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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貼金榜的墻壁外,早有一隊兵甲戒備,維持秩序。隨著銅鑼敲響,張榜的時辰到了。
守在外面的眾人,一個個無不踮腳翹首,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尤其是些視力不太好的士子,更是想要走近些,好看個真切。
“貢院之外,不許喧嘩吵鬧,成何體統!”
領首的一名兵甲統領大聲喝道。
眾人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就見兩名官吏走出,其中一人,端著一盤,上面疊放一張黃紙,正是那譽寫著第三甲同進士名單的金榜。
此榜頗長,足有三尺余,一尺多寬,鋪展開來,上面一行行,端端正正地譽寫著一個個姓名。姓名之前,又備注貫籍,以防有同名同姓者,鬧出烏龍事件。
官吏先在墻上刷好米漿,然后兩人,一人一邊,小心翼翼地把這張長長的金榜貼上去。
金榜還沒貼好,士子們便伸長了脖子去看了。
數以百計的名字,字體譽寫得也不算大,相距遠些,就難以看得清楚。
要知道許多讀書人,眼睛都有問題的。
“前面的兄弟,快念一念名字……”
“中了,我中了!”
這是有人在金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當即大喊出聲,激動得不能自已。
“沒有,第二行,還是沒有……怎么會沒有呢?”
有人一行行地看著,但找不到名字,表現得迫切而焦慮,患得患失起來。
相比起來,街巷口那邊就顯得云淡風輕了。
范軒等人來到這里,也是想著天氣寒冷,要弄些吃食,暖和暖和身子。
攤子之前,提供幾張馬扎子,他們都不客氣,紛紛落座。有吃烤紅薯的,有喝熱湯的。
陳唐在旁觀望,見這些人看似淡定,但暗地里的小動作小細節,卻出賣了他們的內心波動。
好比范元,兩只手左放右放,搓來搓去,都快要搓出皮來了。還有郭向恒,一時坐下,一時站起,想要故作高冷,但總忍不住抬頭瞥向貢院那邊,希望見到自家下人跑來報喜……
天子試三年一考,一旦落榜,就得等三年,人生有幾個三年?
何況他們之間,基本都參加過一次天子試的了,今年是第二屆,甚至是第三屆來考的。那種名落孫山的心酸滋味,實在不愿意再嘗試。
其中范軒,可謂年少成名,自幼便有著神童美譽,十五歲中秀才,十八歲考上舉人,表現得相當驚艷,很是順坦。然而到了天子試,已在考場折戟兩回,如果今年再不中,就是三不過。說沒有壓力,那是自欺欺人。
雖然范軒坐在那兒,看著還很沉得住氣,但內心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陳唐不敢打趣取笑人家,他同樣情緒紛亂,定不下心來。考試這玩意,考前考后,以及整個考的過程,都是那么折磨人。這樣子,很容易讓人神經衰弱的。
自從開榜,貢院那邊的騷動便沒停止過,一波接著一波,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嘆息有人叫,光憑這些表現,根本判斷不出這人是中了還是康了。
榜上有名者,也可以痛哭出聲的。
再說了,這只是第三甲的金榜,后面還有第二甲,第一甲的。雖然名額是越來越少,但終究存著一份念想。
榜下的人生百態,在舉子試時,陳唐已見過一回,沒有什么好說的。
在此期間,不斷有人離去。
離開的,基本都是榜上有名者,是中了的。即使只名列第三甲,得個同進士,但中便是中了,從此以后,躍然一個臺階,可以踏上正式的宦途。
這些人確定了功名結果,自然不用再留在此,高高興興地返回客棧,歇息而或慶賀。到了明天,再來貢院領取進士的功名書,然后就等參加瓊林宴,之后便衣錦還鄉,光宗耀祖。
只怕他們心中,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回家去,將自己高中的消息廣而告之,大肆宣揚吧。
不過那瓊林宴,卻是必須參加的,能夠面圣的機會,難得一遇,怎能錯過?而且不參加的話,屬于失禮,卻會被問責追究。
咚咚咚!
一名家丁模樣的人快步跑過來。
郭向恒眼尖,認出來了,內心一緊。
“少爺,少爺你中了,第兩百二十五名。”
家丁跑到郭向恒身前,氣喘吁吁地道。
聞言,郭向恒很明顯地松了口氣,隨即又涌出些失望之色。他原本期望,是能中二甲。
“郭兄,恭喜了!”
“向恒金榜題名,可喜可賀。”
諸人紛紛拱手賀道。
“同賀。”
郭向恒連忙還禮,那點失望隨即煙消云散,中了就好。他的年紀,已然三十過五,不算年輕了。
隨后,王子玉的家仆來稟告,說他也中了,一百一十二名。
王子玉明顯情緒不怎么高,他一向心高氣傲,對于這個三甲名次,并不滿意。
然而除他兩人之外,再無消息。
范元與蘇民哥兩個,面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們的文章水平,一向比不過王子玉等,如果三甲不中,后面就懸了。
半個時辰后,又一聲銅鑼響,這是要開第二甲的金榜了。
第二甲的錄取名額,基本都在三、四十人之間。
到了此刻,范軒等人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去往貢院這邊。
第三甲的同進士,已走得七七八八,圍堵著等待看榜的人,少了近三分之一,沒有那么擁擠了。
吃完東西,陳唐同樣跟著走過來。天氣那么冷,早點知道結果,早點回客棧。
第二甲的名單,是有宣讀待遇的。從最后一名開始念起,而每念出一個名字,都會引起一陣喧鬧,等平息了,才能念下一個。否則的話,根本聽不清楚。這中間停頓,總要一時半刻的時間。人多了,耗時自然不短。
但這是很正常的事,每一個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像是中了大獎般,心頭百般情緒,需要宣泄,這是他們的權利,沒有人會說什么。圍觀的人,只有羨慕的份。
“第六名,高中者,秦州士子范軒范子閎……”
當聽到自己的名字,范軒當即仰天長嘯,雙手握拳,一臉的興奮激動。
“恭喜恭喜!”
眾人立刻圍在范軒身邊,齊聲道賀。
范軒滿臉笑容,一一還禮,大聲說道:“今晚煙花巷,范某做東,還請各位賞臉。”
這是要大擺筵席,以歌舞賀了。他金榜題名,名次滿意,自是不惜錢財宴客。
“子閎,我們走吧。”
范元有點無精打采。
名次宣讀到了這個份上,他心里已經絕望,這一科,又是康了。
同行幾人,剩下的都沒念到名字,俱是強作笑容,打不起精神。
范軒安慰道:“尚有名次未曾公布,不妨留下一觀。你看,不矜不也還沒走嘛。”
他滿臉春風,來到陳唐面前,笑道:“不矜,今晚煙花巷,你可得來喝酒。”
在范軒看來:陳唐第一次來考,落榜是大概率的事,到現在不曾上榜,更是表明了他的推測準確無誤。這樣的結果,正中其下懷。陳唐落榜了,受到挫折打擊,心氣自然會低落,如此一來,只要稍加示好,招攬之,陳唐自會感動不已……
對于陳唐的前途潛力,范軒可是比較看好的,真心想要拉攏他進入自己的圈子里來。
三甲無名,二甲亦無名,陳唐內心難免有些郁悶,笑一笑,道:“看著吧,有空便去。”
范軒嘴一撇,到了這個時候,怎會沒空?區別只在于,是買醉消愁呢,還是痛飲歡慶……
“當當當!”
三聲銅鑼響,要進行第一甲的三名進士及第的宣讀了。
整個場面,頓時為之一靜,眾皆屏息,聽那官吏高聲念出名字來:
“今科高中第三名,探花者,潘州士子陳唐陳不矜是也……”