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已經走到門口,好在她聽覺十分敏銳,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自稱交警。
立馬警覺起來,腳步稍微頓了下。
“我是城南交警大隊,你是不是段明?”
“是是……”
“你母親剛才在經過路口的時候出了車禍,你馬上過來處理一下”
“哦,好好,我馬上過來……”
段明將麻將往前面一推,對幾個麻友笑著說道:“你們先玩,我去去就來,記著,等著我啊。”
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面前小抽屜,將里面一把百元大鈔胡亂一抓,塞進油膩膩的口袋就走。
“喲,你今天手氣這么好都不繼續玩了?究竟什么好事啊?”
“是啊,莫不是哪里掉下橫財了?”
段明笑道:“你們還真猜對了,就是發大財了,而且還是好大一筆橫財。”
幾人立馬來了精神,連連追問。
段明:“算了,我現在急著過去,要是把人給我拖走就不好辦了。你們真想的話,等我回來,回來一定把經驗傳授給你們,我這人就喜歡有福大家享”
素辛潛意識覺得這個人的反應太過反常了,若是尋常人,聽到自己母親出車禍不是應該吃驚,緊張,擔心的嗎?
但是他沒有,不僅沒有一絲意外,更像是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一樣,甚至還有些興奮和迫不及待。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為了跟蹤方便,素辛找個僻靜角落給身上拍了隱身符。
……段明抓著卡車司機,抓咬撲打,十分蠻橫,哭號著:“你撞死了人就想走,我告訴你,沒門兒,少了兩百萬不得行!”
幾個交警上前勸阻:“我們已經調查監控視頻,系死者自己沒有遵守交通規則,橫穿馬路,并且是在大卡過到一半,被卷進后車輪……”
“遠房表哥”把手一揮:“少tm給我說那些,我不管,反正把人撞死了就得賠錢,否則就把命留下來。你們這些一個個都是有錢有勢彼此包庇,這天下還有王法天理嗎?還有公道嗎?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看看啊……天哪,我可憐的媽啊,你辛苦一輩子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你你就被這些黑心的司機壓死了,這些警察還說是你的責任,天地良心啊……”
目擊者A說:“當時是紅燈,我還叫那個老太太的,可是她不聽,一直往前面走,正好那輛大卡從左方向往右轉,人家已經開到一半,老太太就被卷進車底了……”
目擊者B:“是啊,轉彎的時候本來就是視角盲區,而且司機感覺不對勁也馬上停車,然后報警了。”
目擊者C:“肯定是碰瓷的,真是,現在這些人也太專業了,用生命在碰。自己作死也不要連累別人啊。”
有熱心群眾看不下去了,說道:“大家都留點口德吧,人都死了,死者為大,你們就這么沒有一點同情心么?”
“是啊,死者為大。”
“男兒有淚不輕彈,真是可憐啊。”
在素辛的左眼視線中,一個紅衣女鬼趴在地上被碾成肉餅的尸體上面,隨著上面的氣機消失,它也漸漸從上面脫離下來,慢慢站起,靜靜矗立著。
知道段明到來,紅衣女鬼就像一縷煙霧一樣輕輕飄向段明,然后悄無聲息地沒入到他眉間印記里。
原來如此。
據“遠房表哥”提供的線索,段明是在一年前把消息發給他的,也就是說在一年前段明就在向外發送詛咒消息,而且他眉間已經出現了死亡印記,所以肯定不止發送了十條,既然如此,他不僅沒死,還如此滋潤地活著。
原來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將自己的厄運轉嫁到自己親人身上了。
這讓素辛想到之前辦理過的一件案子,就是把自己身上的業力轉嫁到自己子女身上……
沒想到今天又讓她看到,心中不僅是憤怒,還有一種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念頭。
她記得上次那個案子中,費承是用了一種陣法將自己的業力轉到自己子女身上。
那么這個也一定用了什么方法。
思及此,她開始仔細查看地上尸體。
大卡的后輪從死者上半身碾壓過去,除了兩條腿,其余都被碾成一張餅,血肉模糊地黏在地上。
上面蓋了一張藍色的塑膠紙,仍舊看出那個地方塌下去,薄薄的,完全沒有個人形。
周圍的人一邊面露恐懼嘖嘖有聲,卻又伸長了脖子使勁兒往這邊看。
就算是民警扯起了警戒線,甚至拉人墻也沒能阻擋人們強烈的好奇心,面對阻止,反而說道:“看一下又怎么了?看一下就違法了嗎?”“喲,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你說不讓看就不能看了?”
突然,圍觀的一個人發出一聲驚叫,“啊,動了,尸體動了……”
緊接著又有人發出恐怖的尖叫:“啊,詐尸了,尸體活過來了……”
圍的密密匝匝的人群頓時出現騷動,里面的人驚恐萬分地想要往外鉆,而外面的人聽到“詐尸”,頓時變得更加來勁兒,驚恐的神情難掩眼中的好奇,連連問著:“詐尸了?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我看看,我看看”“不要擠,我沒看到啊,在哪兒?”
素辛將一枚染血的比指甲蓋略大的三角形黃符丟進靈硯空間。
見周圍的人還在興致勃勃地圍觀著,熱切地討論著,看似不忍和悲憫的面具下是一顆為了滿足自己好奇心而對別人生命品頭論足的冷漠。
素辛心里突然想要惡作劇的沖動。
只聽“嘩啦”一聲。
蓋在尸體上的塑膠紙被撩開了,露出下面被壓的完全扁平的殘骸。
嘈雜的人群整齊劃一地發出“啊——”的尖叫。
圍的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的“包圍圈”終于出現一絲松動,里層的人想要回避,想要找個庇護,免得自己赤果果面對那樣恐怖的場景。
而外面的人有些還沒看真切,卻拼命想要往里面擠,有幾個不知道是為了顯擺自己膽大還是足夠的冷漠,竟然癟嘴揶揄地叫著,“喲,真的壓成扁扁了呀……”
唰,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和下面連著的腦袋突然朝那人轉了過去,死灰的眼睛猛地瞪向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