑色轎車從洋樓里駛出,速度極快的朝著某個方向而去。
“主子?”
“跟上,速度可以慢點,不會丟。”
“是。”
三輛車幾乎消失在夜幕中的時候,一輛軍綠色的吉普徐徐跟上。
她此次的目的,找到高島手中的所有基地地點,盡量將這一片領域里的水滴組織的重要人物全部擊斃。
這樣噁心的組織,滅絕當然是最好,只是,這座龐然大物的實力,目前不可估量,她暫時也只能先收取點利息解解饑餓。
只是,劉珺有些沒想到的是,這次的跟隨,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這是要去哪里?
錢陽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一座兩米來高的鐵籠子里,他的手腳都被手臂粗細的鐵鏈栓了個嚴實,動彈不得,完全沒有活動空間。
喉嚨火辣辣的疼,腦子有些發昏,掌心灼熱的溫度告訴他,他的身體在發著高燒 怎么回事?他這是在哪里?
當記憶慢慢從腦海深處浮出,錢陽的面色開始發沉,他這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敵方俘虜了!
等等,秦五他們呢?
他記得刺眼的刀光極為狠辣,那些忍者的刀速快的只剩下光弧,后來,他們都受傷了,蘇溪的傷最嚴重,他的腹部被刺了個洞!
蘇溪人呢?還活著嗎?
齊樂,齊樂又去了哪里?
該死的!難不成他們都被俘虜了?
高島的車終于在進入一座小鎮之后,速度降了下來。
“主子,他們速度慢了,目的地應該就在附近。”
“嗯,找個隱蔽的方位停車。”
“是。”
一片極為寬敞的荒寂地帶,竟然是鎮子的中心,如果從飛機上俯視,就會發現,這座小鎮非常的古怪,是沿著這片荒脊之地呈射線狀搭建房屋,整個形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骷髏頭,極為詭異。
確定高島身邊可能會存在異能者,劉珺也沒有試圖用精神力窺視他們的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伍陸,下去看情況。”
“是。”
為了方便出行,劉珺這次只帶了伍陸和許卓,這也是,倆人第一次單獨跟著劉珺出任務。
迅速消失在原地,到了高島停車的附近找了遮蔽物,將自己徹底隱藏。
那片荒脊之地,在高島到來的時候,已經停了五六輛車,貨車和轎車對半。
高島下車,他們也只是謹慎的打開了其中一輛車的左前燈。
高島這邊下來六個人,不包括高島在內,等在這里的,有四個人,他們對著高島躬身行禮,然后走上前,輕聲說了些什么,就往后面的貨車走去。
是交貨來的?
高島身后的兩名下屬打開了強光手電筒,那四個人也在同一時刻打開了封閉的貨車箱門。
當真相就在眼前,伍陸迅速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變換了位置。
他看到了什么 兩只鐵籠子,里面成大字狀吊著兩道高大的身影,那是人!穿著迷彩服的華夏軍人!
這些是……
伍陸鷹目中閃過驚怒和恨意 這些人,如果他沒有猜錯,是被高島抓來的實驗體,跟他們之前一樣!
這些混蛋!為什么專門抓華夏人!
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的恨意讓他渾身都在發抖,血脈僨張,不行,他要去殺了這群魔鬼!!!
“伍陸,冷靜!”一聲厲喝在腦海里炸開,就像是一記驚雷讓伍陸快要燃燒殆盡的理智緩緩歸攏。
他的身形頓住,目光凝在場地中間他瞇著眼看著高島像是在看貨物一眼觀察著籠子里的人,那估量價值的眼神,讓他想要一拳打碎他的眼珠子。
“回來!”腦子里的聲音再次響起。
伍陸咬牙,不甘的瞪了一眼高島的背影,消失在原地。
他并沒有發現,就在他消失的瞬間,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現在他所躲藏的屋檐下,那人四周查探了一下,沒有發現異樣,才一轉身,消失在黑夜里。
“主子”回到車內,伍陸的臉色慘白,他不知道該怎么跟主子開口救人,他甚至不知道主子這次跟著高島來到這里是因為什么。
他想,如果主子不愿,他自己也定要將那幾名軍人救出,絕對!
“伍陸,現在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劉珺淡淡的聲線在車中響起。
主子知道了……
伍陸一驚,看向后視鏡中的少女,眼中閃過憂傷,他知道主子救他出來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
“這是命令!”劉珺的聲線猛地冷下來,也讓伍陸和許卓均是打了個激靈。
許卓給伍陸使了個眼色,讓他別犯驢脾氣。
“是!”即使再多的不甘,他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說情況。”
聽完伍陸的敘述,劉珺便讓車子靠邊隱蔽起來。
剛剛藏好,就看到高島的車開始往回走,只是除了之前的三輛車以外,這次,身后還跟著兩輛貨車。
這是準備把人帶回去?
等等……
“主子,后面還有其他跟隨的車輛。”
果然,四輛長形的封閉小貨車,是當地速度非常緩慢的一種廂車。
“主子,您看,好像是聶天!”
劉珺沉著臉從窗口看去,頭車的副駕駛座上,一身冷凝氣息的男人,正是前不久剛分開走的聶天。
他來這里干什么?
是來救人的?想到聶天的身份,四輛車,恐怕帶來的人不少,是執行任務?
“跟在他們后面。”不管怎么說,他們的目標一致,如果聶天不敵,他們自然是要搭把手的。
那些人,跟聞樹他們體質不一樣,一旦注射那些東西,可能堅持不下去!
“是!”
這一夜,跟蹤與被跟蹤,都在夜色中疾行 聶家附院,四名職位不低的漢子垂著頭,跟鵪鶉一樣并排站在一起,地上是散落的資料,而聶四叔則是坐在石凳上,俊美的容顏被陰沉所覆蓋,他渾身的氣息都在告訴在場的人,他在生氣!
“所以,你們就任由他們下令讓聶天來完成這次的營救任務?獨身一人!!!”
‘啪!’隨著一掌拍下,聶四跟前的一尺多厚的石桌四分五裂,嘩啦啦碎裂一地。
四人身子同時一抖,頭垂的更低了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里才算是覺得安全。
守在一旁的警衛連眼珠子都不敢斜,死死的盯著遠方 四爺發怒了,京城要變天了……
那些惹到四爺的人最好是自求多福了 “涂雷!”
“到,四爺!”一名黑壯的漢子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一張冷硬的臉上都是寒氣。
“帶上聶衛所有人,立即前往駱非,帶不回聶天,先滅了曹門,再自殺!”
“是!”鐵靴在地上跺了一下。
當他離開,垂首的四人俱是在同一時間看到了涂雷剛才所站的位置那深深地靴子印。
嘶……四爺的人,果然可怕……
竟是派聶衛出去了,這次曹家的人,恐怕難矣 “薛牧!”
“到!”
“劉集,付鷗,田毅,曲海四人,不尊軍令,擅離職守,降職三級,送回原部隊!”
帶著鐵血氣息的命令讓四人錯愕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最尊崇的人,“四爺!”
四張剛毅的臉上慘白一片,嘴唇張合多次,最終只是喚出兩個字來。
“帶出去!”
“是!”
四名警衛動作迅速的上前,半押著渾渾噩噩的四人走出了院子。
“四爺,老爺子請您過去。”管家的身影出現在身后。
猶然帶著煞氣的聶四轉首,讓管家身子顫了顫,不敢直視。
“什么事?”
“不知道,老爺子很生氣,很著急。”因為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了。”
得到了回應,管家立即轉身就走,那速度,是來時的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