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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我就喜歡你這種囂張的樣子

  四民大會監督權的表決,在一片詭異的和諧氣氛中迅速通過。

  但送長安后就沒那么簡單了。

  朱慈烺和事實上作為他心腹的宋齊二王也不是傻子,這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們也很清楚,要是能痛快答應就見鬼了,傀儡怎么了,傀儡也是有尊嚴的。這純粹是對皇權的羞辱,一群庶民來審核皇帝的圣旨,庶民不同意皇帝連花戶部的錢都不行,任命閣臣都不行,這簡直是荒謬絕倫,什么是皇帝,什么是皇權,什么是君主?需要庶民來審核圣旨的君主還是一個君主嗎?

  不過這與楊慶無關。

  這是東林群賢需要處理的。

  反正要么皇帝同意,不同意他就繼續被李自成圈養,其實算起來楊慶并不認為自己做的過分。說起來他也就是后來英國議會的級別,后者從外國請國王時候,通常也會逼著后者接受一堆條件。

  然后他們這樣請一次就把君權捆綁一次,一直到把國王捆成了一個純粹的吉祥物。

  他本意也是如此。

  如果朱慈烺愿意當吉祥物,那么他真還不準備篡位什么的,畢竟這得過坤興公主一關,做個權臣也是很有前途的。什么時候把坤興公主熬到百年再說,那時候他無論怎么對付朱家子孫就都沒有負擔了。

  但如果朱慈烺真得不甘心當吉祥物,那么他也不介意玩一把陛下欲謀反乎?

  總之他直接就等結果好了。

  之后還有幾個議題在近一個月時間內陸陸續續表決通過,朱慈烺那里對后幾個很痛快,總之到這一年年底時候,除了四民大會監督權這一條之外,其他全部通過并被朱慈烺接受然后變成圣旨昭告天下。

  至于四民大會監督權……

  “信公,這沒有先例啊!”

  從長安匆忙趕回的水太涼說道。

  “牧齋公,那么您說之前那些哪個有先例?”

  “時移世易,必須與時俱進才是正理,商鞅變法而使秦終并六國,大明值此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不能抱殘守缺,死抱已經不合時代的舊制,必須變法以圖強恢復我華夏盛世!”

  楊慶大義凜然地接著說道。

  “但終究還是要照顧陛下的感受!”

  水太涼很坦誠地說。

  話說相處久了他早知道,只要楊慶顯出這樣一副嘴臉,那就完全是在扯淡了,必須和他玩直接的,雖然知道你的目的,可你能不能宛轉一些也多多少少照顧一下你大舅哥感情。你這樣公然把囚籠造出來,然后讓他往里鉆,你這也太過分了點,好歹你們還是親戚,你就不能照顧點顏面?你非得搞得這么囂張?別的他都可以忍了,可你這個四民代表監督權放哪個帝王身上也是忍無可忍啊!

  “陛下久居西京,生平從未踏足江南,不知江南民情,有些不理解是正常的,此事正需牧齋公開解!”

  這意思就是我不負責這個。

  我就把條件開出,如何讓他接受那是你們的事情。

  “信公,這閣臣任免與四民大會無關吧?”

  水太涼說道。

  “怎么無關?閣臣輔佐圣駕,圣駕治國全靠閣臣,閣臣之選關乎百姓福祉,圣駕一人終究有疏漏,四民大會幫圣駕把關必不可少!”

  “信公有大功于天下,圣駕欲封信公郡王,賜鐵券,世襲罔替,并以百萬畝為封地。坤興公主女流,為大都督乃權宜之計,圣駕還都當以信公代之,公主監國亦有大功,增公主實封百萬畝。明年公主守孝期滿,圣駕乃長兄,當親自為其操辦婚禮。”

  水太涼直接說道。

  “呃,慶實惶恐!”

  楊慶毫無惶恐之意地說。

  水太涼等他下文,但等了一分鐘也沒等到。

  “那四民大會監督權?”

  他試探著問。

  “這個還有什么問題嗎?”

  楊慶一臉純潔地說。

  水太涼很想噴他一臉口水,難道你不懂剛才是利益交換嗎?不過他的涵養還是很好的,只是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醞釀一下感情,緊接著又換上一臉和煦的笑容。

  “信公,陛下此次南歸,花費必然不菲,陛下想問信公,內庫存銀尚有幾何?若內庫存銀足夠,則無需動用戶部稅銀,畢竟戶部稅銀皆百姓所出,當以備國事之需。”

  他緊接著說道。

  “內庫之銀皆懿安太后主之,慶何知?”

  “但據懿安太后所言,內庫存銀只余一千余兩。”

  水太涼說道。

  “那就是一千多兩了!”

  太涼深吸一口氣。

  “但傳聞先帝駕崩之時,內庫尚有近千萬兩。”

  他小心翼翼地說。

  “牧齋公這是何意?難道說懿安太后私吞內庫存銀?牧齋公,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懿安皇后以寡居之身,于先帝駕崩后,殫精竭慮以守后gong,累得一身是病。慶為之診治時都不禁惻然,牧齋公卻以風聞之事疑之,何以面對熹宗皇帝在天之靈,您可是熹宗皇帝舊臣!”

  楊慶義憤填膺地說。

  “呃,信公誤會了,老朽也是聽聞內庫有存銀數百萬而已。”

  水太涼說道。

  他的意思是你好歹給人家留點。

  你們這對奸夫誰不知道,話說你們吞就吞了,這種事情誰都會干的,但你們吃相也別太難看。內庫存銀多了不說,五百萬是不止的,崇禎抄了那么多家,光洗劫孔家的收獲就很可觀,一千多年的世家啊!更何況還有揚州所有晉商的,光這一筆就不下千萬,揚州鹽商可動用自己三千萬兩,年利潤九百萬兩,因為西北戰亂這十幾年的絕大多數都留在揚州然后被一鍋端。

  雖然京營三軍花了不少。

  但到崇禎死的時候,最少也得剩下五百萬,而之前楊慶又抄了一大堆走私商,再加上雙規的罰款,這些都入了內庫。哪怕修了一座萬壽宮,也最多就花個幾十萬兩,那座新宮的規模并不大,就是修地下銀庫耗資多一些,但絕對不超過五十萬,現在你們就拿一千兩出來這是抽皇帝臉嗎?

  “沒有,懿安太后說一千就一千!”

  楊慶說道。

  “一百萬也沒有?”

  水太涼說道。

  他的意思是你們給皇帝留一百萬兩就行,其他那些皇帝就不跟你們計較了,你真不能就拿一千兩,你們這純粹是羞辱人家,這是打發要飯的嗎?

  “牧齋公,難道之前我說的不夠清楚?”

  楊慶不滿地說。

  好吧,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了。

  “陛下這些年在長安,亦有不少忠義之士始終相隨,此次陛下幸南都欲將其單獨編為一衛,以備沿途護衛之用,只是這所需費用……”

  水太涼說道。

  “此事易爾,讓秦王從西征軍費中撥款!”

  楊慶說道。

  水太涼憂傷了一下。

  “這秦王未必同意啊!”

  他緊接著說道。

  “不同意,難道他非陛下之臣?”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

  朱慈烺身邊有個屁人,無非就是想要錢募兵,給自己弄點起碼的武力而已,雖然李自成那里不好辦,但水太涼這些人完全可以在江南招募然后送過去。或者若桂王真得加入他們的同盟,那么完全可以從桂王那里要一隊精銳士兵,后者新軍也是旅營式的編制,一個莫里斯方陣旅的雇傭軍多少也能給朱慈烺一點武力值。但這些人的軍費也是一筆巨款,至少比明軍軍餉高才能保證一點忠誠度,東林群賢舍不得自己掏錢,所以想讓他當冤大頭。

  他才沒這么傻呢,讓他們自己找李自成要吧!

  至于李自成不給……

  那關楊慶屁事!

  不過這支軍隊肯定會有的,朱慈烺再傻也不會光桿前來,所以最后肯定還是東林群賢給他湊份子,反正李自成肯定不管。話說這就很值得娛樂一下了,看東林群賢們破家為國,然后雞飛蛋打,這種事情還是很令人莞爾的。

  就這樣水太涼代表著長安的龍興天子不斷提出一個個條件,然后緊接著被楊慶一個個斷然否決,無論他曉以大義,誘以厚利,動之以情,但無論怎樣都白費力氣,楊慶拒絕了他的可以說所有要求,最終龍興天子的希望一項也沒實現。

  信國公府門前。

  無功而返的水太涼憂傷地看著送行的楊慶。

  “信公,老朽很難回去復旨啊!”

  他說道。

  “牧齋公,圣上英明,會體諒咱們做臣子的難處的。”

  楊慶誠懇地說。

  然后他把水太涼送上了馬車,后者接下來還得返回長安,話說這寒冬臘月的也難為他了,一把年紀了還得在風雪中長途奔波。雖然他有帶減震的四輪馬車,但武關道的山路也不是那么舒服,可憐柳如是又要孤寂地等待著了。不過老錢應該沒那么大的精力了,所以錢夫人和他之間應該純屬精神上的,這樣生理上的煎熬應該不會太強烈。

  “他是故意的吧?”

  圓圓好奇地說。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成心的,不過我需要在乎嗎?”

  楊慶摟著她的肩膀說道。

  “我就喜歡你這種囂張的樣子!”

  圓圓伸出手扯著他的小胡子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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