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慧繼續說道:自從那天晚上之后,我們就開著燈睡覺,倒也沒出現什么,我也再沒看到那個影子。
素辛知道,一般來說,人是看不到鬼物的,除非鬼物刻意想讓自己被人看到,但是這需要很強大的鬼力才行。
還有一種情況,就像是通過光影投射一樣,這樣的鬼主要是因為牽絆怨氣,只能出現在陰影中。
祝慧遇到的很可能就是第二種情況,但是素辛現在知道的信息很少,一時也不妄下斷言。
然后呢?素辛看對方神情驀地變得驚恐,適時提了一下話頭。
祝慧嘴唇都在哆嗦:我們都以為事情就那么過去了,然后…然后就在一個星期前,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喊‘媽’。當時好像是在做夢,又好像是醒著的,我完全下意識的就應了一聲。緊接著,只覺腦袋旁邊刮過一陣冷風,把我凍的一個激靈,就徹底醒來了。
我們是開著燈睡覺的,我睜開眼就看到燈光一閃一閃的,還有嗤啦啦的電流聲,不過很快就穩定下來。旁邊窗簾撩動,想來是起風了。醫生說老頭子現在受不得涼吹不的風,所以我就起來打算把窗戶關上…發現窗戶只在一側開了一道小小的縫。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才窗簾是中間被風吹開的,可是窗戶的縫是開在旁邊的。
素辛聽到這里,就明白了什么。恐怕癥結還在她半睡半醒中對方叫的那一聲媽以及她的應答。
祝慧:我腦袋里正迷糊,聽到老頭子醒了,問我在干什么,我說外面起風了,在關窗戶。他說他昨天晚上親手關上了。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去給他倒了溫水喝了。可是這次,當我腦袋一挨著枕頭,那個聲音又來了,一聲聲地叫著‘媽,媽,媽啊——’。聲音拉的幽幽長長的,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就在自己旁邊一樣……
我只有東東一個兒子,除了他還能是誰在喊我呢?他喊我一聲我就應一聲……最后那聲音就像是直接在而耳邊喊一樣,甚至還能感覺到那冷颼颼的氣吹著,把我半邊腦袋都冷麻木了。我想是不是東東在下面有什么事情,于是我就問他,‘想要什么,媽都答應’,那個聲音像是在笑,就是那種陰惻惻的帶著狡黠的笑,說‘來啊,你快過來啊……’
祝慧說到這里,忍不住又抹下眼眶,當時我是真的想就那么跟他去了,不管怎樣,他始終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啊,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個‘呼嚕呼嚕’的聲音,就好像渾渾沌沌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我偏過頭就看到老頭子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口眼歪斜,身體抽搐,張著嘴,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肯定是喉嚨里有痰。我心中一急,連忙起來幫他側過身,拍背,總算把那口痰吐了出來。然后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背搓手,折騰了半宿他才慢慢恢復過來。
他稍稍恢復后,就抓著我的手,說他看到兒子了,兒子把他帶去一個地方,看到兒子被關在一個罐子里,說好冷,兒子讓他也進去……
祝慧一邊哽咽著說,一邊抹淚。
素辛問道:既然警方已經找到他們的尸首,可查出來他們的具體死因了?
警察說,說是他們兩人自己到那里去,然后不小心失足掉進下水道,里面沼氣重,沒能爬上來,然后就……
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已經接受這個現實。可,可是每天晚上我兒子都在跟我說好冷,讓我們去陪他。他們都說是我們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可是我敢對天發誓,那真的不是我們臆想出來的。這段時間天天晚上被那個聲音折磨,老頭子因為這件事,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了,前幾天病倒了。我先前也去寺廟燒香,也去找神婆問過米,給娃燒了紙錢衣服什么的。可是每天晚上仍舊有那個聲音。我……
祝慧用布滿皺紋的手抓著素辛的,素大師,我聽他們說你能看到那些東西,我求求你幫我看看,他…他究竟是不是我兒子,是不是在下面受苦?我現在只想他能安息……
素辛拍拍她的手背,說道:這件案子我們還需要調查一些情況,到時再跟你們聯系。
到時?到時是多久啊?你們還要調查什么情況啊?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他們說你能夠看到那東西,你就幫我們問問他,是不是還需要什么,只要我們能辦到的,都會盡量滿足他的,我我現在每天晚上都好害怕……
祝慧急切的神情中閃過一絲恐懼和慌亂,素辛察覺有異,一般來說,對于至親之人,即便明明知道人鬼殊途,心中有些害怕是正常,但是不會有恐懼。
特別是母子之間,應該更多的是關心和焦慮,而不會這種慌亂。除非那個鬼物已經非常明顯的想要取兩位老人的性命了!
素辛雖然不是很喜歡對方要她一定要接這個案子的情感綁架,但是看對方精神壓力的確很大,而且最后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自己手上,所以并沒有在意。
她看著對方的眼睛,問道:你在害怕什么?難道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發生?
祝慧眼神躲閃,那個,也…
素辛追問:如果你有所隱瞞的話,會讓我們的調查也有所偏差甚至進入誤區,最終還是會耽擱解決這個案子。當然,如果你執意不肯說,我們也不會勉強的,但是最后結局如何卻是不敢保證。
祝慧心里做著激烈掙扎,最后像是下定很大決心:我我感覺兒子是…是想讓我們去……
去什么?素辛心中已經有答案,但是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無論如何,他也是他們的兒子啊。
父母辛苦把他養大,還傾盡一生積蓄助他成家立業,現在自己去玩耍中死了,莫非還要把父母拉去墊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