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以前看過幾則新聞,說有業主去還沒完全竣工的樓盤看房,就不小心掉進還沒有安裝電梯的電梯井里了……
可見里面真的很危險。
素辛安慰老爸兩句,正好在家里休息幾天。
父女倆已經有好久沒有這樣靜靜聚一起聊天了。
貌似自從素辛上大學以后,寒暑假都在打工,只有過年回家三四天,又要忙著走親戚,畢業后忙著工作,然后又發生了車禍……
辛爸看著放在桌子上的信封,說道:“……做人要有骨氣,自愛,自強,別人才會打心底的尊重你……”
素辛明白老爸的擔憂,以前感覺這句話聽的耳朵起繭子了,此時覺得無比親切。
辛媽把飯煮好,抓了一把泡菜,炒了兩個雞蛋。
吃飯時,辛媽說道:“等會吃了飯把剩下兩個月的房租交了吧,順便再預交半年的。剩下的錢我打算把村西頭田大姐家的還了,她家也不寬裕,孩子今年上大學,雖然沒向我們開口,我們不能誤了娃的大事。孩他爸,你看呢。”
辛爸:“你定了就是。”
兩人細細地商量著,不過一般都是辛媽拿主意。
用辛爸的話來說,男主外女主內,男人負責外面的重活,把糧食挑回家。
飯后,素辛刷洗碗筷,陪二老聊聊天。
久違的團聚,一如曾經一家人圍在燭臺旁邊時的溫馨。
辛媽從那一沓錢里勻出五百塞給素辛,“雖然你們老板包吃,但是趕車、買個水啥的總要花錢,這些你先拿著。”
素辛知道母親說的在理,沒有推拒。
第二天她就拉著父母去逛綜合市場,給三人添制了幾件夏天換洗衣物,第一次帶他們逛了公園,吃X省城特色小吃……一家人盡興而歸。
回來路上,辛媽一個勁說太費錢了。可是素辛發現兩老臉上露出久違的豁達和快活的神情。
叮鈴鈴,單調的鈴聲響起,辛爸接起電話,哦了幾聲,掛了電話對兩人說道:“小李說上一級的工頭到工地上了,讓我們一起去找他把工錢的事情清算清算。”
辛媽看看天色漸暗,有些擔憂。
素辛道:“我陪爸一起去吧。”
正好她也想看看爸爸賺錢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地方是個什么樣子,。
雖說上一個包工頭剛出事,還尸骨未寒,這就催債上門有些不妥。
可這就是現實,他們二十多號人,兩個月的工資未結,都是血汗錢,家中老小都等著這筆錢過生活呢。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工地外面拉起了黃色警戒線,盡管才出了事,盡管天黑了,素辛仍舊看到有工人在里面進出,機器也在轟隆運作。
一群工人聚在工棚旁邊,看到辛爸就打招呼“老素頭,快,就等你一個了。”
幾人看著素辛笑著問:“老素頭,這是你閨女?嘖嘖,恁標志的,咋跑這里來呢?到處都是亂石鋼筋的,小心鉻傷了腳……”幾人跟著莫名的哄笑起來。
辛爸打斷他的話:“我女兒沒那么嬌貴的。從小就跟著干農活,滿山的跑,這點算什么。”
領頭的李軍指著不遠處帶著紅色安全帽的幾人,道:“我聽說公安局來人調查,今天陳頭也在,所以才叫你們一起來。”
素辛順著對方所指方向看過去,果真看到幾個穿警服的人。
在他們背后是一片被綠色圍布包裹起來的樓房……咦……
素辛眼睛微瞇,總覺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對勁,下意識迷上右眼,只留下左眼看去。
隨著夜色的浸透,一團團的灰霧從工地深處朝外面不斷彌漫過來。
就在這時,只見人群中一個夾著黑色皮包的人脫離出來,朝工地里面走去。
一團灰霧在他身邊飄忽著。
經歷過幾次見鬼事件,現在素辛已經有一定經驗和膽識了,這灰霧肯定就是鬼魂一類,它這般纏著人定沒啥好事。
完全是下意識的,她一邊朝那人跑去一邊喊道:“喂,你,給我站住,站住——”
聚在黑皮包周圍的灰霧驀地一散,那人回過神來,左右看看,神情茫然……
不過很快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
素辛另類舉動讓大家很是意外。辛爸跟了過來,問她:“你認識姚會計?”
素辛搖搖頭,現在不好解釋,即便說出來要么引起更大誤會,要么就弄得人心惶惶,隨口道:“哦,我認錯了。”
“怎么又是你?”
素辛循聲看過去,一個警員面露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她記得,是當初在病房中遇到的那個,看他樣子對方也記得她,并且已經從他的同事那里知道關于她的事情了。
素辛解釋:“我陪爸爸來要問問工錢的事。”
警員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之意,“呵,我說你們還真是積極啊,這里剛發生命案,你們就急忙忙的來要錢了……”
素辛眉心微蹙,這話雖然聽著刺耳,有種想要呼兩巴掌才能解氣的那種。
但是她心里卻非常清楚,別人沒義務一定要理解和同情自己的難處。
特別是對于那些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總覺得別人做什么都很自私很low。
素辛不想也沒必要跟這樣的人去爭較什么。
素辛平心靜氣地應道:“這樣做是有些不近人情,不過對于我們這些農民工而言,只知道自己上一級的工頭,即便沒出事都可能被撂挑子,辛辛苦苦的血汗錢,一家老小就指著這吃飯,實在情非得已。若非這樣,恐怕就算這里竣工了,他們也不一定能看到真正的大老板一眼。”
王洋深深看了素辛一眼,在他印象中,那些小三兒都是專門破壞別人家庭,一幅好吃懶做等人包養的。所以聽到她原來跟姓石的貌似有過一段,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但凡一聽到哪個女的跟有婦之夫啥啥,都先入為主地認為一定是那女的下賤勾引的…
不成想對方并沒有想象中的躁動和惡俗,即便自己剛才語氣不善,言辭也有些偏激,但對方仍舊神情平靜地、不卑不亢地把事情表述完整。
以他的閱人經驗,此人很有涵養,看來之前傳的那些也有待商榷了。
不覺中,他的態度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是這樣啊,不過我們正在這里辦案,有事……”
王洋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如同被捏著的公鴨嗓子傳來:“喂喂,我說你們這是怎么回事?沒看到警察在辦案嗎?就你們那點工錢,我們這么大的公司還會賴你們的嗎?都跟你們說了,等這件事情過了,自然會給你們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